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而來,這四個字可以用來形容風邪引。
姍姍來遲的風邪引本以為自己千算萬算,可以給陸三通算出來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卻不想一開門,就是濃重的血腥味在跟他說歡迎光臨,嗆得風邪引不合時宜地輕咳幾下。
定睛一看,整個房間的人的表情給這個場面蒙上一層更加悲涼的色彩。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蒼白,周身被血液浸透,早已渾身冰涼停止呼吸。
風邪引手里拿著一個折扇,在另一只手上輕輕顛了幾顛,踏進這片已經被添加悲涼底色的房間。
單論事實而言,房間內大部分人他都不認得,只是看到那個始終朝氣蓬勃,自信滿滿的商陸此時像換了個人一般死氣沉沉,就知道自己來晚了,而且自己算錯了。
“陸三通!”
風邪引還在苦苦思索該如何開口時,門被大力撞開,風邪引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骨被撞了個趔趄。
只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沖了進來,看見躺在床榻上的熟悉臉孔,巴掌大的臉上頓時被沮喪和懊惱占領。
“來遲了么?”黑衣男子緊隨其后,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十一跟陸三通并不熟,所以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時,為了不引起商陸的厭惡,她選擇安安靜靜地待在商陸身邊,內心祈禱趕緊有人過來打破尷尬。
現在這個房間接二連三地有人到來,百無聊賴卻只能故作悲傷的她這才開始上下打量來到這里的人,并暗自猜測他們的身份。
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卻被先后來到這里的三人的顏值驚呆了。
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長得好看的商陸身邊的人也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如此下來,更把剛剛停止呼吸的陸三通襯托的難看起來。
來到這里的三人無論是臉上還是言語中都帶著遺憾的成分,特別是那個有些莽撞的女子,她幾乎是用腿拖著她的腳,邁著異常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榻邊,反復確認床榻上的人的身軀已經僵硬后,才開口問道。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么?怎么僅次于謝懷瑾的修仙界第二智將會翻這么大的車?”
風邪引的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自從謝青得了失心瘋后,他自詡謀略第一,用盡所有手段,動用所有關系,就是為了報答當初黃龍的恩德,結果卻折戟在這幅號稱不死之身的軀體上。
“我沒想到朱雀會連這幅身體都會摧毀……”
眼下再多的解釋都顯得無力。
“還有一個辦法。”
那個聲音不大,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鴉青在角落費力地起身,看著滿懷期待的眾人,心底還是有些猶豫,連忙補充道:“不過我不確定。”
“你什么意思?我記得你是朱雀那邊的人啊,怎么了星官大人,翼火蛇,”白香櫞看著鴉青,語氣中有些咄咄逼人,“你還想利用我們再復活朱雀么?”
被白香櫞如此嘲諷,本就在鴉青的意料之中,所以鴉青并不惱,只是輕聲說著:“這個方法很冒險,如果你們想聽,我就把它說完。”
彩蝶蹁躚,悠游自在地飛舞在天地間,卻只有少數人知道,這種看似優雅美麗又無害的蝴蝶,是產卵于腐尸枯骨之間,攝取血液魂魄為生,專門指引靈魂墮落深淵的冥蝶。
陸三通提著刀,往冥蝶指引的反方向走,雪白的衣袂卻早就因為此前的激戰被鮮血浸透,紅得發黑。
流淌著的三途川的河水上,依舊有螢光浮動,若隱若現之間,竟還有幾朵蓮燈順著黃泉八百里的河水漂浮,像是要超度死在陸三通手中的亡魂。
血紅色的河水將那蓮燈映襯得更加蒼白,蓮心處,是泛著同樣慘白色的搖曳燭火。
陸三通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沒有光亮,再也沒有光亮指引她回去的路,就算她清除了所有阻攔她前行的障礙,卻始終無法看到回去的路。
天地黯然失色,從陸三通口中呵出的白氣中可以看出,氣溫驟冷,她的衣衫單薄,寒風吹得衣擺呼呼作響,黑色的發絲因為飛濺的血液黏連在她慘白的臉龐上。
她就那么往前走著,雙目失神,漫無目的,嘴里的干澀,卻經常有鐵銹的味道出現,讓她時刻提醒自己,她是殺人狂。
一個男人站在那里,適才飄在河面上的蓮燈似乎就是他放的。他挺拔的身姿就算穿著一件灰撲撲的有些老舊的道袍也很是養眼。
看著緩緩走向他,仍舊是渾身毫無生氣的陸三通,流動冷光的刀刃在地面拖動,一步一個血腳印旁還有虛虛實實的刀刃劃過的痕跡。
他見到她,臉上隨即展露出如微風一般溫和的笑顏,聲音渾厚純凈,同這已經因為戰亂而滿目瘡痍的地府格格不入:“你終于來了啊。”
縱使那笑容多么溫和,或者多么燦爛,早就已經沒有辦法暖化心底冰冷的陸三通,想反,當陸三通看到她,眼底寒意更甚。
“啊,來了。”陸三通的聲音麻木且機械,似是客套一般地回應。
他卻絲毫不在意似的,臉上依舊掛著那笑容,問起同樣的問題。
“這次,打算跟我走了嗎?”
那問題早已問完,可余音卻像是在山澗一般,反復在二人腦海、心底回響。
他伸出如同白玉雕琢,指骨分明的修長的手,像是雕塑般保持這個姿勢離在那里,眼神中卻是同那堅定的姿勢完全不同的渺茫。
那雙手,陸三通認得。
那雙手幫她握筆練字;經常牽著她去集市游玩;不時的還會提著裝滿珍饈的食盒到她面前。
也是那雙手,想要帶她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她一把推開他的手,習慣性的拒絕,那雙手一滯,條件反射般向前一推。
還是這雙手,親自把她推向深淵。
“不……”那雙手的主人似乎也震驚于方才的動作,立馬跑上前,看著陸三通無神的雙眼始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推人的力量不大,可對于已經力竭的陸三通來說,相當于壓死駱駝的最后一顆稻草。
陸三通沒有站穩,當下身子一矮,瞬間跌進了血紅色的三途川中,卻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激起,河面上迅速平靜的漣漪證明曾有人跌了進去。
眼前是一片赤紅,陸三通覺得自己的肺部猛的一嗆,她張了張嘴,河水無差別地灌進她的口腔。她下意識地向前一抓,本以為是空無一物,驀地,一只有些粗糙卻溫暖的大手將她纖弱的手腕緊緊握住。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