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大師兄的問題,小師弟花了足足五秒整理思緒,最后只得笑著在大師兄身側(cè)坐下,隔著一張大理石桌,悠悠說道:“事情有點多,但宗門的師兄弟們和小師姐在內(nèi),大多還算安好。”
他說著,雙手按膝,身體前傾,嘴角輕揚,著重強調(diào)道:“當(dāng)然,這包括了你的寶貝‘女兒’小長歌。”
“女兒?”大師兄愣了愣神,半晌才緩過神來,琢磨著自己離開前明明設(shè)定好了性別,怎么兒子就突然成了女兒?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變態(tài)發(fā)育?
嗯……算了算了,這個不重要,兒子變性又不是自己變性,只要人還是那個人就好,是男是女無所謂,父愛如山,不會因為性別而有所變質(zhì)……倒不如說,生了個閨女更好。
大師兄如此想著,左手輕輕敲了敲石桌,示意小師弟繼續(xù),右手手掌一翻,掌心浮現(xiàn)一疊厚厚的過期報紙,是那九州之內(nèi)名氣極大的《九州日報》,足足五年的分量,說是堆積如山也不為過。
為了節(jié)約時間,他決定一邊翻閱資料,一邊聽小師弟闡述重點,而后再決定接下來是先回宗門看看妻女還是直接去找洪福貴算賬。
知道大師兄有一心二用的本領(lǐng),小師弟沒有遲疑,一邊從空間器具中取出茶葉和茶具,一邊神色平靜地說道:“在你離開后,蟲族女王大舉進攻西沙關(guān),所有劍宗弟子困守關(guān)內(nèi),根本無暇顧及北律玄州的狀況,而鬼玄盟則乘此機會入侵律都,在律都城內(nèi)布下了籠罩整座律都城的萬鬼噬魂大陣,陣眼是那鬼玄盟的非人盟主,在吞噬了數(shù)十萬普通人類的怨氣與數(shù)千修士化作的厲鬼后,直接進化成了不是飛升境的飛升境鬼物……”
“鬼玄盟境主君和對陣外宗五大供奉,五位供奉三死兩傷,吳斜師叔被擊碎兩把本命飛劍,跌境合體境巔峰;肆柒師叔對戰(zhàn)原刀宗宗主沈庚,重傷垂死,被從仙界回歸的師父所救;小師姐與那頭盤踞整座律都的鬼物戰(zhàn)斗,不敵昏迷,同樣被師父所救……”
“而后鬼玄盟與洪福貴師兄里應(yīng)外合,劍宗大陣破開,師娘為了掩護其他弟子離開,啟動了祖師堂的祖魂大陣,讓整座劍宗除了風(fēng)隱峰之外,舉宗飛升……”
“師父救下了小律師姐和肆柒師叔,卻沒能救下師娘,他為了護送劍宗八十山去往中土神州,在宗門和師娘之間,選擇了宗門。”
“等到劍宗新址坐落于太虛洞天內(nèi),師父獨自離開,再返仙人境,與那尊鬼物激戰(zhàn)于北律玄州腹地,最終戰(zhàn)死……”小師弟微微低頭,目光之中帶著些許悲色,他將一小撮北律玄州特產(chǎn)的雪上春茶投入白玉小壺中,以靈氣烹煮煎熬,而后屈指叩擊壺身,一道淡黃色的水線從壺嘴之處涓涓流出,落入大師兄身邊桌面的冰紋釉瓷茶杯中,輕聲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在西沙關(guān)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都幫不上。”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在意。”大師兄端起茶杯,無視滾燙的溫度直接一口灌進嘴里,絲毫不解風(fēng)情地道:“粗茶淡水的我品嘗不來,你要真有誠意這個時候就該給我到一杯上好的北律玄州苦寒酒,離開太久,我都快忘了家鄉(xiāng)的酒水是何滋味。”
小師弟有些為難,猶豫片刻,說道:“涵師姐不準(zhǔn)我喝酒,所以我一直沒有儲備。”
大師兄一瞪眼,鄙夷道:“你不喝就不能提前備著孝敬你家?guī)熜治遥吭僬f了,大老爺們的,這么懼內(nèi)成何體統(tǒng)?”
“你不懼內(nèi)?”小師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當(dāng)初是誰被小師姐壓榨得扶墻而出,魂不守舍來著?這五年不見,已經(jīng)忘了自己當(dāng)初是怎么個德行了?
大師兄不以為意,言辭鑿鑿地道:“我那是心疼老婆,能叫懼內(nèi)嗎?不能啊!這可是咱們風(fēng)隱峰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跟你的慫包行為性質(zhì)不一樣。”
“編,你就接著給我編!”小師弟沒好氣地將茶壺往桌面一拍,眼見大師兄不動聲色地摸出了板磚,頓時神色一僵,眼疾手快地?fù)破鸩鑹兀o大師兄滿上一杯茶水,笑呵呵地道:“來,喝茶,喝茶。”
大師兄收起板磚,笑容玩味地道:“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
小師弟腆著臉笑了笑,十足的狗腿。
笑著笑著,他忽然沉默了下來,伸手揉了揉臉頰,輕聲問道:“大師兄,你都不會難過的嗎?”
大師兄伸手輕輕摩挲著報紙泛黃的紙頁,不答反問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小師弟握緊雙拳,身體緊繃,沒來由有些呼吸沉重。
“不會。”大師兄說著,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著說道:“我只是覺得心里有點憤怒,不知道這是不是和你說的難過有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只想把我親愛的洪師弟給宰了。”
小師弟點了點頭,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笑著說道:“洪師兄跟我說過,他說你是沒有人心的怪物,但我并不這么覺得……大師兄一直都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大師兄,反倒是洪師兄,卻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洪師兄了。”
大師兄放下報紙,轉(zhuǎn)頭看向神色真誠的小師弟,湛藍的眸子深邃得像是古井水面上倒映著的悠遠天空,“他沒有說錯,你必須時刻提防著我,因為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怪物,你更不可能了解我。”
說著,他微瞇起眼睛,語氣沉重地道:“尤其是現(xiàn)在的我。”
“現(xiàn)在的你?”小師弟有些不解,正準(zhǔn)備進一步追問,就在這時,小院北側(cè)的臥房房門吱呀一聲敞開,從房間里走出一名身著藍色長裙的高瘦女子,那女子抬頭望向這邊,柳眉輕挑,美目盼兮,輕抿著嘴唇,而后款款朝著邊走來。
她低下頭,朝著大師兄納了個萬福,輕聲說道:“李師兄,許久不見。”
大師兄點了點頭,用報紙遮住面孔,滿口敷衍地說道:“是挺久了。”
陸涵站直身體,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曾經(jīng)喜歡過你。”
“……”大師兄和小師弟同時神色僵硬,兩人用眼角的余光互相瞥了一眼對方臉上的表情,片刻之后,大師兄放下報紙,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回以微笑,說道:“我知道,但我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
嗯,小律和律,一個是今生摯愛,一個是前塵眷侶,都是他無法割舍的牽掛。
陸涵點了點頭,說道:“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沒那么喜歡你了。”
大師兄和小師弟同時松了一口氣,不約而同地在心里感嘆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師兄重新拾起報紙,看向微黃紙頁末尾加粗的那一行文字——
時間會沖淡很多東西,包括懵懵懂懂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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