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開始的時候,耀眼的陽光竟然沖破云層,灑向大地,讓人感到少許的溫暖。
音樂響起,主持人的妙語連珠,現場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半秋獨自一人,從莊園的廁所走了出來。
在寬敞的客廳里,她突然駐足,只見正前方的墻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全家福。
照片的年代悠久,他們身穿清朝服裝,衣衫華麗,頭飾繁多,一看就是富足之家。照片中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坐在中央,身邊站著三個的男孩和二個女孩。
半秋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看了看,那個男子面容端正清雅,眼神銳利,坐姿挺拔,氣度不凡。他身邊的女子,五官清秀,溫婉大方,一雙小巧的金蓮微微翹起。
最大的男孩有七八歲左右,他站在男子的身后,面色微繃,神情略顯緊張。
半秋忍不住的微微一笑,轉眼看向他身邊的女孩,這個女孩的年齡與他相仿,相貌較好,眉宇間帶著一抹輕愁。
女孩的身前依偎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他的眼光躲閃,臉上略帶羞澀。
女子的身邊是一個五六歲的女孩,眼神明亮,笑意盈盈。
最小的男孩應該只有二三歲的樣子,他蹲在男子的身邊,歪著頭,一臉好奇。
“這是先祖移民海外之后,拍的一張全家福!便謇蠣斪又糁照龋瑥陌肭锏纳砗笞邅恚驹谒纳磉叄掌皭澋恼f道。
“沐爺爺,我只是隨便看看!卑肭锉煌蝗缙鋪淼穆曇,嚇了一跳,側頭看清楚來人,連忙解釋道。
“沒關系,照片掛出來,就是給后人瞻仰的!便謇蠣斪有α诵。
半秋靜了靜,“沐爺爺,他們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一個家族的興旺,注入了幾代人的心血.......”沐老爺子的眼神幽暗,語氣變得低緩。
半秋看著他低頭沉思,就不再追問,而是轉頭望向照片,沐曉野是嫡系,那么最大的男孩應該是他的曾曾曾祖。她好奇的往前湊了湊,只見那個男孩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五官神似他的父親,清雋淡雅。
片刻之后,沐老爺子收回了神,抬眸掃了半秋一眼,說道:“我來和你講講沐家的事情吧!
半秋一愣,回頭道:“沐家的發家史嗎?”
沐老爺子呵呵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吧!闭f著,拄著拐杖,徑直坐到沙發里。
半秋往莊園外看了看,禮臺旁,一位年輕的女孩坐在鋼琴前彈奏著鋼琴曲,琴聲悠揚.......
沐家的先祖是“廣東十三行”商人,主要經營的是對外貿易。
商人,在封建社會是身處士,農,工,商“四民”之末。許多的行商的破產,主要的原因是商業利潤被當時的政府抽空,有些甚至抄家,下獄,充軍,不計其數。
而沐家能在十三行脫穎而出,是因為他不單單是十三行的商人,他在海外都有廣泛的投資,投資的領域涉及面很廣,如鐵路,證券,保險等行業,其實當時的沐家準確說算是一個投資家了。
沐家講究誠信,交友廣泛,海外的投資都是委托外國的朋友。
鴉片戰爭之后,時局動蕩,清朝政府腐敗無能,戰敗的賠款,都是要求行商們捐獻,為此民不聊生,而沐家作為行首,成了眾矢之的。沐家傾其所有,才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而當時的沐家家主積勞成疾,一命嗚呼。新家主力排眾議,舉家移民.......
“所以移民之后,沐家還是世代從商?”半秋坐在側對面的沙發上,靜默一會,問道。
“不,家主留有祖訓,嫡系從商,其他子弟不得從商。”沐老爺子看著照片,幽幽的說道。
“為什么?”
“有錢必要有勢,不然沐家又會重蹈覆轍。”沐老爺子頓了頓,接著說:“可惜沐家嫡系子嗣不豐,所以到了我這一代,就只要求嫡系從商。其他子弟不做要求。”
半秋點了點頭,問:“所以小爺才會回美國去讀商學院?”
“小爺?”沐老爺子面露疑惑,反問道。
半秋微微一愣,才想到自己口誤,連忙將“小爺”的由來告訴了沐老爺子。
“這孩子.......”沐老爺子哈哈笑了一會,忽然收斂笑容,靜了靜,邊搖頭邊嘆聲說道:“這孩子從小活潑可愛,直到天勤和清怡去世之后,性格大變,對什么都漠不關心,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說這一次去商學院的事情吧,也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半秋一怔。原來是他自己要求離開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現在我也想開了,如果曉野不想從商,我也不會去逼他,人各有志,只要他們開開心心.......”沐老爺子瞇著眼睛,臉露沉思,“曉野回國后,發生了什么?你能給我講講嗎?”
半秋想了想,將曉野回國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沐老爺子。
當提到曉野陪她們逛街時,沐老爺子驚訝萬分,說到搬進子珅別墅時,他更是一臉錯愕。
短短半個月發生的事情,讓沐老爺子啼笑皆非。
“這孩子,我一直以為他冷心冷情,其實他只是不屑表達!便謇蠣斪訃@了一聲,“是我們沒有讓他感受到家人的溫暖,所以他才會形單影只,是你們教會了他去付出,承擔責任。你們是他的良師益友呀!
“我們并沒有對他說過什么?反而是他幫我們良多!卑肭镎f。
“可是你們做了,你們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像家人一樣,互相關愛。而且你們對曉戰一直都很寬容,當他遇到麻煩的時候,并沒有因為他是你們的敵人,而落井下石,你們卻幫了他。”沐老爺子看了看半秋,說:“沐家親情淡薄,可是你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相處融洽,不管當初曉野是抱著怎樣的想法來到中國,我想他一定是深受感觸,所以才會重回沐家!
“您回國前,他不告而別,搬了家,前天,我們去機場送行,也撲了個空......”半秋低聲說道。
“呵呵,也許他只是不習慣吧.......”
不習慣你的親近,不習慣你的關心,不習慣牽掛你,不習慣和你分離。小秋,你對我而言是一個意外,我所有的生活被你打亂,我需要時間,重新正視自己,慢慢習慣你的存在。
與此同時,沐曉野在地球的另一端,深夜無眠,獨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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