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電影看完，眾人議論紛紛的走出放映廳。
“電影還不錯啦，不過，海報里不是說洪錦寶也出演了嗎？怎么沒看見啊。”
“就是最后決賽的時候負責解說的那個胖子。”
“哇，眼神不好還發現不了他呢，這不是欺騙我們觀眾嗎？”
.........
《拳王》電影首映，觀眾的反應還可以，如果滿分十分的話，應該能評個七分左右。
陳卓則在忙著跑宣傳。
香港電影在七八十年代，對宣傳還不是太重視，完全憑著一張海報定生死。
但到了九十年代，宣傳方式便越發多樣化起來。
陳卓先是跟著導演劉國昌上了華文星空體育欄目，做了一期嘉賓，目的就是告訴大家，剛拿到金腰帶的陳卓拍了一部電影，大家快來看啊！
之后又憑借著施南生的關系，跟肥肥姐拉上了關系，到亞視《肥趣電視臺》這檔綜藝節目當嘉賓。
肥肥姐對陳卓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得知他拍了一部電影，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在節目中很多話題都圍繞著陳卓，將他從五月份來香港參加李杰的《方世玉》拍攝，后到《笑傲江湖2》的演出，又到“忘我大匯演”的一鳴驚人，最后到為了拍電影學習搏擊，竟然真的拿下了冠軍頭銜的傳奇經歷串了一遍。
最后肥肥姐說道：“12月24日《拳王》上映，敬請關注。”
本來還想去參加一次tvb的《歡樂今宵》節目，但被人家拒絕了，因為他們這周五已經預定了《上海1920》劇組。無奈之下只好作罷。
“現在這個時代，光靠貼海報已經不行了。必須有點新意才行。”
“我們去做路演怎么樣？”陳卓建議道。
“怎么路演？路上發傳單么？”導演劉國昌說道。
“不是，我們可以這樣，找一個簡單的樂隊，配合我到人群多的地方去唱《追夢赤子心》，一首歌不超過三分鐘。在這三分鐘時間內，由工作人員將我們的《拳王》電影的海報高高舉起。三分鐘唱完之后，我們立刻坐上面包車，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唱。我管這種路演方式叫“快閃”！”
“快閃？”
“對，快速的行動，迅速的閃人。這樣下來，我一天大概可以跑四十個地方。用十天時間將香港油尖旺、九龍、觀塘、黃大仙、深水涉、中西區、東區、灣仔這幾個主要地方轉個遍。”
“這個方法行不行？”
“行不行，試試才知道。如果一場快閃可以讓十個人知道我們《拳王》正在上映，那么一天四十場，十天就有四百場，就會有四千人知道我們的《拳王》，他們如果回家和親人鄰居說起，再乘以五，就是兩萬人。最終這兩萬人里，也許只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會進入電影院觀看我們的電影。但每增加一個觀眾，對于我們來說都是寶貴的。”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會撥一些宣傳費給你。只是你要在這十天內辛苦了。”劉國昌最后拍板決定道。
“沒問題，交給我！”
五萬塊的宣傳費，陳卓用三萬塊去聘請了一支小型樂隊組合，十天三萬塊，對于一支小樂隊來說，真心不算貴。
又用五千塊租用了兩輛面包車，隨時用來轉移陣地。
剩下一萬五千塊用于食宿。既然請人家樂隊幫忙，總不能連飯都不管吧？總不能大中午沒個地方休息吧？
比起那些大成本制作，動不動花費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用于鋪天蓋地的宣傳，這部小成本制作，能再拿出五萬塊用于宣傳，已經實屬難得了。
忙完這些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
“嗶嗶嗶！”
陳卓從腰間掏出BB機一看，好像是李杰的電話，找個電話回撥了過去。
“喂，杰哥，你回香港了！”
“是啊，剛回來，聽說你主演的電影要上映了，我會去捧場的。”
