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沒什么反應,甩了甩袖子,便打算回自己小角落里裝死,那人一看她要走,有些著急,本能的伸手過來拉,結果臟兮兮的衣服衣服袖子上雜亂的結太多,盡管長年不見天日人已經十分干瘦,但骨頭架子仍然不是可以和莫無這種小姑娘比的,剛伸出個手掌,手腕還沒見光呢……就咔縫里了。
聽到后面猛撞的聲音,莫無無端頭疼,瞥過去就看到那人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扳著,可奈何縫隙真的小,他折騰了半天反倒咔的更緊了,甚至已經有點狂躁生氣。
這地牢除了地面能見泥土的蹤跡外,別處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打造的,簡直就是金剛不破,若是咔在磚瓦縫里,莫無隨隨便便都能破開一面墻,可縱眼看看這銅墻鐵壁,還是算了吧!
“王八羔子,等老夫出去了,非扒了你個禿驢的皮不可……”,那人一臉陰鷙的罵罵咧咧的一會,還是掙脫不開。
反反復復莫無聽了好幾次“禿驢”這個詞,至于和尚什么的、禿驢什么的,她就見過大悲寺老的少的,也難以推測出哪個“禿驢”和這污人有何仇怨。
可聽來聽去,他嘴里除了辱罵“禿驢”,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想著眼不見心不煩。
但任由他如此折騰,如何能不聒噪。
莫無也跟著咒罵了劉堯兩句,看看這關的什么地方。
隨后她又折返了回去,到那人猙獰的面孔前淡定自若的蹲下,“安靜呆著,別嚷嚷!”
那人大概已經忘了被人沖語相向是什么時候了,猛然被莫無嗆了一句,仿佛見到什么死玩意一般,不可置信的頂著蓬頭垢面怒視著莫無,要是沒這鐵墻擋著,看那表情恐怕會將莫無給掐死。
莫無也不怵他,皺著眉猶豫再三才本著要命的情緒拉著他死死夾住的袖子左右看了看,一使力那本就破爛不堪的袖子瞬間碎成了七八片,莫無將那些亂七八糟打的結都給直接撕了,露出了一支就剩下皮包著骨頭的手腕架子。
她眸子沉了沉,說道,“你別往這邊擠,慢慢往后拽。”
那人奇跡般地平靜下來,莫無本就不在乎那些虛禮,便也直接上手拽著他的拳頭,骨頭將她磕的生疼生疼的,那人也十分配合,自己緩緩使力往過拉,莫無推了兩下,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沒讓他“咔”死在這。
莫無:“消停些吧,至于你會的那什么‘飛花’,我沒聽過,磕頭就免了吧。”
那人粗暴的甩了甩蹭破了的手腕,連血都不想往出流,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熬干了,莫無生怕他將那枯槁的手腕架子給甩折了,那還不如咔著呢。
一統行云流水的氣發完之后,那人有些不解的看著莫無,“誰跟你這娃娃說我會‘飛花’了,我不會!”
莫無:“……”
覺得還是讓他咔著好,這次八成也確定這人已經神志恍惚了,她搖了搖頭。
緊接著又聽到那人頗得意的笑了聲道,“我是不會,但我親眼見過,說會也不是騙你這娃娃。”
“你會不會跟我有什么關系”,莫無已經徹底不想糾結這個腦大的問題了,“難不成還能不磕頭教我?”
那人起初明顯有些不情愿,擰著深深的一額頭的褶子,沉思了片刻,忽然決心道,“你這娃娃還不錯,老夫可以教你。”
莫無恨不得將人扳成兩個,她最近頭上懸著濃濃的驅散不開的霉氣,扶青只是稍微點撥了她兩句,她就因為耽擱久了一點,轉身就居于此等風水寶地了,暫且不說眼前這瘋瘋癲癲,神神叨叨的人可信不可信,萬一自己在聽他拉扯兩句,明天再無緣無故上了斷頭臺,豈不是太快載了……
“怎么,你這娃娃不信”,那人憤然而起,拖著顫顫巍巍的腿探過身子,“把袖里的針給我。”
如此反復無常的變化莫無深覺得人生坎坷波折,但眼看著那人又要重蹈覆轍,堪堪將爪子伸過來,她趕緊送瘟神一般將袖里的細針遞過去幾根。
只見那人拿在手里摩挲了片刻,仿佛手里有了東西便整個人都高深莫測了起來,邋遢的外形都遮掩不住。他輕喝一聲“丫頭,看著……”
莫無頓然也聚精會神的認真了起來,就在莫無盯著他藏針的手時,以她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那只手飛快的結術,枯槁的軀干像地獄的使者,莫無整顆心都跟著凝神,只見恍然而過,她能感覺到一瞬無形確又內斂磅礴的重力繞她而過,她堪堪抖了兩下,隨后耳邊擦過“咻”兩聲,牛毛的細針竟有利劍劃破長空之勢,等她反應過來了,就看到那人自嘆自搖頭,似乎對方才的大顯身手十分不滿意。
那數根細針徑直穿過莫無身側,那鐵桶般的墻壁,居然被這幾根針沒入了三分,針尾還在虛影般的發顫,可觀那弱了不止一層的針尖徑直而入,針身筆挺,并未彎曲分毫。
莫無驚呆了,走過去……嘆服歸嘆服,針還是要收回來的,她堪堪用了三分內力才將那針從無一絲裂縫的墻間抽出來。
那人也終于緩過神來,一臉期待的等著莫無同他說話,本以為小露一手莫無便會求著拜師,可他沒料到莫無非但沒可以接近,還幾分防備的退了回去,負手而立,坦然的注視著他。
莫無心中自有考量,如此功力,就方才那深厚的內力,便是她見過之最,如此的人,她腦子里想不出一個,可能是她家老爺子江湖一代的老人了,如今顯然已經達到宗師大能的級別,卻猶如困獸一般被囚禁在影閣地牢里,怎能不讓人留心。
“前輩!”莫無輕輕一揖,前面幾聲“前輩”都是順口拈來的,這句確是真心實意的。
“你這娃娃站那么遠做甚”,那人以為莫無受了驚嚇,語氣也低了幾分,雖盡力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可再豐富的表情也難以在層層污垢下顯于他的臉上,“老夫能吃了你不成?”
莫無:“前輩如此能耐,還能被禁于此,容小輩多嘴一句,前輩到底是誰?”
“你……你怎能說我被囚禁于此,老夫若是想出去,憑這區區牢地,焉能困住老夫!”
莫無挑了挑眉,示意他感受感受腳踝上的鎖扣在說話,她沒試過那鐵鏈,不知道是什么材質,但以他的功力都破不開,那肯定十分棘手了。
打心底里感激劉堯沒將這玩意套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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