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聞言便安靜陪著周意看著。
對面的兩間鋪子都不小，布莊占了五間門面，糧鋪也占了四間門面，她剛剛路過街上隨意掃了幾眼，東平這樣大的鋪子并不多見，恐怕這兩間鋪子在當(dāng)?shù)赝袠I(yè)中已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見對面糧鋪有客人進門，周意對著蕭衍說：“去喊個賬房進來。”
蕭衍聞言也沒多問，乖乖地出去喊同行來的賬房了。
那賬房進來后，周意說：“準(zhǔn)備紙筆，我說，你記。”
賬房恭敬應(yīng)了聲，便把吃飯的家當(dāng)給拿了出來，開始磨墨等候了。
周意等了一會兒，見糧鋪的客人提了個麻袋出來，她打眼一掃，便說：“辰時，魏氏糧鋪，售糧一斗。”
那掌柜聞言連忙寫上。
過了一會兒，周意又說：“辰時，魏氏糧鋪，售糧二斗。”
……
“巳時，魏氏布莊，售布一匹。”
“巳時，魏氏糧鋪，售糧一石。”
……
就這么一個說，一個記，一個聽，三人在包廂里窩到了下午。
周意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又對蕭衍說：“讓人扮作顧客，去兩個鋪子打聽下布匹和糧食的價錢。”
蕭衍點點頭，便又喊了個人去辦事了。
待價錢打聽好回來，周意才對著蕭衍說：“走吧。”
二人帶著人手，下了樓往兩間鋪子走去。
周意見布莊里清凈些，便率先往布莊里走，蕭衍自然是跟著周意走。
布莊的掌柜不識得蕭衍，還以為來的只是個身份不凡的顧客，忙對著幾人笑臉相迎，詢問道：“幾位，要看看什么料子？”
侍衛(wèi)赤一喝道：“義陽王駕臨，還不出來迎接！”
掌柜聞言臉色大變，忙慌張地出了柜臺，面上恭敬地對著蕭衍行了一禮：“小的見過王爺。”
隨即又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詢問道：“不知王爺來此有何要事？”
蕭衍冷聲說：“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掌柜聞言垂下頭，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但也不敢耽擱，伸手請道：“王爺，后院清凈，請隨小的來。”
蕭衍淡淡點頭，隨即拉起周意的手，柔聲說：“我們?nèi)ズ笤鹤俊?br />
周意點頭，又扭頭對著赤一道：“去隔壁糧鋪，讓糧鋪掌柜帶上賬本過來，一刻不得耽擱！”
赤一抱拳回道：“是！”
說完便轉(zhuǎn)身出去抓人去了。
布莊掌柜低垂著的目光微閃。
這東平的兩間鋪子，雖在義陽王名下，但向來都是由晉王妃把持著。
他最近有聽說晉城那邊的幾間鋪子已經(jīng)被義陽王給接管過去了，晉王妃的人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心中便猜測今日義陽王來是不是也想把他給清理走的？
這東平離晉城不近，他年年除了孝敬晉王妃的，私下還能撈得不少油水，他可不想輕易給義陽王趕走。
方才他正準(zhǔn)備偷摸讓人送信給隔壁的人，也好讓他們思索點對策，一起對付義陽王呢，不想這位小姑娘竟斷了他的路，提前讓人去抓隔壁掌柜了。
周意和蕭衍往前走了幾步，周意發(fā)覺掌柜的一時沒跟上，回頭淡淡說道：“掌柜的，愣著做什么？趕緊拿上賬本進來。”
說著給一旁的赤二遞了個眼色，示意赤二看著這掌柜。
赤二會意，頓時兇神惡煞地對掌柜道：“快去找賬本！”
掌柜不敢再耽擱，連忙去找賬本去了。
他賬本做得干凈，義陽王今年也不過十一歲，他相信義陽王定是不會察覺出什么不妥的，再說他是晉王妃的人，義陽王就算察覺出什么，最多把他趕走，也不敢真拿他如何。
這般想著，掌柜稍安了心，趕走他又如何，他近些年來賺到的銀錢已經(jīng)足夠他吃用一輩子的了，大不了另謀出路。
周意和蕭衍來到后院廳堂，坐了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兩個掌柜便抱著厚厚的賬本進來了。
待兩人見禮之后，周意說：“賬本拿來。”
兩人便陪著笑臉把賬本放到了茶幾上。
他們雖不知道周意是誰，但能跟義陽王平起平坐的人，兩人也不敢小看。
周意問道：“近日的賬目在哪？”
布莊掌柜回道：“回姑娘，最上面一本便是。”
那糧鋪掌柜也道：“糧鋪近日的賬目也在最上面一本記著呢。”
周意點點頭，先拿出布莊近日的賬目看了看，上頭記載的是這個月的賬目，她隨意翻了翻，越看臉上的笑意越深。
五月上旬記載的進項，竟只有初七那一天有一筆生意，還只賣掉一匹布，余下的進項都記載著‘無’，倒是支出部分記載得密密麻麻的，難怪這間鋪子送給蕭衍的賬目是入不敷出呢。
她見今日的進項還未寫上，便狀似隨意問道：“掌柜是如何記賬的？做成一筆生意便會記錄一筆嗎？”
布莊掌柜垂頭掩蓋住眼中的自得，回道：“是，做成一筆生意便會記錄一筆，若隔了時候，恐怕忘記。”
隨即似怕周意質(zhì)問他生意不好，便又抬起頭苦著臉道：“王爺，姑娘，您們有所不知，因為去年的戰(zhàn)事，如今布莊的生意是越來越差了。”
周意聞言也沒理會他，又拿起糧鋪近日的賬本看了看。
糧鋪記載的進項倒是有不少，但她翻看了今日的，跟她觀察到的數(shù)目完全對不上，她印象中今日至少少記了五筆生意，還都是大數(shù)額的。
且因近期糧食高漲，剛剛她已經(jīng)讓人去打探過了，這間糧鋪所賣的糧食也比往年漲了三四倍之多，而這賬目上的售價，竟還同往年一樣，這說明這糧鋪貪的錢比布莊要多得多。
她冷笑連連。
糧鋪的貨源來自蕭衍的莊子，這糧食出去多少進來多少都有記載，糧鋪的掌柜若想作假，必須跟莊子上的人勾結(jié)，方可貪掉蕭衍的糧食，借這個鋪子換成銀子，看來東平鄉(xiāng)下莊子上的管事也沒少貪錢。
她又看向糧鋪掌柜問道：“你也是一樣？做成一筆生意便會記一次賬？”
糧鋪掌柜忙應(yīng)道：“是。”
周意點點頭，對著自個帶來的賬房道：“把賬目拿來。”
那賬房忙從懷中掏出賬本，交給周意。
周意接過賬本往糧鋪掌柜臉上一砸，沉聲道：“好好看看今日鋪子的真實賬目！”
糧鋪掌柜的臉被擊中，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來不得思考這小姑娘怎么有這么大的力氣，聽了周意的話驚了一下，連忙撿起掉落的賬本。
他手忙腳亂地翻看了一下，越看臉色越是鐵青。
布莊掌柜見糧鋪掌柜臉色不好，也湊上前去瞥了一眼，結(jié)果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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