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聊的正歡,郭麗萍緩步從樓上下來。
“媽。”陳平仲雙手交叉置于身前,畢恭畢敬的叫了聲。
他和智丹瓊的事,郭麗萍還沒點頭。
對他的氣也沒消。
雖然有陳君山幫忙相勸,郭麗萍亦知有些事自己再不愿意,也改變不了什么。
但堵在胸口的氣怎么都下不去,隨著陳平仲跟智丹瓊的感情益發好,這口氣與不甘心就日漸增長。
以至心中那道坎怎么都過不去。
想她辛辛苦苦養大,又培養的這么優秀的兒子,竟然要娶一個寡婦,這簡直就是在剜她的心,說出去,也會讓她在朋友中很沒面子。
郭麗萍沒看陳平仲,也沒看團子,徑直進了廚房倒水喝。
“你有事忙你的去吧,你媽有我呢。”
陳君山看了看站在一旁高高大大的兒子。
“好,那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爸,團子要有什么事,你給我打電話。
記得給他喝水,他每天要吃一根香蕉,半個蘋果,香蕉下午給他吃,蘋果早上他已經吃了,所以不要再給他吃。
他午飯后要午睡,差不多一小時,不能睡太久,得叫醒他,不然晚上會睡不著。”
“行了,你還是我們養大的呢。”
陳君山看著啰啰嗦嗦的兒子,有些不耐煩,真是當誰沒養過孩子似的,兔崽子,對別人的兒子這么上心,有本事自己生一個呀。
陳平仲摸了摸團子的頭:“爸爸要去忙了,你在這里乖乖聽爺爺奶奶的話。”
團子努力忍住即將要涌出的淚,懂事的點點頭。他知道自己不能讓爸爸失望,不可以讓爸爸不高興。
所以,即使到了一個新環境會害怕,也要聽爸爸的話。
“媽,我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陳平仲臨走前又沖廚房道。
等了幾秒,沒回應。
到他出去,直到關門聲響起,郭麗萍才從廚房出來。
對著陳君山從鼻子里哼哼:
“看看你兒子,還什么晚上來看我,分明就是來接人。
你說說,養他有什么用,盡給別人養兒子,氣死我了。”
“行了。”陳君山看著她,又下意識的捂住團子的耳朵:“孩子還在呢。”
郭麗萍看著團子,突然就眼睛發酸:“老陳,你說說,我是那狠心的人嘛,我也知道孩子無辜,可我不甘心。”
郭麗萍說著說著抹起了淚來,她最近一想起陳平仲的事,就忍不住落淚。
不管陳君山怎么安慰,就是不甘心。
特別是走到院里,看著跟她同齡的人,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想起兒了在給別人養孩子,心里就慪的要死。
好死不死的又總有人問她兒子什么時候結婚,要記得請喝酒。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傷口撒鹽吶。
可人家也是隨口關心一句,每每如此,郭麗萍都氣的想爆揍陳平仲。
看著團子,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兒子要是永遠不長大多好!
小時候有多可愛,長大就有多氣人。
“奶奶,別哭,都是團子不好。”
團子見郭麗萍哭了,再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
從陳君山懷里出來,邁著小短腿走到郭麗萍面前,抬起小肉手替郭麗萍擦淚。
弄得郭麗萍哭笑不得,看著面前軟軟的一坨小東西,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奶奶不哭,奶奶眼里進沙子了,跟你沒關系。”
“媽媽說,是因為我和媽媽,奶奶生爸爸氣了,所以,是我不好。”
團子想起這個,哭的越發厲害。
他想媽媽,想爸爸,想姥姥,想回家,可他說不出來。
剛才奶奶不理爸爸,他都看到了。
有一次陳平仲跟郭麗萍打完電話后心情不好,臉色有點臭。
團子正好看到問智丹瓊,爸爸怎么了。
智丹瓊就跟他說,因為他們母子,所以爸爸的媽媽生他的氣了。
就這么無意的一句話,團子牢牢記住了,并且今天親眼見到了奶奶怎么生爸爸的氣,這讓他更難過。
郭麗萍更是因他這句話,心都軟乎了,一把抱起他:“你媽媽這么跟你說的。”
團子點了點頭。
“她還跟你說什么嗎?”
團子搖搖頭:“沒有了,媽媽就說讓我要乖,不能惹大人生氣,在外面不能淘氣,不能給爸爸添麻煩。”
“你知道什么是麻煩嗎?”
團子搖搖頭:“不知道。”
“你瞧瞧,”陳君山道:“能把孩子教的這么好,小智確實不錯,你兒子有眼光。”
“行了你。”郭麗萍近來就聽不得陳君山說這個:“他有什么眼光,孩子可愛是孩子好,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陳君山聽后,呵呵一笑,知道老伴已經心軟。
**
陳平仲從陳家出來,一邊開車一邊用藍牙耳機給王菲打了個電話。
智利偉走后,王菲懶洋洋的,碗都懶的洗,全堆在洗碗糟里。
又上了床躺下,等著智丹瓊把團子送來。
手機響起時,她正迷迷糊糊來了睡意,差點睡了過去。
拿起電話,想著是智丹瓊,沒看號碼,直接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聲音帶著朦朧的睡意:
“到哪了?我在家呢,你到了,自己開門進來。”
“阿姨,是我。”陳平仲一聽王菲聲音就覺得不對:“您怎么了?哪不舒服?”
“哦,是平仲呀。”王菲忙坐起身,清了清嗓子:“沒呢,剛喝了點水。”
“您在家吧?”
“在呢。”
“我在有20來分鐘就到您家了,呆會您給我開下門。”
“你現在過來呀?”王菲想著,可能今天是他送團子唄。
“嗯,我在路了。”
“那行,你開車慢點呀。”
掛了電話,王菲心情好了一半。
現在大概也只有陳平仲的到來,或者女兒跟陳平仲結婚能讓她高興高興了。
想起智俊澤,死倔又不聽話,整個人就氣的發軟。
想著準女婿要來,好生下床梳洗一番,又對著鏡子涂了點淡淡的口紅。
她的眉毛和唇都紋過。
眉毛還好,唇瓣因時間太久,近來又疏于去美容院打理,有些淡了。
換了衣服,撐著不舒服的身體,把廚房的碗洗了,又簡單收拾了一下家,力求不亂。
鐘點工每周來兩次樓上樓下大掃除,平時都是她自己收拾。
智利偉自己從來不干家務,卻喜歡家里干凈,有一點點邋遢就會擺臉子。
她這剛拿毛刷拍了沙發上的灰,擺好抱枕,門鈴聲適時的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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