在昏睡了七天之后,小師妹早不醒,晚不醒,一睡醒就讓大師兄苦苦編撰的煽情故事泡了湯,沒辦法,遇事不妙,先走為上,等人都散盡了再偷偷溜回來把小院的門閥拉上,坐戶不出,閉門謝客。
不用修行有不用修行的好處,可以抽出更多時間來做其他事情,用小師弟送來的食材做了頓飯喂飽了不明所以的小師妹,大師兄就一個人躺在小院的搖椅上發(fā)呆,偶爾提起一壺酒貼在嘴邊,輕抿一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悠閑”得像個上了年紀的空巢老人。
小師妹吃飽了就蹲在頹圮的圍墻上看著村里的小孩嬉鬧,雙手托著腮幫子,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有些心神往之,大師兄對此故意視而不見,卻不想小姑娘忽然沖了過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酒壺,猛灌一口,一瞬間小臉蛋漲得通紅,嘴里還沒來得及咽下的酒水一股腦地噴在了大師兄的臉上。
“你想干嘛?”大師兄默默地擦了擦臉,將小姑娘懷里抱著的酒壺提了回來,這可是北寒關修士最愛的燒刀酒,度數(shù)極高,一口下肚,熱血沸騰,不僅可以抵御那座終年飄雪的雄關之上的刺骨嚴寒,還能使自己在出劍殺敵時,更加胸膽開張,酣暢淋漓,恨不得張口一吐就是一道稀世劍氣,攪碎那群冰原里不知死活的畜生。
從來沒喝過酒的小師妹自然扛不住這股子宛如燒穿腸胃的熱流,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燥得慌,于是連拖帶拽地拉著大師兄爬上圍墻,伸手指向遠處一顆歪脖子老槐樹,大師兄定睛一看,好家伙,原來是兩個小女孩在樹下蕩秋千,兩個由繩索和木板連成的簡易秋千在樹下一晃一晃的,伴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看起來還確實像那么一回事。
大師兄扭頭看向臉上寫滿了“我想玩”三個字的小師妹,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想玩?”
小師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后又趕緊搖了搖頭,惱羞成怒之下一拳砸在大師兄肩膀上,砸得大師兄差點當場吐血,無奈之下強行穩(wěn)定氣息,掏出一把番茄醬抹在臉上,擼起袖子就準備出門趕人,“你在這等著,我去把她們都嚇跑。”
大師兄說著,從圍墻上一躍而下,結果還沒落地就被小師妹一把抓住了衣領,整個人跟個吊死鬼一樣吊在空中,滿臉“鮮血”,不上不下,頓時一陣無言,沒好氣地道:“所以你到底要我怎樣嘛?”
小姑娘面色微紅,支支吾吾道:“大師兄,我們,自己做一個……”
“你倒是放我下來啊!”大師兄神色無奈。
“哦。”小師妹撒手一扔,把大師兄丟進了一旁的水溝里。
“……”如果不是清楚小師妹的行為僅僅是不經(jīng)過腦子而非帶有惡意的話,大師兄這會已經(jīng)要暴走了。好生折騰從那水溝里站起身,用靈氣蒸干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物,而后默默地掏出了自己身上的菜刀。
菜刀雖好,終究不是柴刀,雖然鋒利無匹,但用來砍柴還是讓大師兄有些不是太適應,院子里只有一顆大樹,砍了的話就沒東西吊秋千了,就在大師兄思考拿什么做秋千的墊板時,小師妹屁顛屁顛地扛著老大一根木柱子跑了過來,扔給大師兄的同時還不忘拍了拍自己那“平易近人”的胸脯,仰起驕傲的小臉蛋,一臉“你快表揚我快表揚我”的表情。
“轟——”
大師兄正尋思著這根木柱子怎么這么眼熟來著,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大師兄神色一滯,脖子僵硬地扭過頭,然后就看到了淪為廢墟的自家小屋,臉上青筋暴起,轉身就是一個手刀敲在小丫頭的腦門上,咆哮道:“把房梁拆了做秋千,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啊!”
小師妹雙手抱頭,蹲下身子,眼淚汪汪,“大師兄你又打我!”
“多敲幾下腦瓜子可以讓你變聰明一點。”大師兄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骨折的手掌,而后掄起菜刀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根房梁削成了一塊小木板,接著用飛劍斷更在木板兩端戳上兩個小洞,用上品法器囚龍索拴好,掛在了院子里那棵老楓樹的枝干上,于是乎,這個差不多是昊天大陸最貴的秋千就這么完工了!
大師兄拎著酒壺躺回搖椅上打盹養(yǎng)傷,房子的問題等睡醒了再考慮,小師妹則高高興興地坐在秋千上,挪了挪屁股,朝著大師兄呼喊道:“大師兄大師兄!過來推我一下!”
“自己動,我累了。”大師兄灌了一口酒,翻了個身,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姿勢躺好,開始睡覺。
“哦。”小師妹嘟了嘟嘴,有些不滿,于是學著那些村里小姑娘的玩法,雙腿用力一蹬,而后連人帶秋千化為了一個高速逆時針旋轉的大風車,呼啦啦的,在小院里掀起了一陣狂風。
大師兄默默地又喝了一口酒,躺在搖椅上風中凌亂,等到風塵散盡,一回頭,看見小師妹被秋千捆在樹干上,雙眼發(fā)黑,面色蒼白,衣衫不整,長長的頭發(fā)從樹枝上垂落而下,宛如一掛漆黑的瀑布,嘴里還在哼哼唧唧地念叨著:“頭好暈啊……咦,大師兄你為什么在旋轉……”
大師兄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沉寂多年的心臟病又要犯了,默默走到老楓樹下,幫小師妹整理了一下衣襟,正準備把她從樹干上拎下來呢,一道黑影突然從圍墻外翻了進來,一臉興奮地囔囔道:“大師兄大師兄!我學會日天劍訣第二式了!”
