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垚不可置信的望著宇文翼,她想確定這些話真的會是從宇文翼的口中說出來的,這樣不顧荃兒的顏面。荃兒也沒有想到宇文翼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一下子便寒了下來,臉色也不由得沉了下來,對著宇文翼的眸子閃爍出冷冷的光芒。“皇上這是要插手我們西墨王室的事情了么?”宇文翼并沒有絲毫的隱瞞與愧疚,就更別提遮遮掩掩了,直接說道:“如果你覺得這是插手你們西墨王室的事情,不如把它當做是一番好意。你的弟弟赫霆根本就不是一個做一國之君的人,他的骨子里頭根本沒有王者的風范。相反,赫歡確是一個好的人選,雖然不是與你同父同母的親生弟弟,但是這么多年來你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比你與赫霆之間的關(guān)系差了,甚至會更好一些。你平心而論也應該知道到底是誰更適合做西墨的皇帝。”
沐垚見宇文翼說的更加露骨,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說道:“皇上!”可是宇文翼卻根本沒有理會沐垚,而是將手從他的袖子中扯了出來,抬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朕不過是在給荃兒權(quán)衡利弊的機會,如今是選擇一個一定會被趕下王位的弟弟,還是選擇自己的父王。”沐垚的心一瞬間便如同被一盆冰水澆下,從骨子里往外的寒冷,對著宇文翼說道:“皇上,荃兒現(xiàn)在全心全意都在自己的病重的父王身上,你卻要她在這個關(guān)口去選擇這樣的事情么?你要她如何選擇?你這是逼迫,拿著我們絮漓的婚姻去逼迫她,拿著荃兒父王的命去逼迫她。”
宇文翼皺著眉頭回頭看向沐垚,目光也一瞬間的變冷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變化了還是沐垚變化了,在自己的腦子里,沐垚一向都是果決的,明白什么才是對自己最重要的,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她的想法不應該被那些所謂的情誼禁錮住,他看了一眼沐垚,此刻卻也根本不想對她解釋什么,責問什么,他能夠分得清自己此刻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荃兒的答案,而不是在這里與沐垚爭執(zhí)。
荃兒狠狠的咽下一口氣,對著宇文翼說道:“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今日我不答應皇上,那我就帶不走絮漓對么?”宇文翼低頭微微扯動了唇角,卻根本沒有絲毫的笑意流露出來,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卻說明了一切。荃兒看宇文翼沒有說話,又見沐垚的質(zhì)問沒有得到回應,只好轉(zhuǎn)頭看向了絮漓,想要從她那兒得到一份答案。可是絮漓卻根本沒有看她,她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腳尖,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卻很明顯的是在躲避了。
荃兒忽然間覺得自己竟然將自己陷入了一個大陰謀里,她甚至腦子中不由自主的閃現(xiàn)出一絲懷疑,這此間是不是有什么蹊蹺在里面,在逼迫著自己是拋棄自己的弟弟還是拋棄自己的父王。她思量了許久許久,這許久,空氣好像都凝結(jié)了一般,沒有一個人說話,不過此間用著擔憂目光看向荃兒的人卻只有沐垚一個。
荃兒盯著沐垚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如今也就只有沐垚沒有改變初心了吧,他們當初在宮外時候?qū)Τ䦟Π傩盏脑O(shè)想恐怕也就只有沐垚還記得了,皇位是什么,是蒙蔽人雙眼的罪惡,根本就不是解救蒼生的榮耀。最后,她終于嘆氣,看著宇文翼的眼神再也沒有從前的溫暖,說道:“好,我答應皇上。”
她的話終于換來了宇文翼一個明確的微笑,對著荃兒說道:“有你這一句話,朕就放心了。”好像根本不知道荃兒到底是做了多么為難的選擇,就像是她應該如此必須如此一般。荃兒沒有再抬眼看宇文翼一眼,而是直接便退出了沐垚的景合宮中。她走在那冰冷包裹著的皇宮的時候不由得在想,讓人冰冷的是那冰天雪地么?那皇宮已經(jīng)成為了大冰窖了,自己不過就是偶爾去一次就已經(jīng)被寒成了這樣,而沐垚終日在那大冰窖里頭,心該有多冷啊,尤其是她的心原本是熱的,被那一陣陣的惡寒不停的侵蝕,該是多么的無力啊。
