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床上，張扣英的呼吸漸漸衰弱，神情也漸漸渙散，即使有想掙扎的心，最后也還是無能為力。
陳凱悅站在病床前，什么都沒有做，什么也都沒有說，眼睜睜的看著張扣英閉上了雙眼。
大約張扣英是不甘心的，可最后還是無可奈何，她能掌握自己的死亡，卻管不了別人的腳，更管不了別人的心。
護士站在陳凱悅身旁，忙抬頭看著陳凱悅問道：“陳醫生。”
“你讓人把她的送到火葬場，另外，給村里聯系，會有人去領骨灰的。”
護士點了下頭，“是，我現在就去。”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身前在乎的一切也都放開了。
走出病房，陳凱悅扭過頭看了一眼病房里，深深嘆了口氣，徑直往前面走。
“有些時候我就在想，老太太活了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么？生了孩子，養了孩子，她好像把養育孩子當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有考慮自己是否活的快樂，這種把快樂寄托在別人身上的行為真可怕。”
慕同和拄著拐杖走到陳凱悅旁邊坐下，抬頭看著前方的草坪，嘆了口氣說：“你之前問我如果我死的時候也沒人在我身邊，我會怎么樣？我想告訴你，如果真的到了這一天，我也會留有遺憾和不甘心，真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是十分希望孩子都能在旁邊，這樣我死了也能安穩一點兒。”
陳凱悅轉過頭看著慕同和問道：“可如果他們都不看你，你會想辦法把他們叫回來嗎？”
“你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我養大的孩子我知道他們的性格，他們會來的，我最后不會跟你奶奶一樣慘。”
陳凱悅輕笑一聲，轉過頭看著前方的草坪，“也許我應該和慕寒打聲招呼，讓他不要看你，你這樣頑固的老頭就應該孤獨終老。”
“丫頭，要沒我這頑固的老頭，你現在就完蛋了。”慕同和一臉無奈的看著陳凱悅說：“如果不是我幫你，你以為你能搞定這里的一切？如果沒有傳染病，我相信你能搞定這個醫院的病人，可惜，當出現了傳染病，你也束手無策。”
“也不一定吧，我肯定會想辦法解決問題的。”陳凱悅聳了聳肩，轉過頭看著慕同和說：“你怎么還沒有離開這里？你一個老頭子沒必要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一旦你被感染了，問題就大了。”
“我不能把孫子一個人留在這里。”慕同和撐著拐杖站起來，轉身往里面走，“你把你奶奶的事情處理好，趕緊上工，別磨磨蹭蹭的。”
陳凱悅挑了挑眉，很快站起來往里面走，“我不需要處理她的事情，只要有人幫我把骨灰送到陳正德手上就行了。”
“你親自去。”慕同和握著拐杖戳了戳地面，冷聲說：“這里我盯著，你把骨灰送回去，這是你奶奶，也是你應該做的。”
“我是醫生，我要管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陳凱悅！”
最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說服的，總之，她上了車，跟著火葬場的人來到了火葬場。
這里的火葬場在郊外的山上，周圍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只是這地方人跡罕至，就只有一家火葬場，若是膽小的人，晚間怕是不敢獨自一人留在這里。
火葬場的人動作很快，陳凱悅親眼目睹了張扣英的尸體被推進火里，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來火葬場親眼目睹這樣的情景，令人印象深刻。
“陳醫生，這是骨灰。”一個女子把骨灰遞到陳凱悅跟前，沒在多說什么，像是已經見慣了這種事情。
陳凱悅接過骨灰，“謝謝。”
“不用客氣。”女人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
看著手里的骨灰，又一個活生生的人從這個世界離開，每天都有人出生也都有人死去，有快樂也有傷感，人似乎這一生都在經歷這這一切。
抱著骨灰走出火葬場，陳家的人確實到了，陳凱悅抱著骨灰走到陳正德跟前，“爺爺。”
陳正德盯著骨灰呆愣了幾分鐘，轉過頭看著站在旁邊的大兒子，大兒子很快上前把骨灰抱走了。
看著走在前面的幾個人，陳凱悅嘆了口氣，走到旁邊的車旁邊，再一次跟火葬場的人去醫院。
死了，就這樣，over！
回到醫院里，好多人在樓上樓下亂竄，像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陳凱悅也沒多耽擱，趕忙往上面跑，“怎么回事？”
“陳醫生，其中有一個患者出現休克。”
陳凱悅也沒想太多，很快跑進病房，出現休克癥狀的是那個重癥的女人，看儀器里的數值，非常不妙。
“怎么回事？是不良反應嗎？”陳凱悅皺了皺眉，站在病床旁給病人做急救措施。
“她突然覺得不舒服，然后就變成這樣。”
陳凱悅抬頭看著對面的護士說：“給她做一個CT。”
“是。”
待病人穩定下來，幾個護士忙推著病床跑出病房。
放射科，陳凱悅看著電腦里顯示的情況，緊緊咬著嘴唇，真麻煩！
唐哲站在陳凱悅旁邊，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數據，“這是肝癌吧！”
陳凱悅轉身往外面走，“送進手術室，準備手術。”
手術室里，陳凱悅站在池子前洗手，最后還是避免不了其他病情的影響，這家醫院的患者面臨的困境很多。
唐哲站在陳凱悅旁邊洗手，“陳教授，那個藥還繼續進行臨床實驗嗎？這家醫院的患者都是中老年人，不是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有毛病，這個藥可能不能繼續做臨床實驗。”
陳凱悅轉過身往旁邊走去，“繼續做，多關注患者，如果有不良反應，優先對他們進行治療。”
唐哲嘆了口氣，轉過身跟著陳凱悅走進手術室。
陳凱悅站在手術臺前，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護士，“刀。”
看到肝的那一瞬間，唐哲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太嚴重了吧，還能繼續手術嗎？”
陳凱悅并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切除全部患癌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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