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怎么要掉光了?”卜占熙驚叫道。
余嫤祎看著他,宛若看一個囔著自己糖果掉了的小孩子,沒辦法,他可愛的皮囊總能讓她忘記他其實是有著二十歲靈魂的男子。
紫藤花從昨日就開始掉落,到今日原本茂密的一串串的紫藤花已經(jīng)變得稀稀拉拉的了。
而夙華卻明顯有了要醒來的跡象。如果她再不醒來,就看不到這在冬日盛放的紫藤花了。
這幾日來,城中的嬰舌草已經(jīng)被拔光了。盡管它們安安分分地過冬,連個花苞都沒有,卻以圣女的噩夢為名被斬草除根。
只要涉及神與不祥,百姓就算再不滿也會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照祭司院的命令去做。
雪將停了。落城沒有百姓在這次的大雪中凍死,被凍死的是好些個奴隸。他們的尸體連個草席都沒有,被扔到亂葬崗喂野獸。
余嫤祎走在大街上看著他們被粗暴地拖走,路過百姓的表情也是充滿麻木,鮮少有同情的,唏噓的更多吧。
“總有人會在寒冬中死去的。”有人在余嫤祎身旁道。
她轉身看,是一個她料想不到的人——靈華。
“如果百姓都富足,如果沒有奴隸,是不是就沒有人會死了?”余嫤祎跟她搭話。
“會的。”靈華道,“沒有奴隸,還有娼妓。那些可憐的女子被扔進城河里,喂了魚蝦。明明百姓會從河里擔水,可他們卻想不到自己喝了人血。沒就算有娼妓,也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死去,不知道這是什么規(guī)矩,反正總歸有人要死的。”
“你的想法太深,很容易高興不起來。”余嫤祎道。
“我高興的很。”靈華笑道,“自那日見過姑娘一次,我就覺得我們會再次遇到,沒想到今日真的遇見了。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余嫤祎。”
“嫤、祎,真是個好寓意的名字。”靈華道,“姑娘從哪里來?”
“山里。”余嫤祎道。
“來這做什么?”靈華問。
“找東西。”
“何物?”靈華又問。
余嫤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重要之物。”
靈華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追問。“如今的落木沒有珍貴的東西了,我猜你要找的東西是火焰鼎。”
說完她笑了一聲,接著道:“不過你拿不到的,玄古大陸不會將火焰鼎借給別人。重要之物,得不到就不要了吧。”
余嫤祎嘆息一聲,“誰說落木沒有珍貴的東西?”
“那姑娘說是什么珍貴的東西?”靈華問。
“情。”余嫤祎看著她道。
靈華噗嗤一聲笑了,“姑娘說笑了,在我的世界里沒有‘情’這個字眼。姑娘可知我為什么會跟你說這些話?因為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可這也是我最討厭的味道。我聞了那么多年,最討厭那些自以為可以醫(yī)好我的人。”
余嫤祎看著她,不太了解她的想法,她又道:“我看姑娘一定經(jīng)歷過很特別的事情,讓你可以浴火重生的苦難,因為姑娘眼中的沉靜不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就有的,讓我覺得同病相憐。可姑娘又是個醫(yī)者,是我最討厭的人,唉……”
“靈華姑娘,我想你知道,我不在乎你討不討厭我,畢竟對你來說,我只是個過客。”余嫤祎神色淡淡地說道。
“我覺得你說反了,應該是在你眼里,我只是個過客。”靈華笑道。
余嫤祎皺起眉頭,道:“我認為你沒有替別人做決定的資格。”
靈華微微昂起頭,對她道:“我是圣女,自然有替決定眾生做決定的資格。”
說完,她轉過身背對著余嫤祎道:“還請姑娘照顧好我姐姐,她的命,可重要著呢。”
余嫤祎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的想法百轉千回,最終消散,回了宅子。
待紫藤枯死的時候,夙華醒來了。
雪也融了,紫藤花瓣和紫藤葉子跟雪水混在一起,沾滿了地面。
那秋千木板還是垂在地面上,卜占熙本來已經(jīng)將它重新綁起,奈何又滑落了,反正都沒人去蕩秋千,卜占熙索性就不管它了。
后來還是卜亦禛把它綁了起來,只不過還是沒有人去蕩它。
夙華這次醒來之后,目光幽深平靜了許多。她算是又死了一回。
第一次因為慕斐流九死一生,第二次被慕斐流傷得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救她性命的是一群還算陌生的人。
“今日偶然遇到靈華,跟她過了幾招,感覺心好累。”余嫤祎通過傳音符跟顏曄訴苦道。
“她知道是我?guī)ё吡速砣A,慕斐流都不知道,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道。
“她還說了一句跟當初夙華對我說的一句很像的話……她還說夙華的命很重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夙華靜靜地站在門口聽她對傳音符說話,良久,余嫤祎才放下傳音符看著她,一點也不驚訝。
“你故意說給我聽的?”夙華問。
“不完全是。”余嫤祎道。
“我不怪罪你們對我的殘忍,親自去感覺慕斐流的無情才會讓我死心。”夙華道,“我的確被他傷透了心。”
“不,慕斐流的無情不在我們的計算之內(nèi),我們只算到了靈華的狡詐,慕斐流是個變數(shù)。”余嫤祎趕緊澄清道。
夙華笑了一聲,“有沒有算到都無所謂了。當初的慕斐流對我有多鐘情,現(xiàn)在對靈華就有多鐘情,這是他的優(yōu)點,我不會怪他。”
余嫤祎愣愣地看著她,心道:不是吧,被心愛的人捅了一劍還不怪他,這是多么癡情多么傻的女子啊!
夙華看著她的樣子又笑了一聲,“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我不怪他對靈華鐘情。可我恨他,因為他捅我的那一劍,我那時候是多想他能夠掙脫情蠱的控制記起我,重新愛上我,可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恨他,恨他沒有掙脫控制。想想要是換做是我被下了情蠱,我可能也做不到吧。理我是明白的,但就是想恨他。”
“如果你覺得恨他能夠支撐你活下去的話就恨著他吧。”
“不,我沒有打算以此作為動力。”夙華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若是能讓他也痛徹心扉一次,我就原諒他了。”
余嫤祎皺起了眉,夙華阻止她說話道:“我知道的,情蠱非母蠱死而不得解,我不會殺了靈華的。”
余嫤祎嘆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可不要再做傻事了。”
夙華笑了笑,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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