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昭陽侯,代代早隕。
第一代昭陽侯,殫精竭慮,疲竭而死,卒于49。
第二代昭陽侯,游戲人間,路遇山崩,亡于38。
第三代昭陽侯,她祖母,祖父早逝,思念愛人,悲傷過度,逝于40。
第四代昭陽侯,她母親,病重而殤,夫郎自殺殉葬,齊齊消散于42。
第五代昭陽侯,若是放任丹毒不治,極有可能崩于三十而立前。
丹毒。
管家嘴里苦澀地揉碎這兩個字。
在世人看不見的地方,每一任昭陽侯,總是通過千奇百怪的方式守護她的國家,守護她的百姓。
有人兢兢業業,夜不能寐,有人放浪形骸,卻潤物細無聲,也有人轟轟烈烈,抬手間達成祖輩心之所想。
但是,原來,所有的繁華背后,必有難以承受的代價。
她被第三代昭陽侯的管家收養,伴著第四代昭陽侯成長,為了守護第五代昭陽侯堅持活下去,卻沒想到,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時,當年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在她瞧不見的地方慢慢被無人重視的丹毒入侵了軀體。
意氣風發的少女在平靜地接受雙親齊齊離世的痛苦后,用了短短五年時間,帶領身心貧瘠的邊陲子民共同建設如今繁華富饒的西部邊境,并通過自己親身試藥,煉制了在全國都吸金無數的上等丹藥,創造了無數的建設財富。
但之前的一切摸索試驗,卻日積月累地在年輕的身軀上印下成長的印記。
若不是她一個偶然的發現,此時仍不明就里的蒙在鼓里,怕是時限一到,她最后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有人再次走在自己的面前。
管家再度慶幸,一切尚未走至盡頭。
每年的奔波外出,不過是想替這位毫無求生意志、過度順其自然的孩子尋醫問藥罷了。原以為有人相伴多年的人已經幸福幾年了,卻不想一切都是晴天來臨前的那層霧水,稍一碰觸,便只剩滿手寒涼。
這么下去,她都要懷疑自己回到這輩子的任務對象不是外甥樂尋,而是大皇女了。
朝陽初升,絲絲光芒射向深碧色的池塘,水下的朝霞錦鯉漸漸活動開來了,沖散了她原本的郁氣。
“好啦,別再賣蠢了,你只要知道這個事實即可了,其他的,就無謂猜測了,料你的腦細胞也負荷不了,只是,回京途中,一切小心為上,臨危之際,會有人助你。”
遺扇再次背過手去,瞧著剔透的水面上飄蕩著幾抹荷葉綠,粉白花蕾含苞待放,神識恍惚間,記起曾幾何時,也有那么一個相似的青蔥面孔,一如這般,靜靜的長身玉立于她身旁。
“那便多謝啦。”大皇女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凡事要尋個底之人,聽到她如是說,除了干巴巴的道了一聲謝便不再作聲了。
見昭陽侯比平日更為孤寂縹緲的身姿,她兀自出神,她的父親究竟是何等身份,才能讓這等風姿煞人的女子如此牽掛。
小時候也曾問過奶爹,只是知道他出自小世家便沒甚特別的,難道是比昭陽侯正君更加超群絕倫之人?這么揣摩著,大皇女也跟著陷入了沉思。
小亭子的平靜,及至無霜悄無聲息的到來才被打破。
“主子,回京隊伍已在城門相候。”
“嗯,這便過去。”遺扇淡淡頷首,帶著人往府外走去。
三人疾步走著,中途,她似是隨意般轉頭叮囑大皇女,“一路上記得別離無霜太遠!”
大皇女抬起頭,狐疑地看了看面色平靜卻無形散發著冷氣的無霜,見本來低首手在后邊之人突然昂首朝她看了過來,胡亂地對著遺扇點了點頭。
無霜是昭陽侯府正君此行的護衛統領,這一事實她早已知曉。
要說昭陽侯身邊的兩大貼身侍衛,比起面前這個時刻端著臉瞧著不好惹的,她還是覺得那個整日笑嘻嘻,與她頗有同道之人惺惺相惜之感的諾一好相與。
可偏偏同行之人不是她,而是這個看著像冷面狐貍的無霜,若是要緊跟著她,自己怕是要食不下咽了。
待到幾人看見府外等著的車隊,鬼使神差地,大皇女徑自頓下了步子,還喊了遺扇一聲。
“昭陽侯就不用跟正君依依惜別?”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發問,只是一看到大門外朝著這邊遙遙望來的雅致男子,忽然間溫柔了歲月的柔和嘴角,話便說出口了。
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渣女辜負了絕色男子。
她雖然長期混跡美男堆,但是卻從來不懂這時間女子。
像她母皇,后宮三千,卻自打皇正君進宮以后,算得上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就算是生有二皇女這一比較有希望的皇位繼承人的皇側君,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若是一朝誕下子嗣,想來如她這般混賬之人,便更沒存在感了吧。
更別說她早早逝去的生父,除了生下她之外,便宛若隨風逝去的塵埃,早已便沒人記得了吧!
再如眼前這只一正夫的昭陽侯,看似守著一人,如今瞧著更像吊兒郎當的薄情之人,白白浪費了好男兒的滿腔深情。
多情也癡情,深情也絕情,果真是人間自古有情癡。
嘖嘖,情愛二字,但愿她此生能免則免,她心下悵然。
遺扇轉過身,剜了她一眼,觸及她那臉不合年歲的復雜惘然,見鬼似的輕輕嘆息,忍不住扯了扯她的一縷發絲,見她吃痛地齜牙咧嘴,恢復那副傻臉。
方得意洋洋拍了拍她的發頂道:“小鬼頭,年紀輕輕的想這么多干嘛?發育都沒完成就想男人啦?歇歇吧!”
大皇女微微抽氣,一把從某人的魔掌下挪開腦袋瓜子,撇嘴道:“幼稚!”
還小鬼?
呵!
明明都前凸后翹了,還這么貶低她,真是毫無長輩風范!
見她炫耀似的挺挺胸膛,遺扇直接不給面子大笑起來了,待大皇女氣得臉綠,才瞇著桃花眼,一手跨上她的肩膀,半攬著人搖著桃花扇慢騰騰朝門外久等的眾人邁去,那悠哉游哉、狀似閑庭信步的小樣,仿佛大家不是等她一個似的。
與眾人匯合后,大皇女傲嬌一哼,甩開某人的手,直接走到了樂尋和陶碧幾個小年輕身邊,咬著牙槽道:“樂尋,你家舅母真是太惡劣了,真不知道你舅舅怎么就嫁了這么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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