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向河越想越覺得，自己留下來就是個錯誤。他剛剛就應該回家拿錢，把錢甩在這女人的臉上，讓她睜大眼睛看看，看看他廖向河的氣勢。
在大哥跟前混了三年，連三百塊都拿不出來，還得留在工廠里打工還債，這事傳出去，他的臉往哪擱。
所以，他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即轉身走人，回家拿錢，然后送過來給眼前的女人。
蘇小鳳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不走？”
“你是誰呀？”廖向河在西江縣混了三年，別的沒有，痞氣十足，他活靈神現的看著蘇小鳳：“蘇小鳳是吧，你不要以為老子怕你。實話跟你講，剛剛我是看在洪隊長的面子上，我才答應留下來。我留下來了，不代表我怕你，跟你實話實說，老子在縣里混了多年，別的沒有，但就是錢多。”
說到這里，他站起來，像是狼一樣站在小鳳不遠處鼻子動了動，像是在嗅什么：“三百塊算什么，就是三萬塊在老子眼里也都什么也不是。不就是錢，老子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廖向河越說越上癮，雙指指著蘇小鳳的鼻子：“你給老子等著，老子現在就回家取錢……。”
蘇小鳳一個伸手，鉗制住對方。
廖向河想抽出來，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對方死死的鉗制住，根本動彈不了，不信邪的他，準備用力抽出，發現自己的力氣根本用不上。
“你，你……。”廖向河沒有想到蘇小鳳力氣這么大，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掙脫。
“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跟前提什么老子老子的，你才多大，就想當我老子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蘇小鳳說著把對方一放，眼里盡是鄙夷：“你不是有錢，行呀，我在這里等著你，一個小時夠不夠，一個小時不夠，就兩個小時，要是沒見到錢，我就去找洪隊長。”
廖向河因為小鳳的突然松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兄弟們跟前吹牛吹慣了，有些話破口而出：“不就是錢，你給老……我等著。”
蘇小鳳挑眉，鼓勵對方，像是在說，去呀。
廖向河氣呼呼的轉身，不就是有點力氣，難不成還能把自己怎么著如何，等他把錢拿過來，一定要讓她睜大眼睛看看。
蘇小鳳看著他離開，并不阻止。
“五哥，五哥。”一個小弟跌跌撞撞的過來：“大娘在田里摔了一跤，你快回去一趟。”
廖向河大腦一轟，他媽摔了？
他揪住那人的領子：“你要敢咒我媽，我饒不了你。”
“五哥，是真的，大家已經把大娘送到醫院去了，可是大家錢不夠，我去你住處找你，幫子說你在這里，我就趕緊來了。五哥，你趕緊走吧，我怕去晚了，大娘她快不行了。”
廖向河雙腿發軟，怎么可能，他媽雖然上了年紀，身體也不好，但絕對沒有那么快。
“走，我們趕緊去醫院。”廖向河撒腿就要跑。
“等等。”蘇小鳳喊住他們。
廖向河雙眼猩紅的看著蘇小鳳，語氣十分不好：“蘇小鳳，怎么著，怕我跑了不給錢是不是？你放心，我廖向河說話算話，說了會賠你錢就絕對會賠你錢。”
“但現在我媽在住院，我必須得去一趟。”
看得出來，廖向河是位孝子，但現在醫院等著急用錢，他身上貌似沒錢了吧，從兜里掏出三百塊錢：“這三百是我借你的，加上你欠我的二百，你一共欠我五百了。”
廖向河沒有想到對方會給自己錢，他——。
接過錢，對著蘇小鳳一個鞠躬，快速離開。
何西梅上前看著對方離去，有些不解：“小鳳，你咋還借他錢，他們可是混混，能有什么信用。”
借錢給混混，跟直接給混混錢用有什么區別。
問題是，人家還不一定念你一聲好。