“嗯嗯，帶著嫂子一起啊，你一個人才買一張票，兩個人至少還能給我貢獻兩張票房呢。”
“哈哈哈，就知道你精。對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給你從美國帶了禮物回來。”
“是自由女神像上刮的金粉嗎？”
“金粉個屁。你是想讓我被關在紐約警察局回不了國是吧！是兩張唱片，米高積臣的。”
“米高梅我就聽過，這個積臣是干什么的？”
“米高積臣！你不會連他都沒聽說過吧，唱歌很有名的！”
“沒聽說，很厲害嗎？”
“天王巨星啊！哦對了，他在咱們大陸有另外一個翻譯叫邁克爾杰克遜。”
“邁克爾杰克遜？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真的好厲害啊。明天我就要忙起來了，正好今晚有空閑，我請客吧，為你接風洗塵。”
“別，別，有人出錢，咱們去吃白食就行了。”
“誰這么大方？”
“是蔡子明蔡哥，還是在尖東的日航酒店，晚上七點，不見不散啊。”
“ok！”
掛斷電話。陳卓先安排好了明日的面包車和樂隊，就回家收拾了一下，換了套衣服，洗把臉，刮刮胡子。
參加宴會如果衣冠不整，并不能顯得自己瀟灑不羈，超脫世俗，反而是一種不尊重。
不尊重他人，也不尊重自己。
晚上六點五十分，打車到了日航酒店，還是那個中餐廳，見到了李杰和智利，還有額頭寬大中分發型的蔡子明。
“阿卓，來來，快坐。”
“我還以為我早到十分鐘呢，想不到我還是最后來的。”陳卓抱歉道。
“唉，這有什么嘛，咱們都是好朋友，說什么誰等誰的話，就太見外了。”蔡子明將陳卓讓到座位上，明顯比五月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熱情了許多。
“阿卓，這么喊你沒問題吧？”蔡子明笑道。
“當然，那我也不客氣，喊你一聲蔡哥吧。”
“這是自然！阿卓啊，你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學拳兩個月，在香港竟然拿到了一個冠軍腰帶出來。你比賽的錄影帶我看了，很精彩，把咱們中國的功夫和搏擊技術結合了起來，不但贏，而且贏的漂亮！就你這水平，放在荷蘭，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蔡子明熱情的說道。
“蔡哥夸獎了，是老師教的好，沒有一點藏私，我才能進步這么快。”
“教你拳的是陳德興吧？他退役之后教的學生多了去，可像你這么天才的，還是第一個。阿杰，阿卓拍的那部電影《拳王》正在上映，差不多就是根據阿卓的真實經歷改編的。我去看了，打的很真實，也很帶感。你剛回國，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是啊，我正準備和nina一起去看呢。”
“你們啊，一見面就說這些話題，快點點菜吧，我都餓了。”智利在旁邊撅著嘴道。
“大美女都說話了，怎敢不從啊，服務員！點菜！”蔡子明高聲喊道。
服務生很快就恭敬的拿著菜單過來，在場四人每人點了兩道菜，最后蔡子明道：“再來個椰汁燉宮燕！我記得這是你們的招牌菜。”
合上菜單后，蔡子明對智利道：“弟妹，這是專門為你點的，燕窩用椰汁慢燉，非常適合女性食用。”
“那就多謝蔡哥了。”智利微笑道。
“跟我客氣什么！阿杰是我的好朋友，你就是我的小弟妹。照顧你們難道不是我身為大哥的責任嗎？”蔡子明豪氣的說道。
蔡子明也沒有忽略陳卓，笑道：“當然還有阿卓，來香港才七個月，就打響了自己的名氣，非常了不起！我聽說這個《拳王》劇本是你自己寫的？”
“執筆的是我，大體的故事構思是導演劉國昌，我只是完善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能文能武，放在古代就是將帥之才。對了，你現在有沒有簽約電影公司？來我們富藝怎么樣？如今我們富藝正在開拓江山，華裔美男尊龍、新加坡美女楊紫瓊都已經加盟我們的公司。如果再加上一個如此能打的你，阿卓，我們的公司前途無量啊。”
“蔡哥，我......”
