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會結束沒多久,東宮便傳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楚王舊疾復發,砍死了開寶皇后派去探望病情的大監。
趙元佐與趙廷美的感情,一直是皇帝擔心得地方,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皇帝都把這個消息封鎖了起來,不讓別人告訴他,可這一遭到底還是被他知道了,那夫人雖說被背地里處置了,卻改變不了趙元佐舊疾復發的局面,這日半晌趙元佐就不知道怎么突然發起了狂,砍傷了幾個奴婢,其中就包括那個大監。
眾人皆知,這開寶皇后是先帝遺孀,雖說如今的皇帝不待見她,但她的身份畢竟還在,身邊的大監地位理論上與皇帝身邊的大監一般無二,十分尊貴,趙元佐驟然砍死了她身邊的大監,不知要引起多大的波瀾。
趙元休等人趕到東宮探望之時,已經晚了一步,吳宜修早已帶著皇帝和臧緗紜率先來到了東宮,此刻皇帝臉上已經寫滿了陰騭,看著跪在地上的趙元佐仿佛一口氣憋著吐不出來似的。
誰都不敢喘息,趙元俊大著膽子剛想說些什么,卻被臧緗紜用目光制止了,隨后兄弟幾人便站作一排,大氣也不敢出。
聽了消息的宋斯也趕了來,見到如此肅穆的場景隨即一副嬌柔的樣子道:“這是做什么,左不過是死了一個內監,何苦如此難為孩子呢?”
“嫂嫂倒是寬厚,”皇帝依然是一臉不悅,“這孽障打死的是當朝大監,這是一條人命,如何能輕饒?”
宋斯依然笑吟吟道:“官家不必如此動怒,這如歡自小便侍奉我,也沒什么親眷,左不過厚葬了便是,只要不傳揚出去便無事。”
皇帝自然是不愿意的,如此一來便是讓宋斯拿了自己的一個把柄,當年逼宮的情景歷歷在目,他斷然是不會相信宋斯對逼宮之事絲毫不介懷的。
宋斯見狀依然是寬慰著皇帝道:“官家真真不必如此,四哥兒還小,何況如今王妃身懷有孕,這是給皇家開支散葉的好事啊。”
聽了這話皇帝瞬間猶豫了,畢竟楚王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如今馮茜蒙又有了身孕,此刻處罰楚王無異于給了馮茜蒙打擊。
臧緗紜見狀亦是柔聲勸道:“官家,楚王雄才大略,只是因為殺了一個宦官,便嚴懲楚王也是不該的。”
吳宜修沒了說話的余地,心中暗暗惱恨著不能完成兒子的囑托,然而如今臧緗紜炙手可熱,她開口說了話,恐怕誰也阻止不得了。
果然,皇帝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臧緗紜見狀繼續道:“眼下楚王這些兄弟也都在,楚王向來與兄弟姐妹們關系親近,昨日還送了一雙描金虎頭鞋來,四公主穿著真真是好看呢。”
宋斯瞟了臧緗紜一眼,心道這么多年這個知曉于是還是最會抓男人的軟肋,當年把自己那個弟弟宋元吉迷得五迷三道,如今又牢牢抓住了皇帝的痛處。
皇帝聽了這話眼中的陰騭徹底消失了,趙凝玉逐漸長大,模樣越來越像滕國公主趙蕙,因此臧緗紜一提起趙凝玉他便徹底心軟了。
宋斯見縫插針道:“如此便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王狂癥發作,禁足東宮,無事不得隨意走動。”思慮了半天皇帝自牙縫里擠出來這幾個字,隨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東宮。
皇帝與其他人都離開后,趙元佐顫抖著站了起來,趙元休和趙元俊急忙走上前去扶,卻被趙元佐攔下:“你們也先回去罷。”
趙元休似乎十分不安,他看著與往常大不相同的趙元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四哥哥······”
