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曄將余嫤祎護在身后，警惕地看著面前的索芳，卜占熙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對于他來說，魔力和靈力似乎并無什么差別。

    索芳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反而是收斂了自己身上的魔氣，直到完全察覺不出來了。

    余嫤祎難掩臉上的震驚之色，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索芳身上有魔氣，難怪顏曄從剛才開始看起來就有些不對勁了。

    索芳對余嫤祎道：“我在你身上發現了熟悉的氣息，和魔尊的很像，你是……褚藍那小丫頭的孩子吧？”

    “我還以為您會說我是魔尊的孩子。”余嫤祎接話道，“我也沒想到您居然是會是魔族人。”

    聞言，索芳搖了搖頭，“準確的來說，我并不是完全的魔族人，我的母親是龍族的，而我的父親是一位魔族的將軍，他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龍魔混血？”余嫤祎心中又震驚了一把，難怪顏曄這么警惕呢，人魔混血尚且優于人，龍魔混血的血緣力量又更強了。他們兩個修為也沒有他高，若真對起手來，那真的是十足十的被碾壓啊。

    “我還有一個哥哥，你應該聽過，他叫索宓。”索芳繼續道。

    “是前任魔族大祭司。”顏曄補充道，就是上百年前預言褚藍一脈會覆滅褚殷一脈的那個祭司。余嫤祎這時也不得不防備起索芳了，萬一他是魔族那邊的，他動起手來，他們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了。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確切的說，他從未拿我當兄弟，因為他是完全的魔族血統而我不是。”索芳繼續道，然后他看著顏曄問：“這位龍族小友，你的父母是誰？”

    “父親龍戰，母親顏舒羽。”顏曄答道。

    “龍戰……原來你是那小子的孩子，說起來我還跟你沾親帶故，”索芳道，“我是你父親姑媽的兒子，你該叫我一聲表伯。”

    “表伯？”余嫤祎看了看顏曄，又看了看索芳，這倆表伯侄子的年齡差也太大了吧，可能顏曄活的都都沒有人家年齡尾數那么長，但想想，對于龍族和魔族來說，活個幾百年也沒有那么稀奇。

    顏曄的表情越發怪異，說實話，他父親死的那一年他也才五六歲，他父親不可能跟一個年齡那么小的孩子講那么多事情的，因此他完全沒聽過龍戰跟他說他還有個表伯，還是個四百多歲的表伯。

    “我能問一下，您為什么會來這里當大祭司嗎？”余嫤祎問道。

    “機緣巧合而已。”索芳笑道，“當然，信不信我全在你們。”接著他又看著卜占熙道：“圣子，你可以說你的事了。”

    卜占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道：“大祭司不是已經知道了，還要熙再重申一遍？”

    “我想知道，你要做的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索芳道。

    “那好吧。”卜占熙聳聳肩道，他坐在了大祭司的對面，認真道：“我想要徹底改變這里的制度，即建立王權，讓百姓眼里不再只有神明，而是除了神，他們的眼中還有人王。”

    索芳直直地盯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為大膽。確實，人們眼中不該有神，也應該有人，神性不該抹滅人性，你是第一個到我面前說這種話的。可我畢竟代表的是神性，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同意你的提議？”

    “可蕓蕓眾生皆是普通人，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達到領悟神性的高度，可他們卻為了神隱忍痛苦，大祭司在位上百年該看得清清楚楚，人該為人活著，去過有人氣的生活，而不是任‘神使’魚肉。”

    “我看見過的王權國家并沒有你說的那么好，它們給百姓覆蓋的是另一層黑暗罷了。”索芳駁道。

    “可他們的眼中有人王，而不是永遠都遙不可及的神了。”

    索芳嘆了一口氣，“等你以后就會發現，王并不是那么好的，就算你會是一代明君，可你不能保證下一代是。”

    “如果下一代不是，下下代也不是，任百姓推翻了再選另一個王即可，身后事哪想這么多？歷史更迭，千秋萬代，一成不變是不可能的。弱肉強食，權力被人搶走也是自己的無能。百姓如果自己能夠統治自己，必須先信任自己，而不是一切都拜托神，這樣他們的心將永遠被禁錮，百姓將永遠愚昧下去！因此，百姓先得把人放在眼里。”卜占熙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

    余嫤祎暗暗握住拳頭，她倒是沒想到卜占熙的想法這么深刻，光是他能夠想到讓百姓自己統治自己這一點就讓人覺得敬佩。

    “大祭司，”她道，“天底下這么多百姓，總要有人統一管理，國家才能凝聚和興盛，圣子與祭司院共掌權帶來的天下大同的時代早已經過去了，祭司院這個機構已經不適合共掌國事，不如讓他們發揮自己的輔助作用，比為了祭司院在國事上與圣子爭搶來的好。”

    索芳看著她道：“你也同意？”

    余嫤祎點點頭，被“神”統治習慣了的百姓，如果剛開始就給他們絕對的自由，他們反而會因為不習慣和心理混亂而會崩潰，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寄托內心不安的對象。而且絕對自由都是在相對的情況下實現的，人類社會還是少不了秩序，否則都要亂套了。如果神不再是秩序，那就暫且以王為秩序吧。

    “我們也不會完全拋棄對神的信仰，為了活下去，信仰還是需要的。但總祭司院還是總祭司院，不會屬于蒼岑國。”卜占熙承諾道。

    索芳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還不能答應你，除非你能夠向我證明你有當人王的資格。”

    “怎么證明？”卜占熙問。

    索芳眼睛看向余嫤祎和顏曄，道：“和他們一樣，通過考驗。只要你通過了考驗，蒼岑國的事我不會插手，總祭司院也不會有人插手。”

    卜占熙剛想答應，索芳就道：“不用急著答應我，你們還可以再考慮考慮，因為如果你們過不了考驗，最壞的結果是死，最好的結果是成為廢物。你們若考慮好了，晚上再來這里給我答復。”

    三人互相看了幾眼，最終沒有立馬答應，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索芳的辦公室。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值得慎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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