看著荃兒一臉失望的走出景合宮的沐垚忍不住想要笑出聲,原來自己的枕邊人現(xiàn)在連荃兒都算計上了,這種感覺真的讓沐垚從骨子里頭襲來一陣陣的絕望,從前的沐垚還有心情去與宇文翼理論這些事情,可是今天的她確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她滿心都覺得真是可笑,當真是可笑極了,當這個世界已經(jīng)變成自己不理解的樣子的時候是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會如同沐垚一眼,會感到無力,那一陣隱隱的疼痛會從心口直接蔓延到全身上下。
她沒有再去看宇文翼,而是揉著額角對著宇文翼說道:“皇上,臣妾累了,今日就不留您在這兒了。”宇文翼明白沐垚為什么如此別扭,可是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做錯,既然沐垚愿意別扭就讓她別扭去好了,這么多年過去,他也不想再去哄著沐垚了,自己在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里已經(jīng)是最最卑微的那一個了,既然沐垚對自己會因為外人而此起彼伏變化無常,自己為什么還要拉下自己皇帝的身段去委曲求全?這樣的事情做了十幾年了,也該結(jié)束了。
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沐垚的景合宮中的時候,絮漓看了一眼沐垚發(fā)白的臉色,也想要跟著宇文翼離開,卻被沐垚叫住了。“絮漓,你留下。母后有話對你說。”絮漓看著宇文翼離開的背影,忽然間心中一陣忐忑,可是母后已經(jīng)明確的讓自己留下,也只能留下。她站在殿中央,等著沐垚開口說話,可是沐垚卻依舊扶著額頭半晌都沒有說話。
絮漓沒有辦法,最后只能跪在地上,沐垚看著她的樣子,眼神中竟然閃爍出一絲的不可思議,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她與絮漓竟然會如此,可是今日絮漓的做法卻不得不讓她心寒。她看了一眼絮漓,聲音中不帶有一絲溫度,問道:“你知道為什么母后要將你留下么?”
絮漓沒有說話,此刻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是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她的頭只能埋的更低了一些。沐垚睨了她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絲的心痛,這是從小自己養(yǎng)大的女兒,如何能夠不心疼,可是卻也不能不心寒。她對絮漓說道:“你抬頭,看著母后的眼睛。”絮漓聽罷只能抬頭看著沐垚,眼神雖然閃躲,卻也還是被沐垚捕捉到了她的不安。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沐垚也不想要兜圈子,直接便開口問道,絮漓沒想到沐垚會如此直接,心中一陣慌亂,隨即又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說道:“母后··母后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的聲音已經(jīng)出賣了她,沐垚本來還不愿意相信,但是她的模樣在告訴沐垚沐垚所猜測的一切都是對的,剛剛出現(xiàn)在景合宮中的一幕就是一出戲文,她和宇文翼兩個人共同謀劃的一出戲文,意圖就是逼迫荃兒作出承諾讓赫歡成為西墨的下一任王。
“你應該明白母后的意思,母后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是不是你父皇逼迫你的?”顯然,沐垚還對著絮漓抱有一絲希望,她希望一切都是如她所期待的那樣是宇文翼全權(quán)出的主意,她對宇文翼的失望已經(jīng)達到了頂端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的心中也逐漸追隨著她的父皇,讓自己失望透頂。
