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記憶的玄不可能不知道懷孕的南宮律處于嚴重的虛弱期,是他的另一個人格在與之融合之前,率先抹消了這一段記憶!”
“玄夜被諸暗污染了!他以為自己是清醒的造物主,實際上早已墮落成了諸暗的傀儡!以此作為推論,諸暗之核很有可能是他放進九州大陸的!我之前還感覺很奇怪……能夠在不破壞終焉之墻的情況下,將諸暗核心引導至這片世界的,只有作為造物主的玄本人!”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大膽推論一下……在這個世界重塑之前,玄的狀態就已經不對了,為了自救,他將自己分離成了三份,一份是作為你徒弟的李夜玄,一份是與李夜玄共享精神、肉體的李玄夜,最后一份則是千年以前壓沉一州之地的那具完全被污染的仙尸……那應該是玄作為造物主的神軀!”
月白推了推不知何時帶起的銀邊圓框眼鏡,明亮的眸子里帶著睿智的光芒,神色從容,頭頭是道地分析道:“我研究過這個世界的歷史,千年以前有著明顯的斷層,就好比是你們四代和五代的祖師爺之間,出現了不少關系紊亂的現象,這在正常的宗門傳承之中是明顯不太可能的,天地君親師,尊長不可亂,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兩代弟子之間的關系,是一位失憶之人靠著模糊的印象強行拼湊出來的!
“也就是說,處于半墮落狀態的造物主玄,將仙界和人間的歷史胡亂銜接在了一起,而后逆轉了整條光陰長河,直到氣力用盡,化作一頭仙尸墜向人間……所以我有個大膽的推測。”
“人間真正的歷史,起始于千年以前,海州陸沉的那一瞬間!而五座雄關的起源還要更早,但是相去不會太遠,可能在下界形成之初就已經存在!
“被諸暗污染的李玄夜,與落入人間的諸暗之核,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共識,他們相互隱瞞彼此的存在,一明一暗,一步發展著各自的力量,一步步吸引著李夜玄落入圈套!
……
古老昏暗的大殿內,枯骨王座之上纏繞著黝黑蠕動的荊棘,白衣男子安靜地靠在椅背上,雙手手掌緊緊地按住座椅的骷髏扶手,目光兇狠得仿佛隨時可能噴出火來。
他一邊嘗試著重新掌控這座游離洞天,一邊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強迫自己努力回想這二十多年來所經歷的一切細節,將那些容易忽略的不妥之處在思維殿堂中整理成冊,匯總在一起,終于看到了一條清晰明了的伏線。
“玄夜被污染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以為是的偏執!他對律的執念與那股污染混合在一起,讓他看起來顯得冷靜而又瘋狂……該死,我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是玄夜故意讓我忽視了這一切,他隱藏著自己的意圖,抹去了許多重要的記憶,讓我即便和他融為一體,也無法獲得全部的意識,至少我對諸世之暗的記憶就少的可憐,只知道仙界之上有很危險的東西,卻不知道它們就是所謂的諸暗!更不知道諸暗之核很有可能已經在玄夜的暗箱操作之下墜入人間。”
“玄夜將諸暗之核放在了那座懸崖的下方,然后引導著洪福貴跌落懸崖,為的就是讓洪福貴撿到幻化成戒指模樣的諸暗之核,然后諸暗之核便以戒中高人的身份,借著燈下黑的道理,一邊污染并誘導著洪福貴,一邊從我和律身上汲取著它所需求的氣運!”
“我早該注意到的,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運氣這么逆天的人?但是我卻半點沒有懷疑,甚至覺得有些理所當然……是玄夜的心理暗示嗎?他扭曲了自己的觀念,自然也扭曲了我的觀念!”
“玄夜的目的是為律報仇,自以為為了律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是這個想法是錯誤的,仇恨的盡頭只有孤獨,這一點身為造物主的玄已經有過親身體驗,懷揣著錯誤的想法只會讓諸暗對自己的侵蝕加深,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
“還是說在那之前,身為造物主的玄已經被諸暗感染了?”
“是了,為什么玄會將自己的意識分裂開來?因為諸暗的侵蝕讓他無法維持自我了嗎?”
“而我,就是玄最后一絲清明所分離出來的人格嗎?他把被污染的記憶剝離出來,將之封印在自己的軀殼之中,以近乎自毀的方式從仙界砸向人間,為的就是徹底葬送那個被污染的自己!”
“但是他失敗了,那尊仙尸砸穿一州之地后,不但活了下來,而且還讓被污染的玄夜重新執掌了控制權,也就是千年以前的那場‘誅仙之戰’,全大陸的上三境修士外加兩把仙兵,終于殺死了陷入瘋狂的玄夜!但是,這只是肉身!”
“我在仙界沉睡了千年,直到師父和師娘將我帶回人間之前,都沒有人格分裂的跡象,也就證明了那時的玄夜確實不在我的體內!”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侵入的我的意識?”
“草!那尊仙尸!當年討伐仙尸動用了兩把仙兵,一把是鎮玄!一把是鎮岳!而鎮岳自那以后就一直留在隱峰劍冢之中,直到我去取劍……”
“不,還要更早!在那之前我就隱約察覺到自己有了意識分裂的現象……等等,當年拿著鎮岳的人是誰?”
白衣男子低垂著腦袋,面沉如水,輕輕吐出了一個名字——
“曹尼瑪!”
那是東方蒼青的師父!自己的師公!
討伐仙尸的師公雖然活了下來,但是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玄夜寄生,而玄夜借用著尼瑪老祖的軀殼,以劍宗第五代掌門的身份,在人間等了我一千年!
“然后,他偽裝成我分裂之后的人格,以記憶優勢作為誘導,一步一步吸引我走入陷坑……太虛洞天一戰,如果他贏了,就可以直接取代我;如果我贏了,就可以通過記憶與魂體的融合污染我!”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已經被諸暗侵蝕,回到了一切的原點……”
“而后我向小律和律求婚,成婚之后通過結合之后又間接污染了小律和律……”
“洞房之夜,我之所以對小律沒有興趣,是因為靈性直覺在警告我嗎?還有成婚之后的幾天也是……我不是在逃避小律,只是因為本能得覺得那樣不妥……”
“而作為我和小律的孩子,這一世的長歌仙王,大概也難逃被諸暗污染的命運……”
一步錯,步步錯,一錯再錯,滿盤皆輸。
白衣男子輕輕揚起嘴角,臉上的表情格外燦爛,輕聲笑道:“不錯不錯,你分析很接近了!
“我說過,你是殺不死我的。”他說著,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鬢角的頭發,笑意盈盈地說道:“那就再來分析一下吧,除了洪福貴以外,被污染的人還有誰?”
“手握鎮岳的徐坤?被洛川重傷的南宮琥珀?以及……”
“你的好朋友兼好對手的莫瑯?”
……
天穹之上,仙界荒原,披頭散發的白裙少女輕輕靠在黑衣男子的肩膀上,目光低垂,輕聲問道:
“吶,老哥!
“若是一個世界命運的終局,不是諸暗吞噬所有的生靈、而后取代造物主,就是諸暗直接侵蝕造物主、讓他們墮落成為不可名狀的存在……那么,作為造物主的我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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