“先別忙著下決定。”蔡子明抬手阻止道：“你可以先考慮考慮。我最近準備去荷蘭拍攝一部中外合資的電影叫《轟天龍虎會》，準備向好萊塢進軍。阿卓，不管你愿不愿意加盟我們富藝，這部電影的兩個男主角，我想把其中一個給你！”
蔡子明說完，又扭頭對李杰道：“阿杰，一直以來我都有話想對你說，但又怕你拒絕，讓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陳卓暗暗吐槽，這話聽著怎么這么耳熟。
“阿杰，嘉禾這些家伙已經老了，沒有了進取心，反而想法設法從演員身上剝削牟利。你不要再跟他們合作了，否則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你的那個經紀人羅大衛，濫賭成性，在賭場欠下了上百萬的外債。你知道為什么嘉禾不給你片酬嗎？就因為你一半的片酬早在1990年就已經被羅大衛提前預支還了賭債了。他的父親時嘉禾元老羅維，母親是嘉禾高層管理，說動了何關昌，想要給你下套讓你放棄這些片酬而已！”
“不可能，這不可能！”李杰聞言豁然而起，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語。智利見狀急忙抓著李杰的胳膊安慰他。
“而且，嘉禾答應每個月給你五萬元生活費，但據我所知，你每個月只收到兩萬元是嗎？剩下三萬都被羅大衛拿去賭博了。這點小錢他都能貪，你可以想象他的人品爛到了什么程度！”
智利看了看蔡子明，她已經相信了蔡子明說的話，因為這半年來李杰收入都是經過她的手，羅大衛經常以各種理由拖欠或者少給生活費，這個她非常清楚。
“阿杰，不要對羅大衛和嘉禾抱有希望了！跟我合作吧，我們一起合作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永盛電影公司可以做到的，我們也可以做到！最近我準備開拍一部古裝動作片叫《新龍門客棧》，版權都已經買好了，準備邀請你扮演里面的主角周淮安！”
“這......”李杰還有點猶豫。
蔡子明繼續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進軍好萊塢，想成為華人的驕傲。我已經跟好萊塢明星史泰龍聯系，準備讓他和你一起合作拍一部動作電影，你們兩個武打明星碰在一起，一定會震驚好萊塢的！”
“這樣的話......”李杰已經開始意動了。
陳卓突然插話道：“既然蔡哥并不需要我們立刻回答，那就再回去考慮兩天吧，正好回家跟嫂子商量商量。而且你身上還有跟嘉禾的一紙合約，處理這個問題，才是當務之急啊。”
智利也拉了拉李杰的衣袖。
“嗯嗯。我回去想一想，到時候一定給蔡哥一個答案。”李杰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
蔡子明哈哈大笑，倒也并不急于一時，繼而聊起其他話題。不一會兒，菜品逐漸上來，四人邊吃邊談。
“對不起蔡先生，椰汁燉宮燕已經沒有了，可不可以請您換另外一道菜。”大堂經理過來悄聲對蔡子明道。
“什么？你是不是在耍我？”剛才蔡子明沒有在李杰那兒得到想要的答案，雖然面容上笑嘻嘻，內心卻也窩了一些火，見這個餐廳的經理也給自己找別扭，頓時就借題發飆了。
“點菜的時候說有，現在又沒了，你覺得是我沒錢付款嗎？我可是這里的高級會員！”蔡子明怒道。
“對不起，對不起蔡先生，剛才廚房確實還有，但就在回廚房的間隙，那一份菜已經被另外一桌客人點走了。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要拒絕我是嗎？誰給你的膽量！嗯！”隨著蔡子明的話語，餐廳四個角落里的幾個黑衣人悄悄站了起來，把手伸向了懷中。
“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大堂經理已經嚇的冷汗直流了，他可是知道這位蔡先生的身份，更是被老板多次叮囑不可得罪的人物。
陳卓見狀站起身來，輕輕拍上蔡子明的肩膀道：“蔡哥，餐廳里的人物犯蠢，我們沒有必要跟他們一樣降低自己的風度。燕窩罷了，這里沒了，難道外面市場還沒有嗎？外面市場沒有，難道整個香港還沒有嗎？香港如果沒有，就用飛機去大陸空運！沒有，就去給我買！你以為我們蔡哥是差錢的人嗎？滾！”
“是，是！”大堂經理如蒙大赦，卻不敢真的走，而是低著頭，用眼睛余光觀察著蔡子明，等他的吩咐。
蔡子明回頭看了陳卓一眼，陳卓微笑以對。
兩人對視了五六秒，蔡子明這才哈哈笑了起來，陳卓也大笑著附和。
“是我剛才失態了。這點小事確實不值得動怒。就按阿卓剛才說的，沒有就給我去買！多少錢都沒問題。滾吧！”
“是，是！”大堂經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剛想走。
“慢著！”蔡子明說道。
“您吩咐！”
“最后一份椰汁燉宮燕是誰叫走的？”
“是，是隔壁的梅燕芳和劉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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