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終止了笑聲。
五人尋聲望過去。
就見到從車間走出了一個身形消瘦的女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記。
她大概四十幾歲的樣子，臉部的肌肉緊繃著，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見到這人第一眼，段欲就斷定她一定是看倉庫大爺口中的廠長李彩霞。
“李廠長，”左茵趕緊迎上去，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您都處理好廠子里的事情了嗎？”
李彩霞點點頭，“嗯，都交代好了，我這就帶你們去找胡勇軍。”
“謝謝，真的麻煩了！”
“李廠長您人可真好！”
左茵和徐嫣兩個姑娘嘴也甜，哪怕是一向不茍言笑的李彩霞，也被她倆哄得嘴角略微上揚了些許。
“沒什么，畢竟你們如果能完成任務的話，也是為我們工廠解決了大問題。”
幾人又客套了一番，李彩霞這才開車載著他們出了工廠。
李彩霞的車不算高檔，是輛老款奔吃，表層的車漆都有些褪色了。
由于搭車的人有點兒多，身材高挑的左茵先坐進副駕駛李，隨后較為矮小的徐嫣坐在左茵的腿上，腦袋幾乎都要碰到車頂了。
段欲全程沒什么存在感，跟趙勵和高健凱倆大男人擠在后排座位上。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將段欲夾在中間，每當遇到路程顛簸，兩人就會故意往里擠段欲。
“……”
幼稚不？
果然是沒出學校，經歷過殘酷社會洗禮的小盆友啊……
雖然大家年齡相仿，但早就成熟的他是絕對不會干這種幼稚的事兒！
段欲側頭看了一眼體格壯碩，面容黝黑，臉龐硬朗，至少得有一米九的高健凱；又側頭看了一眼體型消瘦，一米七出頭的趙勵。
趙勵很白，白得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長相是那種比較娘炮的類型。
所以……
當汽車再一次顛簸起來，高健凱和趙勵不約而同地往中間擠，段欲身體兩側的胳膊被擠得都有些酸麻。
就在這時，段欲果斷選擇借著高健凱施加來的力道，往趙勵那邊擠去。
“啊！”
趙勵痛呼出聲。
“趙勵，怎么啦？”
副駕駛的徐嫣聽到后頭的動靜，立即關切詢問道。
“沒、沒事……”趙勵揉了揉被擠疼的胳膊，“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頭。”
“哦……”
在之后的路程中，只要高健凱再來擠他，段欲就是借力去擠趙勵。
到最后段欲啥事沒有，趙勵被擠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胡勇軍的家居住在一片破舊的小區中，在附近工廠工作的工人，不少都這里租房子住。
李彩霞駕車到這里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雖說是小區，但是并沒有大門，更沒有值班的保安，就幾個胡同將一棟棟的樓房給分割開來。
胡同太窄，車開不進去，李彩霞把車停在了小區一旁的店鋪前，領著段欲他們走進了小區中。
“咳！”
剛進入小區，眾人耳邊就響起了一道女人的咳嗽聲。
“嗬——tui！”
一口泛黃的濃痰突然出現在前方的水泥路面上。
幾人下意識止步。
隨后陣陣嘈雜聲傳入幾人耳朵里——
“仨六仨七帶四四八八！”
“仨K仨A帶七七十十！”
“王炸！”
“哈哈哈哈……我贏了！快給錢給錢！”
聽見熟悉的聲音，李彩霞立即快步拐進胡同內。
當視線聚焦在正在打牌的一個發福的中年女人身上，李彩霞憤怒不已。
“齊秀蘭！”
正在收錢的女人身子一哆嗦，下意識站起身來。
“廠、廠長……您、您怎么來了？”
李彩霞目光冷冽，“你不是說孫子生病要去醫院陪護嗎？怎么來這里打牌了？”
“呃……”齊秀蘭吞咽了口唾沫，“反、反正廠子里的生意也不好嘛，我不就請一天假嘛，也、也沒什么吧……”
“這月扣一天工資，往后你如果再請假，無論是不是真有急事，我都不會批準。”
李彩霞說完，不再去看齊秀蘭，帶著段欲他們往胡同深處走去。
原地齊秀蘭眼神兒晦暗地望著李彩霞離去的背影，一口濃痰逐漸涌上喉間。
“嗬——tui！”
……
……
樓層很舊。
別說電梯了，樓梯連個扶手都沒有，走的時候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
要找的胡勇軍住在五樓，一行人爬了好半天，腿都酸了才爬上去。
嘭嘭。
李彩霞敲響了銹跡斑斑的防盜門。
“誰？！”
一個雄厚的男聲從屋內傳出。
“我，”李彩霞出聲，“胡勇軍開門，我們有事兒找你。”
似乎是辨認出了李彩霞的聲音，很快防盜門打開，一個腦袋從縫隙中探出。
這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雙目無神，頭發嚴重出油，一看平時就很邋遢的樣子。
狐疑的目光來回掃視著門口的六人，確認這些人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后，胡勇軍將防盜門完全打開，側身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進來吧。”
胡勇軍的家很小，只有二十幾平米，廚房和衛生間緊挨在一起，最大的臥室里除了床還有一排老舊的沙發。
房間逼仄，犄角旮旯的堆滿了各色垃圾。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一種奇怪的異味。
“坐吧。”
胡勇軍早就習慣了，一屁股坐在了黑漆漆的沙發。
“……”
左茵和徐嫣兩人下意識看了眼身上一塵不染的衣服，又看了眼已經臟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沙發，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心坐下去。
三個大男人就沒那么多事兒了，挑了個較為干凈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彩霞雖然嫌棄，但勞累了這半天時間，身體著實有些挨不住，她拿起放在茶幾上的一張報紙，墊在了沙發上面，這才坐下去。
“說吧，李廠長這位大忙人，今天來找我什么事兒？”
胡勇軍點了一根煙，沒好氣地說道。
“他們接了小王總發布的任務，想找你來了解一下情況。”李彩霞解釋道。
“呵！”胡勇軍撇了撇嘴，“都說了多少遍了，那些問題產品真的跟我沒關系！”
高健凱目光緊盯著胡勇軍，像是要將對方的身體給燃燒出一個洞來，“犯人從來都不會跟別人說自己就是犯人。”
“就是！”趙勵點頭附和道：“依我看作案人就是你！畢竟除了你也沒人跟工廠有矛盾沖突，而且你還是電工出身，一般人想干這件事也干不了。”
“我……不是！”
因為極度的憤怒，胡勇軍額頭青筋外露，雙目充血，面容格外駭人。
“怎么？想打架啊？”高健凱猛地站起身來，一米九的身高都快碰到房頂了，“信不信勞資把你扭送到派出所？”
場面極度胡亂之際，一道沒什么波瀾的聲音卻突兀響起。
“他確實不是作案人。”
說話的同時，段欲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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