話剛說完,小師弟一抬頭,而后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神色僵硬,喃喃道:“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捆綁y?”
大師兄神色鎮(zhèn)定,頭也不回地把小師妹從樹枝上拎了下來,幽幽開口道:“你誤會了。”
“我我我……我什么都沒看到!”小師弟雙腿一軟,急中生智,當場抄起一塊板磚就把自己敲暈了過去。
自己動手總好過被大師兄虐得體無完膚。
大師兄目瞪口呆,是真的被小師弟的這波操作給長了見識,不過這小子果斷歸果斷,不會以為暈過去了自己就拿他沒辦法了吧?
隨手將小師妹扔回椅子上,大師兄拖著小師弟的一條腿出了門,正準備把他扔回居住的小茅屋呢,正好瞧見了隔壁僅隔了一條籬笆墻的小院里走出一名穿著粗麻衣裳的短發(fā)少女,是同行十名外宗弟子里最不起眼的那一個,名為陸涵,不知為何這個小姑娘沒有和其他師兄師姐們一起去懲惡揚善,而是選擇了和徐坤這個不算熟稔的內宗師弟一起下鄉(xiāng)種田,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大師兄來這邊暫居也有三天了,經(jīng)過這三天的觀察,陸涵師妹雖然資質平庸,靈根屬性也一般,但相貌不算差,生性也還算溫和,是那種非常容易相處,卻又很難更進一步的類型。來這邊兩天就和村里的婦女們打好了關系,吃苦耐勞,也沒有大小姐的脾氣,并沒有因為是修道之人就自覺高人一等,反而躬身下田插秧,光著腳丫子淌泥過水,自然而然,沒有半點矯情的意味。
大師兄看了看被自己拖在地上的小師弟,又看了看正在晾衣服的外宗師妹,心頭一動,決定出手好好撮合一番。
“陸涵師妹!”大師兄笑瞇瞇地拎起小師弟打了個招呼,而后似乎察覺到自己這樣提著小師弟的一條腿不太雅觀,于是又把他掉了個頭,一只手扶著小師弟的肩膀,朝著短發(fā)少女揮手道:“鄙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師妹能否幫我一個小忙?”
陸涵微微一愣,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跑到籬笆小門面前給大師兄挪開了門,疑惑道:“怎么了大師兄?是徐坤師弟的問題嗎?”
大師兄點了點頭,神色鄭重,沉聲道:“師弟修行過度昏迷過去了,我這邊也收到了張師叔那邊的求救信息,所以要出一趟遠門,能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徐坤師弟嗎?”
陸涵面露憂色,疑惑道:“張師叔他們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是分神境修士都無法擺平的嗎?”
大師兄搖了搖,緩緩道:“不清楚,所以我必須盡快趕過去。”
陸涵面色發(fā)白,微微蹙眉,伸手從大師兄手里接過昏迷不醒的小師弟,輕聲道:“我明白了,一切就拜托你了,大師兄。”
“嗯。”大師兄點了點頭,前一秒還一臉的憂心忡忡,下一秒轉身之后臉上就笑開了花,整個人御風而起,一瞬間消失在了地平線上,留下了短發(fā)少女扶著比她還高上一個頭的小師弟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大師兄遠去之后,這才將死豬一樣的小師弟拖回了屋子。
加油啊,小師弟,大師兄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一口氣飛出老遠的大師兄隨便找了座荒郊野嶺落下,靠在樹下猛灌了一口燒刀子,神清氣爽,而后扭頭四顧,打算找塊兒像樣的草地躺下睡一覺再回去,反正張供奉的求救信息什么的也是大師兄自己瞎編出來的借口罷了,劍宗弟子如果用劍令發(fā)出了求救信號,那么方圓千里之內所有境界在這名弟子之上的同袍都會收到信息,陸涵境界低微,自然不會質疑這一點,所以話語權在大師兄手里,想怎么編就怎么編……
“叮——外宗供奉張金蛋請求支援!請求支援!坐標(xxxx,xxxx)……”
大師兄低頭看著腰間不停震動的劍令,恨不得一個耳刮子抽爛自己這張烏鴉嘴,真是說什么來什么,我他娘的想睡一覺休息一下有那么難嗎?
雖然一臉怨氣沖天,但大師兄還是將劍令拽在了手里,提起菜刀怒發(fā)沖冠地朝著張金蛋標注的地點趕了過去。
另一邊,總算從暈乎狀態(tài)下回過神來的小師妹淚眼朦朧,扭頭四顧,正準備找大師兄好好哭訴一番呢,結果環(huán)視一周,哪里還有大師兄的影子?當下一抹眼睛,便有些悶悶不樂,從搖椅上撐起身體,走到老楓樹下,坐在秋千上晃啊晃啊,兩條瑩白如玉的小細腿輕輕晃蕩著,看著遠處的天空,怔怔出神。
“哼!大師兄又丟下我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玩了!”小姑娘有些不岔,用力扯了一下秋千繩索,結果那顆不幸的百年老楓樹當場就被她扯下來一截粗大的枝干,小丫頭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同時,那截樹枝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她的腦門上。
不算疼,力道甚至還不如大師兄的一記輕手刀,但不知道為什么,小姑娘就是忍不住“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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