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濉緊緊的貼在洞穴的墻壁上，一只手抓著猞澤的衣服，跟著猞澤往前走去，黑暗產生未知，未知產生恐懼。
“我們為什么要晚上來啊。”夏濉小聲的問。
“這貨又不是夜行動物，白天都出去覓食了，上哪找他去。”猞澤也小聲的回到“再說了，大白天的容易被人看到。”
果然妖怪的存在是不能讓人類知道的。
就在這時，兩人看到了前方的紅色亮光。
那是……火堆？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之后，夏濉這才看到火堆后有一個巨大的身影趴在那。那體型，是普通牛的三倍左右，即使是趴在那，也有三米左右高。
夏濉想不明白，這頭牛為什么要點火堆，九月份夏濉還穿短袖呢，你這么一個身強力壯的妖怪不會是要點火取暖吧。等等，就在此時，夏濉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這牛點火不會是為了照明吧，照明難不成是為了……
就在這時，夏濉已經走的足夠近了，她終于看清，眼前真的是一頭無比巨大牛，此時的它正趴在地上看著什么，夏濉仔細一看。
為什么一頭牛大晚上的會在那借著火光看書啊！這么勤奮是因為要高考嗎！原來你照明真的是為了看書啊！
火堆足夠大，也足夠亮，可以讓人看清這里的一切。這里已經是山洞的盡頭了，這山洞沒有岔路，一條路直通到底，讓夏濉她們很容易就找到了。
一頭牛趴在地上，兩只前蹄像人一樣的交疊著放在下巴下面支撐著大大的頭部，給人蠢蠢的感覺。頭前面不遠處放著一本書，偶爾伸出一只蹄子去扒拉著書頁，想翻書的樣子。
感受到有人來，這頭牛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看著自己的書。
“他無視我們。”夏濉指了指那頭牛，對猞澤說到。
此時的夏濉已經沒那么怕了，之前會害怕是因為未知，她沒見過妖怪，也不知道這種亂咬動物的妖怪會是什么脾氣。但是現在看到這頭牛竟然在看書，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妖怪除了樣貌，和人似乎也沒什么不同。
“喂，C市農場的動物是你殺的吧。”猞澤開口了。
那頭牛卻繼續無視他們。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現在跟我們回去吧。”猞澤繼續說著，他不信這牛能看書卻聽不懂自己講話。
似乎到了這時，這頭牛才明白眼前的兩個人不是迷路進了這個山洞，而是沖著自己來的。
“俺是在幫他們。”這頭牛說話了，悶悶的聲音和巨大的身體很相符，似乎是因為不常說話的原因，這頭牛對于語言的掌控程度并不好。
“你殺了他們還說是在幫他們？”夏濉驚訝道，這是什么鬼道理。
“你個人類知道什么！”那頭牛突然坐直身子直直的看著夏濉“被天天關在農場的不是你，長大嘞就要殺掉吃肉的也不是你，你不懂被關在一個地方只能等著死亡的絕望。”
“俺從小就笨，可是俺再笨，也沒那群小崽子們笨。俺看見他們全都被關在一起，俺就打開門讓他們跑。那群小崽子不僅不跑還想把俺趕出去，俺說了，你們不跑以后會被人吃掉的，沒一頭牛聽俺的。”大大的牛眼里滿是不解和傷心。
這頭牛也是牛，他能想象到自己被關在農場里等著被殺死的絕望，他不想看著同類這樣受苦。
“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繼續痛苦下去。所以俺咬死了他們，幫他們結束這灰暗的生活。”
猞澤抬了抬眉“說完了？說完了就走吧。”
“俺不走，俺沒錯。書上說嘞，犯了錯的人才被抓，你們不能抓俺。”那頭牛說完后，又繼續趴在地上看書了，他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
“你殺了他們。”猞澤再次重復實事。
“俺沒辦法，俺都把他們一只只的丟出去了，可是他們自己又跑回來嘞。”那頭牛一副我只能這么做的表情。
雙方都不能說服對方，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唉，只能動手了嗎。猞澤在心底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語氣輕松，“哎呀，我看你過的很辛苦啊，連床都沒有，只能睡在稻草上，嘖嘖嘖，看書還點火呢，不知道有種東西叫電燈嗎。”
猞澤奇怪的看著夏濉，他不知道為什么夏濉突然開始嘲諷起老牛來。
你看看，把人家臉都氣紅了。
“真是苦啊，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要不然這樣吧。俺們幫你一把，幫你結束這痛苦。弄死你怎么樣？”夏濉漠然的看向老牛，語氣輕松的說著要殺人的話。
