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幽州下了一場大雪,雪花漫天飛揚,灑落了整個幽州城,路邊的樹上結滿了冰凌,一推開窗,宛若進入了一個冰雪世界一般。
莫星河披著狐裘,手中抱著臨行的時候顧染給他的湯婆子,望著窗外的美景,腦海中浮現出小的時候,母親抱著她看雪時候那般喜樂。
其實,幽州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但是這里沒有了親人,剩余的就只有孤寂,莫星河其實是很能明白白楚為何,在明知道白陳氏算計平陽王府的時候,還能夠這般做的住。
如他所說,他是做好了把平陽王府拱手相讓的打算。
若不是因為她的存在,讓外公的心結打開,想要留點什么東西給她,也不至于如今把他們兩個帶過來解決這個麻煩。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咚咚。”
“進。”
月牙手中拿著一封信件進入房間,最后停在了莫星河的身邊,抬手把手里的信件遞了上去,“小姐,盛京城那邊來的信件。”
莫星河收回遠眺的目光,抬手接過,信封展開,一排并不怎么好看的字展現在眼前,落款是十二星辰。
信封上只有兩件事的內容,大多都在莫星河的意料之中。
景逸王滿堂歡接二連三發生事情,剛巧趕上北城雪崩,顧景淵當即請旨帶人調查,昨日已經出發。
皇上突然召集百官,擬定了廢后圣旨,段家滿門宮外求旨屆不可逆轉,太子長跪御書房,大雪一夜,翌日一早昏迷被帶回宮,至今未醒。
日期都是昨日送出的,看來,是前幾日發生的事情。
莫星河眸光一動,響起了昨日來時還有些疲憊的顧染。
她來幽州城不過幾日的時間,他竟然已經把這些事情全部都處理好了,連同段家滿門都已經改變不了的事情,看來,定是圣上已經知道了,顧染,你還真是每每都讓我詫異非凡。
把手中的信件一折,反手遞給了月牙,“燒了吧。”
月牙頷首。
她前腳剛出去,后腳莫星辰就急急的跑進了房間,摸著有著發疼的后腦勺,“姐,我昨個是怎么回去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莫星河眸子微閃,淡淡的勾唇,“自己走回去了。”
莫星辰狐疑的看著莫星河,“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你覺得這樣騙得了我嗎?我昨個還在問你問題,突然就有人敲了我的睡穴,我才昏睡過去了,后來我感覺到一陣冰涼,過了好久我才暖和,說,昨個誰來了?”
莫星河無奈的都想扶額,這孩子,怎么那么難騙?
“顧染來了,他干的。”
后者眼皮一僵,有些楞仲,“姐夫來了???哪呢哪呢?我怎么沒見到?”
“走了。”
“這就走了???”
莫星河挑眉,“不然呢?還留在王府用早膳?”
……
“好吧。”
“姐,危月傳消息過來了,已經找到了一部分被白陳氏趕出去的人,不過想要全部找回來,需要時間。”
莫星河眸光一閃,“不必,找幾個人做證據便好了,星辰,城主府的人,來了嗎?”
莫星辰點頭,“已經來了,正在門口了,那兩個人著急忙慌的,已經在候著了,如今就等姐姐過去了。”
“嗯,走吧,可別讓他們等久了,你去陪陪外公吧,別忘了我交代給你的任務。”
莫星辰點頭,“姐你放心,我什么時候不靠譜過了?”
“去吧。”
莫星河到了王府門口的時候,白明溪和白明初已經到了,而且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一見到莫星河,白明溪便瞬間掩藏了自己的眼神,“表姐,你終于來啦?昨日冷,睡的如何?”
莫星河彎唇,“很好,起的有些晚了,妹妹久候。”
“表姐不必如此客氣,城主府的馬車已經到了,我們現在過去?”