“不是。”絮漓知道自己讓沐垚難過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將父皇攀扯進來,自己作出的事情不能讓父皇替自己承擔。她此刻抬頭看著沐垚,跪著走到沐垚的身邊,手撫上了她的膝蓋,試圖讓沐垚能夠明白、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她說道:“母后,我知道逼迫舅母是不對的,可是兒臣也是為了赫歡考量,為了自己的將來考量啊。如果赫歡不成為西墨的王,那么依照安陽長公主的性子,等到赫霆登上王位之后能夠放過赫歡么?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啊。母后一手將絮漓養(yǎng)大,也不希望看到絮漓的夫君成日里生活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吧,也許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人下了毒手啊。”
絮漓的眼中含滿了淚花,她所說的話讓沐垚心驚,到底是誰給她灌輸了這樣的想法,雖然不得不說思量的并非沒有道理,但是她萬萬不該將荃兒也扯進來。她這是想要兵不血刃的就幫著赫歡奪得王位,可是那些刀子全都插進了荃兒的心里啊。沐垚的手忍不住撫上自己撫養(yǎng)了十幾年的絮漓的額頭,她的臉自己那么的熟悉,可是她的心自己已經(jīng)開始變得陌生了。
“母后現(xiàn)在不知道當初讓你來插手宮中的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了。”絮漓看得清沐垚眼神里含著的滿滿失望,對著沐垚說道:“母后,雖然母后責怪父皇和兒臣,但是母后想過沒有,這恐怕是最最簡單的方法了,如今安陽長公主已經(jīng)年邁,她心疼自己的兒子,同樣更是心疼自己的女兒,覺得自己的女兒因為自己與赫歡母親的爭權(quán)而不得不下嫁給舅舅,她心中覺得愧疚難當,所以舅母如果去勸說,權(quán)衡利弊,為我們出一份力,也許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呢。而且兒臣也知道,赫霆的身體并不好,所以即便是登上了王位也說不準哪一天便會駕鶴西去了。讓赫歡登上王位才是對西墨最好的選擇啊,況且赫歡如果登上了王位,那西墨與大閔之間的關(guān)系就更為牢固了,母后不能不為我們大閔國著想啊。”
絮漓的話中全然都是道理,讓沐垚能夠理解她的道理,可是這些話卻只讓沐垚覺得心中一陣接著一陣的寒冷。她不去看絮漓,而是擺擺手,對她說道:“起來吧,打點好你自己的行裝,五日之后隨著你舅母一同前去西墨。”見沐垚這幅樣子,本來想要就此離開的絮漓想了想?yún)s沒有動。她叩了個頭,繼續(xù)說道:“母后,為什么您就不能理解兒臣,理解父皇呢。父皇也是為了朝廷,而兒臣也是為了朝廷啊。”
“為了朝廷?呵!不要再給你父皇戴上一頂為了朝廷的帽子了好么?他這就是在插手他國的事情,他這就是想要由著你控制赫歡,控制西墨。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心中的那點心思么?赫歡如果登上了王位,他就能夠不遺余力的去對付自己想要對付的人,比如說夜涼,比如說南朝。不是么?”
“母后!這些有什么不對的么?身為一國之君,難道不應該想著開拓疆土?難道不應該心系朝廷么?”絮漓的話擊中了沐垚,讓沐垚不得不看著她,她沒有想到絮漓已經(jīng)受到宇文翼的影響竟如此之深了,她扯過絮漓的手,說道:“你竟然覺得開脫疆土才是一國之君應該做的?你知道開脫疆土會讓多少的百姓流離失所么?難道不應該讓百姓過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才是一國之君應該做的事情么?他國的百姓便不是人命么?”
絮漓聽著沐垚的話竟然隱隱覺得可笑,她定定的看著沐垚,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間想起了父皇所說的那一句話,母后不是最合適的皇后人選,她根本就沒有一個皇后應該有的野心,有的只是婦人之仁罷了。絮漓這樣想著,也就這樣說了出來。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沐垚忍不住揚起了自己的手掌,可是看著絮漓那張臉,陪伴著自己十幾年的面龐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
她看著絮漓,說道:“絮漓,你走吧。母后沒有什么可以對你說的了,也沒有什么可以交給你的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怎么樣走,怎么樣走得好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說罷她再也不去看絮漓,任由她想如何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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