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主君的表情幾乎沒什么變化，但微笑的一閃而逝的驚訝還是被余嫤祎捕捉到了，它道：“夙華小姐是何意？”

    “主君不必再隱瞞，夙華今日拜訪，自然是有把握的，還請主君實話實說。”夙華道。

    “老夫是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不如夙華小姐再說得明白一點。”慕主君道。

    這是怕她們詐他么？余嫤祎不耐道：“篡改記憶的后果輕則使人記憶混亂精神變差，重則無法忍受記憶的錯亂變成瘋子或是傻子，即便如此，主君還是不愿說出真相嗎？”

    “你說什么？”慕夫人驚慌道，說完才知自己漏了嘴。

    主君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閣下什么意思？”

    “這種侵入別人記憶的事情，你們不會以為沒有任何后遺癥吧？腦袋是人最重要的部分，你們居然將兒子的記憶交給人隨意更改，不知道是你們心大還是在你們眼中，只要能夠換來慕府的榮華犧牲慕斐流一個也是值得的？”

    “怎么會？”慕夫人恐懼道。

    “人的很多記憶都是刻在人的腦子里，你們可以改他的記憶，可若他有朝一日發現自己的記憶跟現實有偏差的話，你們覺得會怎么樣？”余嫤祎道，“一般人都會探索讓自己疑惑的事情，如果慕斐流發現了真相，他又當如何？還有那個情蠱，說什么是讓他愛上靈華，不過是讓慕斐流變成靈華腳邊的一條狗而已！”

    慕夫人抬頭驚愕地看著她，“你把話說清楚！”

    “情蠱不會讓人產生愛，只會讓人在那個人面前聽話而已，把順從當成愛，真是有夠搞笑的！”余嫤祎嗤笑道。

    夙華皺了皺眉，“姑娘，剩下的話讓夙華來問吧。”

    余嫤祎看向她，表情突然有一絲的怔愣，片刻后她的眼神又恢復了清明，走到了夙華的身后。

    “主君，”夙華直視他道，“我也不問你們為什么要怎么做了，我只想知道，是誰幫你們的。我認為幫你們的人很有可能是針對我而來，還望主君能夠告訴我。”

    主君抿著嘴，好像在考慮夙華的話，夙華又道：“是大祭司還是靈華，又或者是他們兩個？難道還牽扯到更多人？”

    主君終于嘆了一口氣，正色道：“小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老夫？”

    “請主君明說。”夙華低下頭懇求道。

    “大祭司，靈華圣女，還有華府主君，他們三個人找到了我，跟我做了這樁交易。”慕主君道。

    “我們也不只是為慕府才同意這么做的，”慕夫人道，“那時候斐流躺了兩個多月都昏迷不醒，大祭司說能夠喚醒他，代價就是改了斐流的記憶，讓斐流跟靈華成親。我又何嘗想要斐流背負著負心人的罵名去過榮華的生活，只是不管怎么樣，活著總比死了好。”

    慕夫人哽咽了一會兒，又道：“我當初是真心撮合你們兩個，自從斐流跟你在一起后，他那個冷冰冰又木訥的性子才活了起來。可是他差點為你丟了性命，我是位母親，什么都比不上孩子重要，我恨你，我知道不能全怪你，可我還是恨你，若斐流當初真的……我一定、一定會掐著你的脖子讓你下去陪他。現在他沒事就萬事大吉了，希望他遠離了你會活得好好的。”

    “不會，不會好了，我寧可陪他去死，也不要他忘了我！”夙華道，“我不希望他離了我還能活得幸福，這樣不就只有我一個人處在深淵里了嗎？”

    “你在說什么？”慕夫人怒道，“斐流他有什么錯你要這么咒他？我萬萬想不到你竟如此自私，我當初還撮合你們……”

    夙華苦笑，她真的自私嗎？可讓慕斐流拋下她就不自私了嗎？

    “喚醒斐流的是一個穿黑袍的老人，他應該是大祭司的熟識，他到底是誰我們也不清楚，只聽到大祭司叫他張老。”主君道。

    “多謝主君。”夙華道。

    “夙華，你也算是老夫看著長大的，關于斐流的這件事是老夫做錯了，但老夫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選擇，老夫必須為了慕府做最好的打算。華府主君一向與你不和，因為你太像你姨母了，華老太太一見你就能回想起你姨母忤逆她的種種，不過這不是你的錯，你姨母曾經也是備受尊敬的圣女，但由于某些人的操縱，你姨母死了也背負著負國的罵名。落木早已不是建國之初的落木了，圣女……只是百姓信仰的人。”

    “夙華明白了，多謝主君的提醒。”夙華臉色沉重道，“告辭。”

    余嫤祎跟在夙華的身后，對著二位長者拱了拱手，慕主君道：“閣下身上的靈力似乎有不同于常人之處。”

    余嫤祎只點了點頭，沒有答話，道：“告辭。”

    出了慕府，夙華還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余嫤祎這時候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安慰她了，就讓她大哭一場，發泄一下吧。

    “夙華？”突然有一個人扯住夙華的手臂，那人正是要回慕府的慕斐流。

    夙華愣愣地看著他，慕斐流凝眉：“你沒死？”

    夙華醒了神，掙脫他的手道：“關你什么事？”

    慕斐流沒有放手，“你別胡鬧了，你知道靈華有多擔心你嗎？跟我回華府！”

    夙華冷著臉，“慕斐流，你不知道回華府對我意味著什么嗎？你憑什么管我？”

    “華府是你的家，他們還能吃了你不成？”慕斐流忍耐著性子道。

    “呵，別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樣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管我，滾！”夙華怒道。

    “你若是再對著我說‘滾’，我會立馬將你送到華府去！”慕斐流陰沉著臉威脅道。

    “喲，原來慕公子還是知道的啊。”夙華嘲諷地笑了一聲道。

    “那回圣女府。”慕斐流又道。

    “慕公子，你在說笑嗎？請你離開好嗎？”夙華疲憊道。

    “你……”

    “哎，慕公子，你才二十多歲不會耳朵就聾了吧？”余嫤祎抓住夙華的手臂，將她的手從慕斐流手中拉了出來。

    慕斐流看見她皺起了眉，“你是？”

    “慕公子，你現在已經是有未婚妻的人，纏著別人不好吧？如果你真想跟夙華說什么話，麻煩你先回憶起真的東西再說。”余嫤祎道。

    “真的東西？”

    余嫤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明白了嗎？明白了讓路，不明白滾一邊去！沒看到夙華身體不舒服嗎？”

    說完，余嫤祎拉著夙華離開了。

    慕斐流怔怔地看著她們的背影，一瞬間不知道在想什么。

    夙華臉色慘白，精神上受了刺激，身體上又吃不消就變成了這樣。

    “我沒事，余姑娘，倒是你，今日的脾氣暴躁了一些。”夙華笑道。

    “笑不出來就別笑了。”余嫤祎道，“回去我給你煮一晚清湯面好不好？”

    夙華瞇著眼睛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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