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中秋之夜,闔家團圓。是婦人思念丈夫歸來,孩童思念父親回家,老人期盼子女歸家的日子。
歲月匆匆,一晃而過的八個年頭。現(xiàn)在的蕭寒是督察院的督察使,與易遠一般是清河王的左膀右臂。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了曾經(jīng)對于未來的擔心與害怕,更多的是對于一往無前的勇敢和沖勁。現(xiàn)在的她也沒有曾經(jīng)讀書時對于社會的美好想象,更多的是對于世間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的感知。她明白了一個人只有真正的踏出房間,才能真正了解世間的一切美好與一切的不美好。
今年中秋之前,清河王來信許他們暫停手中事務,可返回御靈城,合家團聚。兩個人都開心極了。易遠雙親皆逝,本無家人團聚,可蕭夫人看著他佳節(jié)形單影只,每每都讓易遠來家中與她和蕭寒一同過節(jié)。
今日一早蕭寒與易遠去清河王府交待了手頭的事情,便在大街上逛了逛。
“你說我每次都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啊?”易遠東張西望,想著找一些什么東西帶給蕭夫人才比較好呢?
蕭寒對他這話略顯尷尬。其實他的手一點兒都不空,每次去見蕭夫人不是買了水果就是從外地帶來的特色小吃,有時得了幾匹新料子還記得給蕭夫人和蕭寒做兩件衣裳,還記得去年他陪她母女倆上街,蕭夫人看上了什么,不管有用的沒用,只要蕭夫人說一聲好看,他都買。那次幾乎是把一條街都光顧了一遍吧?以至于后來好久那些個店家看見蕭夫人都兩眼放光。還有好多鄰居說蕭夫人命好,白白撿了一個兒子!
“你每次準備得比我都多,別人都快要懷疑我是不是我娘的親生女兒了。你可就別搶我風頭了。我今年可就只買了一個翡翠項鏈,我還是用光存了這大半年的錢才夠。”
“凌姨每次都讓我去家里過節(jié),給你買衣服的時候都記得給我買一套,給你買吃的都記得給我?guī)б环荩瑔柲阌袥]有生病的時候都記得關(guān)心我。凌姨對我這么好我當然也要對她好了。”易遠拉著蕭寒的衣袖,“你看那邊那個怎么樣?”
蕭寒拉住易遠:“誒誒誒,你每年買的東西都夠多了,我娘都說你太客氣了,你今年就老老實實空手跟我回去就好了!”
“那是凌姨客氣!”
“什么客氣啊,我們都這么熟了。我娘那么喜歡你,簡直都快那你當兒子看了。”
易遠笑了。
“唉,再這樣下去,我這個女兒都毫無立足之地了。”
“怎么會。走了走了,陪我去那邊看看。”
易遠又拉著蕭寒進了一家玉器店。
“你可別學我買項鏈。”
“你買項鏈我就買耳墜啊!剛好我們倆湊一套!”
“公子姑娘喜歡樣的啊?我來給兩位介紹介紹。”店家一個笑臉迎了上來。
易遠想了想,問:“店家,你這兒有什么上好的翡翠耳墜嗎?”
“有有有!”
店家領(lǐng)著蕭寒易遠去看上好的翡翠耳墜,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說什么是從云之玉國運來的上好玉石,請了御靈城最好的雕刻師傅雕刻,還說那雕刻的師傅是曾經(jīng)為王室東方家雕刻大婚玉器的師傅,是花了大價錢才把他請過來。說到最后那個價錢的時候,蕭寒是真的相信是要花大價錢才能買下這個耳墜。
“太貴了!還是別買了吧。”蕭寒偏過頭對易遠輕聲道。
“你那個項鏈多少錢?”
“和這個差不多,比這個便宜一百兩。”
易遠聽完,立刻道:“店家,我買這個!”
“好好好!”店家一聽,眼睛都瞇成一條縫兒。
“你瘋了!這么貴!”
“你都買了,我有什么不能買的!”
買完東西,蕭寒和易遠一道回家。還未進家門,便看見蕭夫人買菜回來沒進家門,在門外與鄰居家的夫人談話,易遠本想上前打招呼,卻被蕭寒攔住了。
“夫人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好歹也是半輩子的夫妻了,既然事情都過去了,男人也認錯了,你也該知足了,還有什么好僵著?誰家不圖個團圓平安?看看你丈夫,中秋自己一個人在家過。可憐不可憐啊!”
蕭夫人就笑著不說話。
“蕭寒啊你也勸勸,那怎么說也是她爹,上輩子修來的緣分這輩子當父母,沒什么好記仇!開開心心過完這輩子就好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寒兒一向很有主見,我的話她怕是聽不進去了。”
“父女間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啊!”
這應該這幾年蕭寒最常聽到的話了,自從三年前,就有人會開口試探蕭夫人有沒有和蕭功和好的意思,也會試探蕭寒。拿著一家人的話讓蕭寒重新接納這個父親。只不過他們從沒有答應過。
鄰居夫人說得倒是輕巧。她當初受千夫所指唾罵之時,那種暗無天日的絕望,他們幾個可以明白?現(xiàn)在那些曾經(jīng)罵她的人現(xiàn)如今竟都來勸她和蕭功和好?他們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卻總是在“要求”她。他們總是這樣的高高在上,向她“施恩”。
“他們真奇怪,當初我被污蔑,他們?nèi)紒砹R我,現(xiàn)在我和娘的生活好不容易好了幾年,又來勸我們和好。”
易遠看著蕭寒,眼里頗為心疼。他明白有些傷害是很難痊愈,他更明白非親身經(jīng)歷是斷不能身臨其境。那些勸說的人都是好心,他們都希望可以看到一家和樂,幸福美滿的畫面,可是原不原諒,應該是當事人的選擇,既然他們不愿意,為什么一定要不依不饒?
“不愿意原諒自己的父親,就真的那么十惡不赦嗎?”
“他們只是好心。”易遠拍拍蕭寒,安慰著。
“呵,破鏡重圓說得好聽,破了就是破了,重圓了那鏡子上的裂痕也補不回去了。裂痕猶在而心依舊疏遠,有什么用?”
而那邊鄰居夫人還在講。
“日子嘛,哪里沒有磕磕絆絆。等日后蕭寒嫁出去了,你也好有個人陪你啊!自己一個人過算什么日子啊!”
“對了,蕭寒也到了年紀該嫁了吧?要不我改天打聽打聽?給她介紹一個好人家?”
“寒兒她還不想……”
“唉,這事有什么想不想?女孩子到了年齡就要嫁人,不嫁人就該落人閑話了。女孩子嘛,嫁得好就行了,干得好有什么用?”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些人都老了,管不動了,她怎么喜歡就怎么做吧!”蕭夫人道,“我們這輩子不就是求子女開開心心嗎?什么事都我們做主怎么行啊!”
“這可是你女兒終身大事,好不要好好打算。”
“誒,我女兒國學出身,如今活的開心快樂瀟灑,干嘛非要把自己扔回那家里去?我這一輩子都鎖在家里了,我還巴不得我女兒不愿意呢!”
蕭夫人一看就是站在蕭寒這邊的,鄰居夫人明白自己說多了也是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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