“我倒不是為他，為是他醫院里的老母。”就在剛剛，她覺得對方并不是個壞人，只是路不同。
“你呀從小就是心軟，明明想要好好教訓一頓對方的，結果一聽人家家人生病了，你心腸又軟了。”蘇老拐輕嘆。
她這個女兒，什么都好，就是心軟。
“還不是像你。”何西梅白了他一眼。
蘇老拐笑笑，他帶大的不像他像誰。
——
“大哥，大哥。”廖向河跪在光頭跟前：“大哥，我媽要動手術，醫生說最少要準備一萬塊錢。我現在身上連一千都拿不出來，你能不能借我一萬塊。”
他媽傷到了腦袋，要動個手術，但手術費用不低，醫生讓他準備一萬先，這些年來，基本沒有什么大的收入，有一分花一分的那種，哪有什么錢。
光頭用大煙嘴吸了一口煙，一腳踢開田廖向河：“你小子還好意思問我借錢，你自己說說，我那輛車要怎么算？”
車子的事情沒解決，現在又說要借錢，還借一萬。
“大哥。”廖幫一看這是個機會，忙上前：“大娘在地里干活時摔了一跤，挺嚴重的，醫生說要手術。”
“他媽又不是我媽，他來借了我就一定得借。”光頭說著又踢了對方一腳：“你說你小子，一大把年紀了，做啥啥不好，干啥啥不行。”
“大哥。”廖向河跪在地上：“我知道自己讓你丟臉了，你放心，這次過去，我一定跟著大哥好好干。”
“大哥。”廖幫上前小聲的在光頭跟前說了幾句什么，光頭聽完之后，火氣直冒。
揚起手掌對著廖向河就是一巴掌：“沒用的東西，還給一個女人打工，當真是丟盡了我的臉。從今天起，你也不用跟著我了，滾，給我滾。”
沒用的東西，沒一件事干得讓他滿意，現在更是，還讓洪隊長給盯上了。
“幫子，你對大哥說了什么？”廖向河被大哥的一掌扇的火冒金星，雙眼直直的看著幫子。
廖幫身子恭敬：“我只是對大哥說，說五哥想去找食品廠的麻煩沒有找成，還讓洪隊長給盯上了，洪隊長還讓你在食品廠打工抵賠償金。”
這是事實，他又沒有夸大事實。
“幫子說得是不是事實？”光頭火大：“你明知道蘇小鳳與我有過節，你還給她打工，你把我的臉往哪放。從今天開始，你不用跟著我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
“大哥，你要怎么處理我都行，你能不能先借我一萬塊錢，我媽她……。”
“要不是我當年好心，你媽早就死了。當年我救你媽，是因為我看你是個好苗子，想把你拉過來。現在你都不是我兄弟了，我還管你媽，滾。”他是光頭，講的是利益關系，至于情份，沒有的。
“幫子，你幫我求求大哥，我要是借不到錢，我媽她可就動不了手術。”一想到媽媽可能會因此沒了，他急得直掉眼淚。
他是媽媽撿回來的，是媽媽把他養的這么大，他還想著掙大錢讓媽媽過好日子。
現在他連媽媽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諷刺不諷刺。
幫子恭敬的站在光頭跟前，對廖向河嘲諷道：“五哥，你現在不是挺有能耐的，能打工掙錢。你問你老板借呀，你去跟你老板跪上一跪，求上一求，說不定對方就借了。你剛把大哥的車毀了，還想借錢，也就是大哥好說話，要是我，這筆錢你肯定要還的。”
一輛小車多貴，三個老太太也換不回來。
“幫子，你……。”廖向河看著廖幫，不相信這些話是他的好兄弟說出來的。
幫子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對于自己的情況最是了解，現在幫子不僅不幫他求情，還落井下石。
“五哥。”廖幫很是遺憾道：“你走吧，你也聽到了大哥的話，大哥讓你滾出這里，你總不想我叫兄弟們把你扔出去吧。”
廖向河從地上爬起來。
他不笨，所以他明白，幫子想把他清理出去好上位。
真是他的好兄弟，哈哈……。
“你算個什么東西？”廖向河看著幫子：“你不過是我帶出來的一條狗，至于你這條狗以后歸誰管，老子還不想知道。”
真以為自己的那個位置有多好，有什么好的，老媽要手術了，自己連個手術費都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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