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歸位,便又是煥然一新;魑魅魍魎,怎堪阻于刀下。
回到剛才莫無最初所想,蕭潯大可將她當做一個不痛不癢的夏里蚊蟲,驅一次便當死了?伤麤]有,寸寸緊逼,步步成棋。
這是為何?
難不成就真像何若天所說,占著大統,明面上斥著江湖草莽,暗地里卻也私下搜羅,不留一線生機!
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何若天,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莫無好一番焦頭爛額,卻也想起當年蕭潯不就倚了江湖的勢嗎?
那良權以一己之力,收羅來了師心,雙菊二人,自然還有很多叫不上名字,卻又當時的確在京城大內露過臉的人,蕭潯能屁股釘釘子一般一下子將黃袍穿正了,自然少不了他們的功勞,白宗鎮外也只是只占其一。
如今那良權不還忠心耿耿的常伴身側,占了江湖草莽的好。原來這蕭潯從沒打算朝廷江湖各不相干,他所要的不僅僅是把控朝廷,卻也有整個江湖。
真是好大的野心。
可天不遂人愿,一來二去,哪都沒落個好,倒將他自己磨成了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性子,只想守著這一方四地安穩度日。
莫無輕笑一聲——原來這世間多的是七面八刀,欲心不死的人。天道好輪回,誰也逃不過。
何若天看著她笑,嘆了口氣,顫顫巍巍幾近跪著挪到了自己那十年如一日的污臟的牢房里最邊、最靠里的角落里,把自己隱成了鐵墻的一部分,將頭蒙在破爛不堪的衣領里,一動不動。
莫無突然心里一空,踉蹌著爬在那鐵欄邊,透著百年不變一手寬的縫仔細的瞧著,她不知道自己想看清什么,就是想瞧個仔細。
正在這時,“哐哐”兩聲,牢房的鎖開了。
莫無轉眼望去,是劉堯親自來了,就帶著幾個冷冰冰的影衛,面無表情的在門口盯著她。
她不假思索飛身而起,兩步已經在了劉堯面前,不過一瞬,她便仰起有些粗糙的小臉,莞爾一笑,何若天可以無始無終,她不行——萬事有始定要有終!
也不管劉堯表情幾變,莫無一言不發掉頭便出了牢門,行至兩步,她又不由自主的停下,緩緩歸頭往那幾乎看不到人影的角落里注視了一眼……她承認,帶上所謂的“英雄末路”幾個風雅小字,她不知不覺竟酸了眼眶。
風塵仆仆的出了影閣,多日暗無天日的生活,猛然見到光亮,莫無下意識的縮了縮眼,從沒想過冬日里沒幾分熱氣的日光竟也可以如此刺眼,她剛想伸手去擋。
便突然眼前一暗,連著哆嗦了兩下的身子也不禁一暖,抬頭就看到那多日不見的人兒環著她將厚厚的披風蓋在她身上,連同腦袋一同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張口欲言,又想到自己此刻灰頭土臉,不知道什么熊樣,又覺得有些丟人,垂了一下眼,頗有些委屈巴巴。
白寒輕輕給她擦了擦臉,溫聲道:“你不是要回清風嗎?我陪你去!
看著眼前的人沒少胳膊沒少腿,白寒笑了,但莫無也是肉眼可見的瘦了,那雙涇渭分明的眼愈發的明亮,跟夜里的星辰一般,總是能將他一下就滿滿實實的映在里面。
莫無也委屈夠了,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哪來這些小女兒家的嬌羞氣,轉瞬便自行收回了那些有的沒的,自己將披風攏了攏,剛抬了抬眼皮,還沒張口,白寒就接著道:“衣服在車里,你先進去換,一會我要進宮同閻興交代一些事!
莫無有些驚訝,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車,笑了笑,轉身便三兩下鉆進了車里。剛一進去,便聞了一股糕點香,她頓時也顧不得換不換衣服的事了,隨便拿旁邊擱著的帕子擦了擦手,狼吞虎咽就吃了起來。
心里還默默臭罵了劉堯一頓,大概一輩子也見不得糠餅這個東西了。
過了好久,莫無才掀開車簾,煥然一新的從車上一躍而下,腳步都輕盈了許多。
白寒轉身看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馬車轱輪輪的一路施進了宮門,白寒帶著兩個侍衛去了閻興處。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京城一夜之間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說是鎮國將軍府沒落了,白寒得罪了皇上,被奪了將軍之職,更是收回了白家的軍權,自此本來還有一個白老將軍撐著的將軍府也緊閉門戶,只因白老將軍老了,身子骨扛不起來了。
盡管各處議論紛紛,但這宮里卻也沒絲毫閑言碎語,白寒照樣一路被恭恭敬敬的小太監領著,閻興對誰都是一張臉,見了白寒也沒多問什么。兩人細細交接了一下近日多起的一些事情,消磨了幾個時辰,相處的也算和諧。
宮中偏僻無人的一角,幾乎日日都能聽到不間歇的咳聲,聽的人幾乎也要將心肺一起給咳出來。
葛朵半死不活的癱在發冷的屋子里,就只有一個照顧的侍女偶爾會好心的問兩句,其他一概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當她聽到莫無下獄的消息,簡直是欣喜若狂,這個時候她便需要一個幫手,這宮里除了蕭欣誰也不會多聽她兩句,在她眼里,蕭欣就是個蠢的,可這蠢的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她做小伏低的舔著臉去討好,往日都會被她三言兩語忽悠完的蕭欣竟轉了性子。
看到她話都沒讓說一句,便讓幾個人將她打了出去,下手可不輕,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當場吐了幾口血,她便暈了過去。
一經此難,便一直渾渾噩噩,她心里知道,撐著她一口氣的就是莫無還沒死呢。
聽到門“吱呀”一聲,隨即冷風就嗖嗖的竄了進來,一點風幾乎都能要了她的命,她以為是平日里服侍她的宮女,便撐著一口氣喊道:“干什么?快關了……”
這屋子本就冷的瘆人,那還經得起寒風。
可她一口氣說完好一會,風還是冷颼颼的,凍的葛朵不停的打哆嗦,她以為是如今如此境地,連那宮女也要來作踐自己,便心里一陣大火,吃力的抬了三四下身子才勉強挺起來,大口要死要活的喘了兩口氣,轉過頭就要罵兩句。
可一抬眼看清屋下桌子旁悠哉悠哉翹著二郎腿,隨意而坐的人,便又被驚的倒了回去,好半晌都處于迷離狀態,緩不過來。
只因那桌邊坐著的——是本應該在牢里不知死活的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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