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璃宮聽到這個消息的完顏策身軀同樣一震，同時一個疑慮在完顏策心中產(chǎn)生，商濟是如何得知這消息的？
完顏笠在任國師時，對于商濟一向是報喜不報憂，諸多事務(wù)全憑國師身份攔下，可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終究還是有限制，完顏笠最大的缺點就是剛愎自用，就算真正遇到有求于人的事也是端著國師的姿態(tài)高高在上，在籌碼不夠吸引對方時，自然無法談妥。
完顏笠突然離世，繼任國師之位的完顏策其執(zhí)政能力甚至不如完顏笠，加之黑死病一事，若是沒有其父完顏令的幫襯，甚至無法完成的如此出色。
這便是完顏策的不解之處，明明完顏令已經(jīng)提前將那些私下克扣賑災(zāi)糧草的氏族關(guān)押處置，又怎會被查出有人完顏家族的人中飽私囊呢？
眼下暫無鐵證，有人克扣賑災(zāi)糧草詐他一興許是傳言，商濟讓完顏策在琉璃宮商議此事而非朝堂之上，就恰恰證明了此事并無證據(jù)，商濟只是在詐他。
想到這里，完顏策便鐵了心的打死不認賬，“微臣惶恐，圣上，完顏家雖只是兩代入朝為官，可對大商向來是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心，定是些別有用心之人想趁著國難之際對完顏家不利，望圣上明查。”完顏策跪倒在地，言辭鑿鑿，語氣鏗鏘。
“哦？”商濟背對著完顏策，負手而立，“你的意思是朕糊涂了，誤信了小人讒言？”商濟的言語間帶著不曾有過的帝王威嚴，僅僅是兩個月，這個商濟怎生變得如此凌厲？
“臣不敢…”完顏策長跪不起，并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寬大的衣袖下，是緊緊握住的雙拳，可惡，若是他沒有穿上這身國師的官服，這個商濟怕是早就死在自己的苦無之下了。
“不敢？”商濟緩緩重復(fù)一遍，旋即似笑非笑道：“依朕之見，完顏家太敢了，倒是朕有點不敢相信你們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完顏策聽得出商濟言語之中的怒意，可貪圖賑災(zāi)糧餉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認了，恐怕不僅是自己的國師之位不保，還會連累整個完顏家的族人。他這次回來是要繼承整個完顏氏族，而不是來摧毀完顏家的基業(yè)。
可完顏策終究是自幼習(xí)武之人，本就不愛讀書的他能夠識字都是當(dāng)年謝青硬逼著他做得功課，何況此時說錯了一句話指不定就得人頭落地，想到這里，完顏策更是抿著嘴，過了半晌愣是沒說出一個大字。
“國師，為何不回答朕的問題？莫不是啞巴了？”
“圣上，大將軍來了，就在宮外等候。”
正當(dāng)完顏策不知該如何作答時，聽到皇甫毓也被商濟召見的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
皇甫氏族和完顏氏族的關(guān)系何其緊張？皇甫毓此次前來定是要將完顏家推入深淵。
“宣。”
“喳。”傳信的宦臣應(yīng)了一聲，片刻間“皇甫毓”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看來這次又是末將來遲了。”“皇甫毓”像是沒有發(fā)覺此時緊張的氣氛一般，如同往常大大咧咧地寒暄。
“皇甫愛卿，你總算來了。”商濟的語氣終于有些緩和，“來人，賜座。”
見到“皇甫毓”剛過來就有這般待遇，完顏策快把牙給咬碎了。
“謝圣上。”“皇甫毓”拱手謝恩，瞥了跪在地上的完顏策一眼，神經(jīng)大條道：“咦？國師不坐嗎？這可弄得我好生尷尬。”
商濟似乎是拿“皇甫毓”沒什么辦法，于是道：“給國師賜座。”
完顏策許是跪的久了，一下子竟沒站起來，但仍舊不忘宮中禮數(shù)，道：“謝主隆恩。”
待三人坐定，宮人將熱水熱茶備好后速速退下不敢如往常一般有片刻停留。
“現(xiàn)如今的琉璃宮當(dāng)真是清靜不少。”
聞言，完顏策這才發(fā)覺，平日里絲竹聲不絕于耳的琉璃宮此刻當(dāng)真是安靜異常，就連侍奉的宮人也是少了好些。
“眼下確不是享受的時候，”提及此事商濟依舊慚愧，“朕已經(jīng)下令將宮中只之人吃穿用度減半…”
“圣上憂國憂民，實在是國家之幸，黎民之幸。”“皇甫毓”應(yīng)付幾句，商濟這么做遠遠不夠，可惜這孩子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年幼時嬌生慣養(yǎng)便算了，登基之后更是奢靡無度，斥巨資打造的這座輝煌的琉璃宮便是最好的證明。
為了冶煉大量的可以隨著天氣變換的琉璃瓦，不惜征用南朝十二國牧民們的土地，土地都用來燒制琉璃瓦自然會多年寸草不生，沒有了草料，牲畜就會餓肚子；沒了牲畜，牧民就斷了最重要的食物來源；沒了食物等同于沒命。
這也難怪向來是安分守己的南朝十二國怎么會突然發(fā)動戰(zhàn)爭，且來勢洶洶，竟能連無往不勝的皇甫毓擊殺，倘若當(dāng)初商陸沒能及時趕到，這天下歸誰恐怕還要換個說法。
“皇甫愛卿，朕之前要你辦的事情，可曾辦妥？”見“皇甫毓”遲遲不開口，商濟輕咳一聲問道。
“哦，”“皇甫毓”回了回神，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tài)，于是正色道：“查清楚了，此事也難怪國師大人不知情。”說著，“皇甫毓”從懷間抽出兩個賬本，雙手呈上。
“這是？”商濟接過賬本，隨意翻看幾頁問道：“這是賬本？”
“沒錯，”“皇甫毓”看了完顏策一眼，“一本是完顏族人交給國師的賬本，而另一個，則是完顏族人自留的賬本。”
“完顏族人交給國師的賬本，不就是國師交給朕的么？”商濟一拍椅子：“這幫刁民當(dāng)真是好大的膽子！”想到方才自己對完顏策的態(tài)度，商濟看了面部表情有些復(fù)雜的完顏策，語氣稍微緩和一點道：“愛卿，朕錯怪你了。”
被人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頓，又被同一個人不咸不淡地道了歉，論誰都沒辦法釋懷，可誰讓那人是九五之尊呢？這種委屈和恥辱如同被打碎了的牙齒，完顏策只能往肚子里咽。
“皇甫毓”將這幾日調(diào)查完顏家的情況說明一番后，商濟像是被什么提醒了，話鋒一轉(zhuǎn)道：“國師啊，完顏家的私牢實在不好再留了，即日起，把完顏家私牢里的囚犯轉(zhuǎn)移到天牢，由皇室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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