莫星河點頭。
王府外面,燕赤的馬車已經在候著,莫星河一行人上了馬車之后,便朝著城主府而去。
幽州城在北方,地廣人稀,整個幽州城是很大的,一早上,路上還是積雪,所以馬車行走的速度很是緩慢,等到莫星河一行人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燕赤收到消息,便帶了人在門口候著,“燕某見過郡主。”
莫星河抬手,“燕城主不必多禮,有勞。”
“郡主請進。”
燕赤對待莫星河,從始至終都是有禮的,站在莫星河身后的白明溪,一雙眸子深處隱藏著濃濃的嫉妒。
她在平陽王府這么多年,也開始慢慢的被人尊敬,可面對燕赤的時候,他們一者是小輩,沒有資格,二者沒有品級,沒有威嚴,所以看到燕赤,他們還是需要行禮的,可莫星河卻不需要,只需要眾人把她高抬起來,宛若一只驕傲的鳳凰。
跟著燕赤進去,后者如愿以償的帶著白明溪一行人參觀了偌大的城主府。
城主府內的確很大,入府就是一座假山,看起來很是壯闊,假山上栽種的是真的紅梅,昨晚落了一夜的積雪,如今瞧著很是好看。
地面之上的雪早已被清理的干干凈凈,露出了下方鋪著的上好的白玉石磚,泛著乳白色,踩在上面噠噠作響,聲音清脆。
繞過假山之后,是一處超大的隔屏,后面是一處院長,亭臺樓閣,用的木材都是上好的料子,種了滿院的臘梅花,黃色的臘梅不同于紅梅,沒有那么妖冶,卻多了幾絲高傲,綻放著枝頭,散發著獨一無二的香味。
許是莫星河見得多了,尤其是在顧染的王府里面,這些東西從來都上不得臺面,玉石一類的東西,她也見得多了,不覺得稀罕,自然對燕赤的府邸,并沒有多少感覺,但是一旁的白明溪卻是眼睛都快看直了。
平陽王府這些年的確是開始沒落,僅僅靠著幾個店鋪和俸祿,想要支撐那么一個大王府,每日的開支都是很恐怖的,尤其是還要養丫鬟小廝,府邸里自然布置的沒有那么好,如今這一對比,白明溪就越發的覺得她要往上爬。
尤其是她看到莫星河眼底沒有一絲詫異和驚訝的時候,她越發的覺得不公平,心底那顆想要成為人上人的心也越來越膨脹。
大約逛了一個時辰,城主府也不過是逛了一半,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燕赤便帶著眾人去了前廳用膳。
足足一桌三十多款菜系,看花了白明溪的眼。
“爹爹,聽說今日來了客?原來就是白家姐弟啊?”
這時,一道略微顯得尖銳的聲音緩緩而來,隨即,女子踩著一身紅色錦裙走來,帶著一絲傲然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莫星河的身上。
許是因為莫星河也偏愛紅色,站在人群中又極為顯眼,即便是她已經收斂了周身的氣質,仍外宛若鶴立雞群。
燕夏夏看到那一張嬌艷欲滴的臉,頓時皺了眉,心頭略微有些不爽,看其他人也就更不爽了,“白明初,你還真是有意思,都追到這侯府里面來了啊?”
白明初的臉色一沉。
一旁的燕赤沉聲呵斥,“夏夏,不可無理,白公子今日是父親請來府中的客人,還不趕緊道歉?”
燕夏夏白了一眼,隨即極為不情愿又特別敷衍的朝著白明初甩了一句道歉,“本小姐眼皮子淺,容不得沙子,剛剛得罪了白公子,還望白公子不要介意。”
白明初在人家的府邸里面,即便是不爽也不能發作,一張臉越發的黑沉了,一旁的白明溪臉色難看,倒是沒有憋著自己,“燕小姐的眼睛未免也太過于高傲了,莫不是長在了頭頂上?今日是城主邀請我們兄妹四人來做客的,你如此可是要給我們難堪?”
“呵,兄妹幾人?這位姑娘,是你們哪個兄妹啊?不會,這老安陽王在……”
意識到她沒說完的話是什么,莫星河一雙剪水眸驟然一黑。頓時泛出了一道冷光。
燕赤余光瞧見,心底一緊。
“燕夏夏!!”
燕夏夏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就比燕赤猛然開口打斷了剩下的話,生怕她再說出什么駭人聽聞的話出來。
燕夏夏不爽的看著自家父親,脾氣大的緊,“父親,你這是做什么?無事請他們來府上用膳?”
“來人!把小姐拉下去,禁足,不許給她飯吃!若是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把她放出來!”
“還不去?!”
“是!”
燕赤身后的下人連忙拉住了燕夏夏,“小姐,得罪了。”
許是瞧見燕赤真的生氣了,燕夏夏頓時有些怕,倒是也沒有掙扎,跟著下人離開。
她一走,燕赤立刻轉身,朝著莫星河鞠了一躬,行了一個大禮,“小女無禮,言語失教,是燕某的問題,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莫星河眼神微沉,這一次絲毫沒有那么好說話,一雙剪水眸沉到了底。
說白明初和白明溪可以,怎么罵都行,但是不行說她一個字的壞話。
“燕城主可真是教的好女兒,令女如今瞧著也該及笄的樣子了,在這么口不擇言,很容易得罪人了,燕城主還是需要好生教養。”
莫星河的聲音發沉,帶著一絲冷意,但是那周身凌厲的氣質壓得燕赤差點喘不過來氣,“郡主大人原諒,小女自小被我嬌慣壞了,太過放縱,燕某一定會好生教養,保證再也不犯此情況。”
莫星河眼神微瞇,周身凌厲的氣質盡斂,又恢復了那么一個溫婉如水的性子。
身后的白明溪和白明初剛剛那一晃眼還以為自己是有了幻覺,明明一直都是那個溫婉好欺的模樣,怎么一瞬間氣勢就那么強大,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
可是等到他們兩個認真卻瞧的時候,莫星河已經斂盡了所有的氣息,什么也看不出來了。
出了這么一個事,接下來的一頓飯,可謂是吃的沒滋沒味的,本來是賠罪的飯,罪非但是沒有賠好,還添加了新罪,燕赤可謂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飯后,不管是莫星河還是白明初,都已經沒了接著游玩的意思,當即便便朝著燕赤告了辭。
回程的路上,莫星河看著臉色依舊黑的白明初,“表哥,這城主府的小姐,是不是跟你有什么過節?瞧著那不依不饒的樣子。”
白明初許是因為惱羞成怒,有些猶豫,一旁的白明溪頓時吐了出來,“那城主府的燕夏夏就是一個潑婦,本來,是她瞧上了我哥哥,想要同我平陽王府立下婚約,可后來,我哥哥不愿意,那燕夏夏就因愛生恨,變了一個人一般,對我哥哥百般羞辱,真當自己是皇后啊,脾氣那么大?”
