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鶴謙長老，你也感覺到了不對？”
白光眼皮微垂，語氣有些陰沉。在旁人看不到的袖袍中，他的雙手已然緊緊攥起，其上青筋暴現。原本以為，自己從族中借來陰陽鏡，已經是十拿九穩。
可萬萬沒想到，只是第一防線，就把自己折騰得半死！
“沒錯，渾沌如今雖是殘魂，但卻并沒有徹底身隕。隕落的，充其量只是他的肉體！他的靈魂，才是虛無之道的寄托！什么有目不睜，全是假的！有可能只是……”
鶴謙長老恍然大悟，隨即想到了一個頗為可怕的猜測……
不是渾沌不能睜眼，而是見過他那雙虛無之眼的人……都死了！
“我說，你們的遺言若是交代完了，那我可就要動手了……”
佇立于大地之上，身后是已經身受重傷的默許山眾將和仍舊盤坐于地，布置陣法的千默。渾沌緩緩抬頭，掃視了一遍天空中白澤族的大能們。
而被前者那燃燒著漆黑焰火的雙目掃視，原本心高氣傲，得勝逞兇的他們，卻是不約而同的避開了渾沌的目光，極力掩飾自己內心泛起了恐懼的事實。
“虛無之眼，分解光線。”
自睜開雙目之后，渾沌便保持著一種風輕云淡的態度。與原先那不可一世的囂張截然不同。但是，這卻并不能說他失去了理智。恰恰相反，這一刻的他，無比的冷靜。思維無限的延伸，每一個腦細胞都是充滿了勇于思考的活力！讓我們先把一個魂體怎么會擁有腦細胞的事情放在一邊，這一刻，驟然提升的無感，反而造就了渾沌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冷靜性格！
而在這種冷靜的性格下，渾沌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更能判斷清楚局勢！
其實，白光與鶴謙他們說的并不全對，而只能算作對錯各占一半。
其中，關于渾沌“一人即道”的猜想，完全是正確的！雖然渾沌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但自他出生之日擁有了記憶起，虛無之力就一直陪伴著他。幫助他克敵制勝，與他一起成長！而他擁有的所有能力，也都只與虛無有關！只是，憑著渾沌在遠古以來的行事風格，他是絕對不會親自出面為世人證明這種猜想的……而那些膽子大一些敢于當面求知的，基本都被他拍死了。
而錯誤的地方在于，承載住虛無之道的，雖然絕大部分都是渾沌的靈魂，卻也并不僅僅是渾沌的靈魂，正所謂天道萬物自有一線生機，不同的事物相生相克，緊密相連，才能構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所以，能量與靈魂之間，若要完美相融，則必然少不了肉體的維系！
渾沌失去肉身之時，雖然因為虛無能量的特殊性導致歸墟將其靈魂認定成無，故而把他放出。但因為少了關鍵的“潤滑劑”，所以渾沌再不能像當年一樣，可以放手一搏，肆無忌憚的展露全力。
如今，渾沌的虛無之眼上，燃燒著的不僅僅是虛無能量，同樣還有他的靈魂！
哪怕是維持著虛無之眼的燃燒狀態，對如今的渾沌來說都是一筆龐大的支出，更何況天穹之上虎視眈眈的白光老狗和他所掌握的陰陽鏡……
那可是對魂體殺傷力成倍增長的先天靈寶啊！
因此，渾沌清醒的頭腦告訴他，一切都拖不得了！雖然如今他是守勢，最好的辦法卻是以攻代守。惟有主動操縱虛無能量發起攻勢，才能更加自如的掌控自身力量，減少損耗！
話音落下，兩道約莫拳頭粗細，帶著朵朵漆黑火花的光線驟然射出，以一種比先前陰陽鏡所發“死光”更為迅捷的速度對著白光狠狠的轟擊而去！正是要趁著白光剛剛發動殺招的短暫力竭期占得便宜，擒賊先擒王！
“哼！死光！”
眼看那讓自己都直冒冷汗的強大射線急速靠近，白光卻是牙關一咬，雙手結印，怒哼出聲，數道同樣漆黑的光線接連射出，但卻并非用來對抗渾沌的攻勢，而是以各種刁鉆的角度向渾沌身后的眾人砸落，正是圍魏救趙之計！
“魂淡！！！”
見到這白光反應如此之快，渾沌有些惱怒。只能雙目一轉，分解光線劃過天際，干脆利落的將那數道角度刁鉆的死光截斷而去。
而觀戰的白澤族大能們，看到這可怕的一幕也是不由得膽戰心驚。
方才白光僅僅是施展一道死光，以白恭為首的十五位默虛山大能便是要靠陰陽五行大陣的最強防御手段才能艱難抵擋。
但到了渾沌這里，僅僅是轉了轉頭，便是有數道死光被生生撕裂……
不難想象，若是這雙眼睛的主人真對自己動了殺念，那恐怕……
好在，渾沌的攻擊完全是沖著白光去的！在他冷靜型人格的分析中，唯一能對千默他們造成威脅的，便只有操縱著陰陽鏡的白光了！
“白光老狗，還有什么招數，盡管施展出來吧。像這種拿不出手的東西，不配用來與我交手，就別來丟人現眼了！區區死氣，也敢妄稱死光？”
渾沌抬頭看向白光，語氣不咸不淡，只是那話中的一絲絲不屑，卻讓后者感覺在人前丟盡了顏面。
但殊不知，渾沌如此激怒于他，想要刺激他使出威力更加強大的招式，就是因為兩個字——消耗！
沒錯，就是消耗！
