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戴克倫瞪大了驚訝的眼睛,“你,你說這是伊藤那家伙準備的生日蛋糕?!”
凱茜沒理他,因為她已經聽到身后傳來的重物撞擊的聲音。
“晴香!”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絆了一下。”伊藤晴香扶著墻壁站直了身體,“哎呀~~,真是的,你們怎么把箱子堆在這里,這些……可都是很重要的物資呢,萬一弄丟了,可是會成為很麻煩的事件哦。”
重新揚起的臻首,臉上的陰影早已一掃而光,僵在嘴角的笑容,也又一次散發出了活力。
而淡淡地責備,更恰到好處地表達了一位幸存者在看到緊缺物資被浪費時應有嗔怪。
除了那偶爾會顫動的雙肩,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什么也沒有聽到……
“晴香……”凱茜愕然地看著她。
“我……都說了我,我沒事啦。完全不用擔心的嘛,你們……大家都看著我干嘛?今天可是篝火晚會呢,應該玩得開心一點,不是嗎?所以我知道的啦,我會好好呆在帳篷里,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伊藤晴香一邊說著,一邊后退著,卻被地上的明明擺的很顯眼的罐頭絆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頭還撞到了墻角,青了一大塊。
“晴香……”凱茜擔心地往前踏了一小步。
真的只有一小步……
可即使只有一小步,明明嬌美的身軀,卻如同猙獰的鬼怪,竟把伊藤晴香直接嚇退了一大步。
“別過來!”伊藤晴香的聲音尖得幾乎變了調。
“嗯?!”
“別過來……”她說道。
逞強的偽裝,開始一點點地從女孩的臉上剝落:“真的,求你了,別過來……”
晴香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晴香,你聽我說……”凱茜急忙想要解釋。
可是……
“不用說,不用說。”伊藤晴香死死地把手絞在胸前,那個凱茜送她的,象征著友誼證明的星型戒指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你什么都不用說的,真的……我都明白的啊……戴克倫會喜歡上別人這種事情,其實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畢竟他從來沒有接受過我呢……”
她頓了頓:“可是,可是啊……為什么會是你呢?為什么……偏偏要是你的啊~~!!!!”
少女的聲調,在經過了一個低谷之后,反彈出了夸張的高音:“為什么偏偏要是你啊!我們不是才成為朋友嗎?不是可以相交一生的摯友嗎?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啊~!!我不明白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毫無保留地釋放著少女的怨靈,演繹著少女的崩壞。
而鮮血,也開始順著她的手腕,不斷地往下滑落——很明顯過度的用力已經讓六芒星鋒銳的邊緣割破了少女的掌心,可她似乎感覺不到,依然死命地絞著,絞著……
“晴香,你聽我說,”凱茜連忙想要解釋,“其實那只是戴克倫單方面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有……”
“真的嗎?”伊藤晴香抬起頭,她的眼里重新綻放出了一絲的神光,“你能保證嗎?能保證不會和他在一起嗎?”
“我……”凱茜沖口而出就想要答應,卻在發出第一個音節的瞬間……
凝固了。
她能保證嗎?
自己不是答應過斯蒂文會好好照顧他的兒子嗎?那個生命的托付,那一份深沉的父愛,那鄭重的許諾……難道可以當做這一切什么都沒有發生嗎?
可還是答應吧……
現在晴香要聽的,不就是這個嗎?她不是自己都在委婉地尋求著確認嗎?
哪怕什么都不說,就只要點頭就好。
就是現在!
點頭吧!
確認吧!
給她想要的答案吧!
一個這么簡單的動作而已。
凱茜:“我不能……”
但是很可惜,她還沒學會欺騙。
伊藤晴香眼中的光芒漸漸淡了下去……
掛在嘴角的期盼,也逐漸演變成絕望的苦笑:“好吧,我明白了……”
凱茜:“……”
伊藤晴香:“其實也沒什么啦……我們是朋友,不是嗎?相交一生的摯友,不是嗎?所以為了朋友的愛情獻上自己的祝福,這才是我應該要做的事呢。”
“晴香,你別這樣……”凱茜用細白的牙齒輕咬著鮮嫩的紅唇。
她想告訴她,自己真的很珍惜這有生以來第一份友誼。
可所有的語言,此刻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得連多說一個字……都沒有力氣。
而且……
“而且,而且啊……”伊藤晴香自顧著說了下去,“真正的愛情,難道不該是拼命為對方去想,希望他能夠幸福的嗎?所以……”
“真的恭喜你們了啊,凱茜。”她揚起頭,用最誠摯的笑容,把最真的祝福,送給了自己一生的摯友。
可是明明燦爛的微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然后……”女孩開始一步步、一步步地后退,“我,有點不舒服……得,得先去休息了。所以……所以……”
后退的步伐,逐漸演變成了奔跑……
“再見。”
留下了最后的告別,伊藤晴香扭頭跑開。
“晴香……”凱茜怔怔地站著。
臉頰上,似乎有咸咸的液體在不斷地滑落……
這是什么?
凱茜不知道,可她卻知道,自己的心似乎有一塊什么地方,也被那個遠去的身影帶走了。
與此同時,這一瞬間,一些畫面從她的記憶深處開始復蘇……
時間回到幾天前。
“因為,因為我就是喜歡他啊……就是喜歡到這種程度啊……”伊藤晴香的聲音開始變得失控,并且臉頰之上正不斷灑落的晶瑩,也開始逐漸與她的聲調同步。
“吶,伊藤,”凱茜突然問,“需要幫助嗎?”
可是話一出口,她卻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一絲游離不定若有若無的感覺,開始在她的心底彌散開,她的眼前忽然開始交替閃現出各種畫面。
……
時間回到現在。
之前凱茜一直不明白這些畫面意味著什么,可是現在她懂了。
這些畫面所展示的,不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嗎?
宛如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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