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扇找到樂君彌時,那男人正令人無語地待在一顆枝葉繁茂的老樹下,悠然地坐在幾枚大型石塊上歇著腳,一派恣意地轉(zhuǎn)著佛珠,嘴上還念念有詞。
天空已然落起密密麻麻的雨珠,雨勢更有變大之疑,那利劍似的光芒更是刺穿了天際,映得大地一片白光閃閃,光暗交錯之際,似有冷霜襲來,偏偏某人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仍似郊游般悠閑自在。
遺扇旋身而下,一頭烏發(fā)隨風(fēng)搖擺,靚麗的鮮橙色長裙彎出最為裊娜的弧度,如花瓣飛舞,翩然若仙。
她的小臉被裹著寒涼的雨水打得有些冷冷的,那晶瑩的雨滴順著艷麗的臉頰乖巧地一落而下,那熨帖著后背、泛著濕氣的青絲,委委屈屈地搭在她的身上,看著有一絲的狼狽,但遺扇并無半分不自在,視風(fēng)雨無存。
樂君彌瞧著她,眼底愕然飛逝,十分驚訝為何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瞅了他一眼,復(fù)又垂眸。
“正君,這么有雅興?”這人莫不是也是一個傻子?大雨天的躲樹蔭底下,這是嫌死得不夠快?
樂君彌卻沒管她有些陰陽怪氣的調(diào)調(diào),抬眸反問道:“侯爺這是來找君彌的?”
呵呵!這明知故問的語氣聽得遺扇都想揍他一頓,難道她沒事干是來雨中散步么!
“趕緊走過來,再不走就淋成落湯雞了!”
好吧,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啦。
遺扇極度無奈地扯著自己的衣服,濕溻溻地堆疊在身上,剛剛不覺,現(xiàn)在就難受得緊呢。
“你說什么?”
這時候的雨點(diǎn)已經(jīng)很大了,完全是磅礴大雨之勢,來得十分猛烈洶涌,砸在皮膚上,又沉又冷,再加上那轟隆的春雷,樂君彌一時有些聽不清她在說些什么,即使兩人只有半邊樹蔭之隔。
心身都不爽的遺侯爺也是服氣了,剛想再喊一聲便見一道電光直擊大樹這邊,嚇得她心神一震,腳掌猛一踏地,追風(fēng)掣電般奔襲向樹蔭下,將那不知死活的人拉得離那些樹遠(yuǎn)遠(yuǎn)的。
長呼一口氣兒,這才有空看向這個一臉安然自若的男人,咬著牙狠狠地睨了他一眼,“我說,樂君彌,你是不是想死?荒郊野外的,雷雨交加還敢待在樹下?”
一身僧袍全然濕透樂正君微微昂起頭,抬手理了理那被風(fēng)雨纏得有些凌亂的墨發(fā),仍是那般優(yōu)雅閑適的模樣,疑惑地望向她。
“侯爺,為何雨天不能待在樹下呢?”
“......”心神俱疲的遺道君現(xiàn)在是一點(diǎn)兒也不想給他解釋,胡亂地抹著天兒潑下來的雨水,晃著腦袋,“小說、電視劇誠不騙我也,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有空還是多受罪!實(shí)踐出真知啊!”古代人就是問題小孩兒!
樂君彌淡定臉:“那又是什么?”
實(shí)在是這眼皮被沉重的雨水打得有些生痛,連抬起來都頗費(fèi)力氣,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雷吧,再跟他廢話下去,明日諾一他們找到他們倆時,可能見到的便是兩具焦·尸了。
“你這一路過來可有看到避雨之處?”要不是她飛來一路硬是找不到一處屋頂,也不會傻站在這,淋得那叫一個透心涼。
“有的,不久前我才從一個廟里走出來。”樂君彌認(rèn)真回答,他也不曾想這雨來得如此急,當(dāng)時還以為光打雷不下雨呢。
“......”遺扇都要被這大寶貝氣死啦!回了一個鄙視的眼神給他,“有瓦遮頭的,下著雨你還跑出來干啥!”真是傻得只能基因改造才能拯救了!
本著作天作地不作死的生存原則,遺侯爺直接攬著樂君彌,飛越一片樹林,頂著那滿腦袋的電閃雷鳴,終于來到了他口中所說的破廟。
隨手扔走幾個破木頭,渾身無力地覷著他,“你說的這破廟還真是夠破的!”
何止是破,除了屋頂沒漏雨,門是掛著,卻怎么也湊不攏一扇的,估計(jì)曾經(jīng)被人砍了當(dāng)木柴燒,那紙糊窗戶也是夠絕的,飄著數(shù)不清的蜘蛛絲還好說,但破洞無數(shù),如今這刮風(fēng)下雨的,直接就刮到了里邊來,除了佛像所在的中央,好像就沒地方不會被澆雨了。
“侯爺,如今這等情況,有地方棲身,也是不錯的。”還管他破不破呢。
“也只好這樣了。”
甭管臟不臟的,遺扇一個箭步就直接挨著佛像的石臺盤腿躺著了,也不去理會那不成樣兒的妝發(fā),打算合上眼就睡過去。
看這天色也不早了,這雨再下下,估計(jì)到亥時也得完吧,剛好可以趕回府上用晚膳。
飛了這么久,她也甚是辛苦啊!如今是又餓又累啊。
見她如此不拘小節(jié),樂君彌也只好在她旁邊順勢坐下,側(cè)首看見那瑩白濕潤的臉頰上不知何時染上了幾抹灰塵,便十分自然地從衣衫里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細(xì)細(xì)地為她擦拭了一番。
指尖透著些別樣的涼意,又有些癢,但觸感實(shí)在不錯!
在他的手觸及她的臉那一刻,遺扇便頃刻睜開了那雙泛著水汽的桃花眸,也沒出聲問他,更沒阻止他,就這么定定地看著他的動作,眼珠子隨著他的手轉(zhuǎn)溜得飛快。
她鮮少有這么一副乖乖不動,隨你作為的模樣,看得樂君彌心下一笑,手上的動作放得更輕了。
見他完事,再給自己也擦擦,還十分來事兒地放回兜里,遺侯爺想了半晌,才決定開口問他:“正君吶,你這帕子到底是藏在哪里的,怎么就沒被打濕呢?”
這不科學(xué)啊,這么大雨,渾身都涼了好么!
莫不是藏在不可言述的地方?
瞧著她不懷好意、浮想聯(lián)翩的眼神,樂君彌也是夠無可奈何的,體貼幫她擦臉還要被她歪歪。
“放心,就在君彌的懷里,僧袍有幾重,這才干凈無損。”
“哦!”好吧,看他這么無趣,就不撩他了!
兩人就這么相鄰而坐,一人閉眼休憩,一人打座念經(jīng),誰也沒干擾誰,只是空氣中無聲彌漫著一股安心放松的氣息。
令遺扇奇怪的是,這雨下起來就沒有一個頭。
她已經(jīng)睡了好一會兒,醒來時這雨依然還是當(dāng)初的模樣,嘩啦啦不知疲倦地下著,風(fēng)刮的也更猛了,吹得那破紙窗“砰砰”作響。
遺扇打著哈欠,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一時有些瞧不準(zhǔn)時辰,眼皮也跳得甚是厲害。
莫不是這雨今兒就沒法停了?難不成他們只能在這破廟過夜?
她秀氣的鼻子不禁一皺。
這可不是一個愉快的好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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