像渾沌這種失去了肉體，還要強行開眼的操作，絕對是不可取的！因為，唯有虛無、渾沌肉身、渾沌靈魂三位一體，才是最圓滿的虛無大道。可如今卻出現了極為尷尬的三缺一，這就直接導致了渾沌維持虛無之眼所需要消耗的魄力幾何倍增！
保守估計，每一次出擊，都不會比白光使用一次“審判蒼生”要來的輕松。
而像“死光”那種常規操作，絕對要比渾沌這種強行開著無雙被動時刻耗血劃算多了。
因此，渾沌也只能出言刺激白光，希望他能夠頭腦發熱之下，直接開大對拼。反正渾沌虛無之眼的消耗是勻速，而虛無能量的強大程度又遠在陰陽鏡的生死力量之上，那自然是白光越累，渾沌越高興！
“哼！渾沌前輩，我敬你是上古四兇之首，遠古有數的強者之一，可如今竟然用如此低劣的激將法來侮辱晚輩！也罷，我就如你所愿！陰陽鏡——審判蒼生！”
白光聽到渾沌的嘲諷，感受著其中濃濃的不屑，自然是“勃然大怒”，“面色一沉”！手印飛速變動間，陰陽鏡中黑白二氣再次激蕩，終于，在短暫的醞釀后，三道生死氣流，便是狠狠的向著下方，砸落而去！
“來的好……魂淡！！！”
見到白光這么吃不住激，渾沌內心大喜。但臉上卻是強自裝出一副豪氣干云的樣子，一聲大喝，黑炎光線掃過天際，就要前行將其攔截而下！
可是就在分解光線與生死氣流將要相撞的一瞬間，像是三道弧光一般，“生死氣流”驟然轉變了下落的方向，依舊是不約而同的向著渾沌所守護的后方突襲而去！
并且極為陰損的是，這次有足足兩道氣流，直奔千默而去！
略微有些慌亂的操縱分解光線變向，最后終于是在間不容發之際將三道氣流盡數攔截橫斷。可還不待渾沌喜悅上幾秒，那自攻勢相撞位置傳回的感覺卻讓他憤怒萬分！
因為，那三道生死之氣，根本就沒有多少攻擊力！僅僅就是陰陽鏡上自帶的一些氣息被白光引動而出罷了！別說是展現出陰陽鏡的玄妙，白光這次的攻擊，還不如丫自己轉身用能量催動放一個p來的有沖擊力！
怒罵一聲，渾沌知道，以這白光陰險狡詐的性格，會用這種計倆，怕是已經把自己的弱點看穿了……
“呵呵，渾沌前輩，有一件事晚輩不明，不知可否解惑？”
白光滿臉的和煦笑容，甚至手上結印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只是俯視著渾沌，好像一個遇到問題不懂想要向長輩詢問的孩童……
“咻！”
回應他的，是一道燃燒著虛無黑炎的分解光線……
手印驟然變換，一道道死光不要錢一般的自陰陽鏡中射出，最終晃動身形，才略顯狼狽的將之化解。白光卻完全不著惱，似乎是離答案更近了一步。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勝券在握！
他從方才就有些奇怪，渾沌的虛無之眼雖然威能恐怖，但從始至終都好像只有那分解光線一種攻擊手段，就連光線的粗細以及出力都一模一樣！因此，他才有了先前那三道生死之氣的試探。
畢竟，自遠古時期以來，關于渾沌開眼的記載幾乎沒有。那么便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開眼一說完全就是假的，而這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所以，那邊只剩下了第二種情況，渾沌開眼，消耗極大，有著諸多限制！
前者如今又失去了肉身，自古以來，便不存在有哪位大能失去了肉身反而變得更加強悍的先例。所以，一經試探，白光便順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原來虛無之眼并不是一個能被渾沌完美控制的技能，如此恐怖的攻擊力，想必消耗不小吧……
而一個殘魂，又怎么能和自己拼消耗呢？
“轟！轟！轟！……”
內心得意，但白光手上的動作可是沒有停過，一道道甚至被經過了簡化的死光，就像一枚枚導彈，自陰陽鏡中四散飛出，最后又從各個角度狠狠的轟向渾沌所保護著的眾人，而渾沌的分解光線，就像是一條攔截激光束，將“死光導彈”一個不漏的凌空消解……
只是，這看似輕松寫意，精準無比的畫面，卻僅僅是渾沌瘋狂苦撐的結果！
僅僅不到十分鐘，他就已經攔截了超過五十之數的死光，據他的估計，最多再有五道，他的魄力便要徹底的跟不上消耗速度，強行進入沉睡了！
而在陰陽鏡下陷入沉睡，對于一個魂體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渾沌有些不敢想象……
“小魂淡，你倒是給我動作快一點啊！”
“知道了，老魂淡！辛苦你了，把你那“直死魔眼”閉上吧，接下來，就交給小爺我了！”
靈魂連接中，響起了青年熟悉的調笑聲，完全忽略了“直死魔眼”這中二恥度爆表的調侃，老魂淡現在感覺自己快要幸福的暈過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累的快要暈過去了……
不過總歸，他撐住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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