莫星河眉頭微蹙,這才知道白陳氏之前說和城主府有過節是什么過節了。
怪不得,城主府和平陽王府之間的關系這么差,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回程的時候,街道之上的雪都被清理了,所以只用了去時不到一半的時候便回到了王府,幾個人都略微有些不爽,便不歡而散了。
莫星河回到王府之后,便看了眼白明溪,隨后朝著朝陽閣走了過去。
一個時辰之后,莫星河從朝陽閣出來之后,就直接去了白陳氏的房間,彼時,白陳氏兩個人,正在等著莫星河今日的最終答復。
昨日莫星河臨走之前,說這件事情她會考慮考慮,若是為了家族好,倒是可以一試,但是這件事情要問過外公,必須外公同意才可以,而且,還要問過父親,所以暫時擱置。
沒想要莫星河那么容易就答應了,本來他們還有些覺得不對勁,可若是他們要問過白楚的話,那可信度就高了。
看到那道火紅色的身影出現,白明溪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踩著小碎步上前,倒是真心恭敬地行了一禮,“表妹見過姐姐,姐姐這方向,可是從朝陽閣過來?”
莫星河頷首,“嗯,今日一早,便去打擾了外公,問了昨日之事,也是過來給妹妹一個答復的。”
白明溪恨不得跳起來,強壓著心底的得意,“姐姐,不著急,先坐下吧,桃子,快,給表姐上茶。”
“喏。”
一壺清冽的茶水放置在桌面之上,泛著白煙,蜿蜒而上,莫星河端著身子,如白明溪所說一般,不急。
這下,急的人就是白陳氏母女了。
莫星河剛剛啐了兩口熱茶,白明溪就憋不住了,“表姐,外公怎么說?”
莫星河也吊足了他們的胃口,肯定的點頭,“外公答應了。”
白明溪眼神登時一亮,整個人都站了起來!!!“當真????”
“表姐,外公當真答應了?!”
白陳氏這會也忍不住得意了,“星河啊,你外公有沒有說什么?”
莫星河點頭,“畢竟明溪是為了王府而犧牲自己,姨母這些年的功勞外公都看在眼里,如今有這么一個捷徑可以走,外公愿意,不過,外公說了,明溪表妹是侯府的小姐,這么做委屈她了,所以,要親自給表妹準備嫁妝,姨母,這幾日若是有空,輕點一下王府里面的所有財產和外公,外公這次,想必是打算把半個王府都給明溪了,用作補償。也讓明溪能夠在王府里面站得穩。”
一聽半個王府都要給她當做嫁妝,白明溪當即就樂了,連忙轉身看著自己的母親,“母親母親,你聽見了沒?外公要親自給我備嫁妝!”
白陳氏眼神微閃,有些試探性的看著莫星河,“你外公當真這么說?”
莫星河點頭,“嗯,外公說,他年紀大了,這侯府若是光靠姨母撐著,太難了,所以這一次他要給表妹備上不輸于正妻的嫁妝,姨母也知道,這女子的嫁妝對于女子日后在夫家的地位有著直接影響。”
白陳氏眸光輕閃,想要從莫星河的臉上找出一些其他的蛛絲馬跡,然而她除了淡然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星河啊,這件事情,不止明溪要受些委屈,最委屈的,是你這個孩子了。你不會怪我們吧?若是你不愿意,我們絕對不碰!”
“姨母不必如此,星河也是女子,知道家族興衰和女子命運緊密聯系在一起,若是平陽王府能夠再度輝煌,那我在王府也會挺直腰桿,況且如姨母所說,就算不是表妹,也會是其他人,相比較其他人,表妹至少是我可以全心信任的一個人,相互扶持,也能在王府攜手度過。”
白明溪此刻急的恨不得立刻答應,不過被自家母親攔住,只能又委屈又著急的看著白陳氏。
莫星河似乎是看出了白陳氏的不愿意,“姨母若是不舍得的話,可以將明溪表妹留在身邊,這件事情本來我也是不怎么同意的,若是姨母不愿意,那剛好大家也都不必勉強。”
一聽這話,白明溪當即就急了,“沒有勉強,表姐你不要多想,母親就是暫時還沒有緩過來,這樣吧,表姐你先回去,我同母親再好好說說,馬上給你回答,如何?”
莫星河點頭,“嗯,算算日子,我離開盛京城也有將近十日了,這路程還得六日,算算時間,再有兩日,我也改回盛京城了,所以,若是姨母愿意,還請盡快。星河先告辭了。”
莫星河離開之后,就找來了一直在府上候著的冷一,“冷一,去城主府,教教燕夏夏什么叫做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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