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

    “我眼睛好像真的瞎了。”

    “我一個瞎子沒什么用了。”

    “別吵！馬上就到了！”子佑終于忍不住吼了一聲。

    誰能想到妖皇是個話這么多的人呢！妖皇不應該是沉穩睿智的代名詞嗎。

    突然間，殷慎箬那不停說話的嘴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真的瞎了，正是因為她沒瞎這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而停止了說話。

    為什么。

    夏濉還在想著為什么，直到她的視線里出現了那抹紅色的身影，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妖皇，明明是同一張臉，怎么在她的身上就這么好看呢。也許自己應該試試紅色長裙？

    答案，果然是最壞的那個。

    夏濉明白了，什么都懂了。贗品終歸是沒有真品好。自己在百里的心中原來一直都是一個替代品，不管是最開始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人，還是后來知道自己和妖皇有聯系。

    那為數不多的真誠，也是因為沒有真品而不得不做的選擇。

    原來百里，從來就沒把自己放在心里過。自己對于他來說不僅算不上朋友，可能甚至連個人都算不上。

    自己就和那蕓蕓眾生在百里滎的眼里一樣，都是無所謂不值得關注的東西。

    夏濉的心里一陣絞痛，她覺得自己似乎呼吸不過來了。如果百里滎是這樣，那鄭刖呢，對自己好是不是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心甘情愿的犧牲然后來換回她們的妖皇？

    對啊，鄭刖呢，鄭刖你在哪呢。

    殷慎箬微微看了一眼百里滎，目光便停留在夏濉的臉上不曾移動。

    身子微微顫抖著。在殷慎箬看過來的時候，百里滎趕緊仰起笑臉準備說話，數不清的話停在嘴邊，卻發現她的目光已經看向了別處。

    百里苦笑了一下，對，這才是殷慎箬啊，目光從不肯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下的殷慎箬。哪怕救她的是自己，哪怕自己為了救她偷偷摸摸的像個老鼠一樣。

    子佑走了過來，他臉上露出笑意，看著呆坐在那里的夏濉，臉上的笑容越發猖狂了。

    “解除控制。”聲音有些冷，讓大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說，解除對她的控制。”殷慎箬緩緩地一字一頓，妖皇的威嚴一覽無余，這才是A級強者說話該有的自信。

    這下大家都聽清楚了，子佑的臉色有點古怪，這還是他剛才背著的那個話癆嗎。

    殷慎箬從子佑的背上跳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向夏濉，全程沒有看百里滎一眼，可是百里滎知道殷慎箬是在對誰說話。

    心念微動，夏濉呆滯的雙眼漸漸恢復神采。

    “你叫什么名字？”殷慎箬看見夏濉恢復神智問道。

    “夏濉。”仿佛在照鏡子般，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眼前，但是夏濉知道眼前這人不是自己的倒影，因為這人不像自己呆在地上如此和諧，這人應該呆在天上才對。

    “別拖延時間！”子佑走過來一把拽過即將走到亭子里的殷慎箬，“妖皇我已經帶來了，快點交換！”

    百里滎看著殷慎箬被子佑仿佛拽動物般粗暴的拽走，他的眼睛漸漸變紅。

    而殷慎箬仿佛沒有感受到背后的那股拉力，她還是那樣看著夏濉和她聊著天，“我見過你媽媽，她和你爸爸非常恩愛，她是一個特別溫柔特別漂亮的女人。”

    “真的嗎？”夏濉問道，眼淚默默流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自己的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媽媽的死對于夏西海來說是個痛，他也不愿意讓夏濉以為是因為她的出生才導致了媽媽的死。夏西海不愿讓夏濉痛苦或是感到愧疚，所以他只是給她看過媽媽的照片，卻從來沒提過媽媽。

    “對，我第一次見到她們的時候，你爸爸正在因為我度過天劫那巨大的雷電過來封山，因為天氣干燥，很有可能會引發山火，再加上我渡劫時間過長，雷電劈了很久，擔心有人誤入被劈中。”

    “那時候，你媽媽挺著個大肚子還要煲湯給你爸爸送過來，在那溫柔叮囑你爸爸的模樣，比蜂蜜還甜，我那時候就想啊，這樣家庭出生的孩子一定是最幸福的吧，所以我把妖丹給了你。那時候的我忘了，普通人是承受不住妖丹的力量的。”殷慎箬說著，眼含愧疚。

    “所以，夏濉，對不起了。”

    百里滎站在一旁盯著子佑，防止他做出任何不好的動作。

    子佑看著百里滎，確實不敢輕舉妄動，但是他想不明白，事情都到這里了，還不交換等什么呢，等明忍過來攔路搶劫嗎！“你要干什么。”

    “讓她把想說的講完。”百里滎看著子佑，沒有露出他標志性的微笑，而是一臉冷漠。

    既然已經背叛了夏濉，既然殷慎箬沒有看著自己，那他也不用裝了。

    夏濉看著殷慎箬，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不太懂，身為強者就能這樣隨意主導別人的命運嗎。”

    殷慎箬看著夏濉，平淡的說，“是。”

    “我們有這樣的能力，同時也有不讓自己死掉的責任。”殷慎箬再次說。

    殷慎箬說她有隨意主導別人命運的能力，同時也有責任讓自己不死，因為她是妖皇，她的離去對整個妖界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所以她千辛萬苦一步一步的走著，想方設法讓妖界越來越好，想盡辦法讓自己在即將被明忍追上的時候不死。

    到了這一刻，夏濉才明白之前鄭刖說的是什么意思，果然，妖皇是一個絕對不會犧牲自己的人。或者說，是絕對不會犧牲自己生命的人。

    以前夏濉覺得妖皇特別偉大，自己建了個世外桃源讓妖怪們住在這，還能收留鄭刖這個人類，并且主張人妖兩界和平，要妖怪不要打擾人類的生活。

    一切看起來妖皇似乎都是比自己更像一個會為了大義犧牲的人。

    結果，犧牲的，卻注定是自己這樣不能掌控自己生命的普通人。

    “原來不讓自己死掉對你來說是責任。”夏濉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皺著眉，強迫著自己接受這讓人難受的說法，“而對我來說，是命，是運。”

    是否活著，全在別人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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