她故意學著老牛的口音說俺們，想看看這牛，有沒有覺得這話很耳熟。
剛開始這頭牛還瞪著眼睛感覺隨時都要沖上來的樣子，直到夏濉把話說完，他才突然愣住了。
“唉”看到這里夏濉才松了一口氣，她也真的怕這頭牛會突然沖過來。然后她并不寄希望于猞澤能救自己，畢竟她知道猞澤有多嫌棄她。
就跟自己嫌棄對方一樣的多。
“別說生死了，哪怕一件小事，你也不能替別人做決定啊。”夏濉真誠的看著老牛的眼睛“因為你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呀。”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夜深了，夏濉趴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靜靜的趴著。床角邊一團黑色的影子不安的扭來扭去。
餓餓沒有跟著夏濉上山，所以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著夏濉頹喪的樣子有點不知所措，想跳上去安慰她，可是它要離夏濉兩米遠呢。
“嘰嘰”餓餓焦急的叫了兩聲。
“我沒事的，就是有點累，別叫了哈。”夏濉一動不動，聲音從枕頭里傳出來，悶悶的。
“砰砰”
“我不是說別叫了嗎”夏濉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沖著床邊嚷嚷著。
等會，剛才好像不是餓餓在叫，是敲門聲？
老牛已經被夏濉和猞澤帶回來了，現在在一樓的房間呆著呢，猞澤在隔壁看守著，打算明天一早帶去警局交給聶風。
折騰了一晚夏濉也累了，剛回來就趴在了床上，現在已經1點了，大家應該都睡了才對。
“誰呀”夏濉走到門口問了一句。
“鄭刖”門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鄭刖？他來干什么，夏濉疑惑的開了門。
門開了，鄭刖還是穿著白天的衣服，看起來他沒有在睡覺。
因為時間已晚，鄭刖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他站在門口隱晦的上下打量了夏濉一眼。
沒有受傷。
“感覺怎么樣”鄭刖很快收回了目光，問道。
“你是說今晚抓妖嗎”夏濉微微垂下目光，沒敢直視鄭刖的眼睛。
原來是對新員工的例行慰問嗎，也不用急在一時吧，大晚上的。
“妖怪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樣，不是所有的都是壞的，也不是所有的都很聰明。以前提起妖怪總覺得他們比人類強大，普通人碰到他們也只有跑的份。”夏濉認真的說著自己心里的想法。
“嗯”鄭刖輕輕的應著，看著夏濉，用眼神鼓勵著她繼續說下去。
“但是今天發現，以前好像把他們都太過妖魔化了。今晚碰到的那頭老牛就好像只是一個偏執的人類父母，強行把自己的觀念加給孩子。講通了就好啦。”夏濉說到最后一句，抬起臉笑了笑，雖然她長得不算漂亮，但這個陽光的笑容讓她平添了幾分色彩。
看到夏濉的笑，鄭刖竟然也微笑了一下。“不錯。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老牛，有許多更偏激的妖怪，他們仇視人類，并且也不會聽你講那么多，他們會直接殺了你。”
“嗯？”夏濉有點不明白鄭刖究竟想說什么。
“你可能會死，也會碰到許多你不愿意卻不得不做的事。就算這樣，你還是想要接近這個世界么。”鄭刖繼續說道，表情很嚴肅。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更期待了，”夏濉又笑了，“警察不就是這樣嗎。”
警察不就是這樣嗎，可能會死，會碰到許多難以接受的事。不能因為黑暗，就看不到黑暗中的光。
不能因為可能會死，就不去做一些事，不然社會的安定從何而來。
夏濉不是圣母，想拯救天下舍己救人什么的。只是有些事總得有人做罷了，聶風當初也說過了，目前這件事她來做最合適。
更何況，當警察，是她的夢想呀。
－－－－－－題外話－－－－－－
小劇場
猞澤“你是剛有靈智不久是嗎，跟我回去，我得給你找個地方讓你學習一下規則，我可不想三天兩頭的來逮你。”
老牛“俺知道這次可能是俺錯嘞，俺跟你走，那邊管飯不？”
熟悉的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山路上猞澤不耐煩的看著身后的老牛“你能不能快一點。”
夏濉就算了，你一個妖怪怎么也跑的這么慢。
“不要！別！別聽他的！”趴在老牛背上的夏濉瘋狂搖頭驚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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