趙元佐眼中瞬間有了淚光,他低著頭,滑落下來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表情,良久過后,他緩緩抬起頭看著趙元休和趙元俊道:“若是我有什么不測,你們,一定要想辦法保護我的妻子兒女們······”
趙元佐此言一出,趙元俊率先明白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人算計了趙元佐,但卻無法申辯,他深深望了趙元佐一眼道:“四哥哥放心。”
趙元休亦是明了了趙元佐話中的深意,若說這長成的五個皇子中誰最通透,一定是這個從小被忽視被放縱的趙元休,他點了點頭,看著肚子已經很大的馮茜蒙若有所思。
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剛好的月色,偶爾幾只飛鳥還有圍墻上步履悠閑的貓兒,更顯出這京師的靜謐詭譎。
趙元佐這一瘋,大陳氏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回歸母家,看得眾人瞠目結舌。而后沒多久,皇帝的人又查出趙元佐發瘋與龐姝房中所用的香料有關,龐姝還沒弄清狀況就被一條白綾勒死了。
這時候東宮只剩下了馮茜蒙、龐姒、龐嫃和龐姍,而龐姍自被在嘉州尋回就一直居住在庵堂,龐姒因為害得龐嫃小產則一直被關在別院無人搭理。
這時候東宮里,還能照顧趙元佐的便只剩下馮茜蒙和龐嫃了,可憐龐嫃剛剛小產,根本下不來床,馮茜蒙每日忙的是焦頭爛額。
原本這樣的事柴紹情是不允許旁人講給劉綺雪聽的,因為柴紹情依然有些怕,怕劉綺雪對趙元佐漸漸熄滅的愛意重新燃起,但齊媽媽看著劉綺雪柔弱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講起了楚王的情況。
劉綺雪聽著這些話,心中唏噓不已,但對趙元佐,她確實無力再做更多,只能默默祈求他平安罷了。而齊媽媽見劉綺雪面色如常,便知道劉綺雪已然是放下了趙元佐,不由得也放下心來,畢竟眼下趙元休對劉綺雪依舊是一心一意,只要劉綺雪不朝三暮四,日子久了,劉綺雪入韓王府還是有希望的。
隨后沒多久,被皇帝勒令回到西京的孫家就接到了賜婚旨意:著以隴西范氏為李迪正妻,同時命孫緋月嫁給李迪為妾。除此之外,還勒令孫家一行必須全數留在西京,美其名曰“為孫緋月籌備婚事”。
這樣的安置無疑是在打孫家的臉,隴西范氏是世族大家,范氏只有一個獨女,也是自小嬌寵,因此孫緋月過門必然是討不到好處的,縱然孫緋月是個貴妾,也是比不了范氏滿門清貴還年輕美貌的。
可孫緋月自那件事以后,能做妾已經是不容易了,畢竟婚前與人廝混、還不止一次,沒有把她浸豬籠已經是看在孫守輯早逝無后的面子上了。只是可憐小田氏已經年過六旬,原本身體就不大好了,而且小田氏本身最致命的弱點就是護短,眼下自己千寵萬愛的嫡孫女遭了這樣的事,更是氣得一病不起。
而此消彼長在孫家總是演繹得十分真實,長房遭此變故,二房卻是開始了自己的悠閑日子——孫守彬早年跟博學鴻儒的朱炳有故交,瞧著朱炳身子不好,孫守彬立刻便把朱炳接到了自己家中居住。
朱炳雖然是文學大家,但是這么多年幾乎不對外授課,但孫守彬又是接了他到家中居住又是為他尋醫問藥,弄得朱炳“拿人手短”,便在孫守彬的院中開起了家塾。
雖說是開了家塾,但朱斌對授課的人數還有年紀有嚴格的控制,但為著朱炳的大名,幾日間,孫府依然是門庭若市,京中與西京的大戶人家中但凡有適齡女子的都來登門拜訪了,不到三日,孫家家塾的二十個名額就被一搶而空,皇帝也是十分重視,將年幼的趙元偓和趙元偁也送到了西京孫家家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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