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會議劉慧仍舊只帶了一個人來,繁·簡這邊是陳簡之和葉朝繁還有宋祁出席,而TJ是段世和與安娜。
安娜是個徹頭徹尾的英國人,不僅人美中文還說得很好,另性格熱情開朗。
葉朝繁在TJ時見過她,聊得比較投緣。
“繁,我聽說你去考試了?”安娜看到葉朝繁就熱情的拉住她,驚奇講:“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一直認為你很小,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學生!”
葉朝繁見識過費勒,對他們突如期來的親密和熱情早已習慣,笑著問她:“安娜,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當然是陳總親口說的。”她看和段世說話的陳簡之,小聲問她。“繁,陳總是不是就你們中國說的那種怕老婆的男人?”
葉朝繁:???
“我看得出來他非常非常愛你,他連叫你名字時都透著愛意。”
“真……的嗎?”
安娜肯定的講:“相信我,我不會看錯的。”
葉朝繁不信她,因為誰都可以怕老婆,就陳簡之不會,自己怕他還差不多。不過她聽了還是高興,心花怒放那種。
但她跟安娜聊的好歸好,會議時她可一點不含糊,一連幾個尖銳的問題,問得劉慧差點沒接住。
劉慧怎么說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她底氣十足的硬是接下所有問題,并給他們講了后續一系列的創意方向。
宣傳講究連貫性,可它們又是獨立的,必須每分每秒都精彩。
葉朝繁看對著干的兩個女強人,稍稍側頭看陳簡之和宋祁以及段世和。
陳簡之看著面前的本子在想什么。
宋祁事不關已,時不時看下手機,似是在等誰的信息。
段世和望著視頻上的畫面,微蹙著眉,顯然是不太滿意的。
據葉朝繁跟甲方這么多年打交道的經驗,如果不能一下征服爸爸們的提案,后期進行通常都會很難,尤其是TJ這么高規格的公司,他們不會將就,即使這個提案足夠好。
葉朝繁也棘手的皺著眉頭,看氣勢磅礴欲要說服甲方爸爸的劉慧。
劉慧有央視的光環,這兩年又拍出不少成功的片子,她有說服別人的自信。
可這事吧,她到底接觸的甲方比較少,不知道他們的變態之處。
葉朝繁怕她和安娜干起來,打段她們的談話,幫襯的講:“劉總,能說說你這么做的想法是什么嗎?”
劉慧看沒疑議的段世和等人,把創意初衷說了遍。
她采用強烈的比對色塊與節奏感相當好的音樂來詮釋這次的主題秀,是既想表達時尚秀的力量感,又和葉朝繁的主題創意不謀而合。
這個提案不論是創意還是樣片的精美程度,都看得出來是他們下子很大功夫的東西,不是隨隨便便拿來敷衍他們的。
葉朝繁理解她想說服甲方的心情,可如果她說了創意理念還是不能打動這群爸爸們,真的就得重新再做了。
等她說完,段世和講:“劉總,你的想法很好,片子也非常新穎。”
但是……
“但是我感覺還差點東西,沒有讓我有一個想要選擇它的理由。”
他們這些老板搞起藝術來,比藝術家還藝術,仿佛他們是憑感覺把公司做起來的。
葉朝繁明白段世和的意思。這和當初一組向百世傳統提案時一樣。她和永柳他們的提案,周君峰等人能挑出來大堆問題和毛病,可當她師傅的提案一出手,他們便都鴉雀無聲,并且當晚還請他們吃飯,算是把這事敲定給下來。
現在段世和這個甲方爸爸有問題,那便是提案還不夠好,還得再改。
葉朝繁看陳簡之。
陳簡之沒有說話的意思。
現在繁·簡即是甲方又是乙方,不太好說話。
葉朝繁看手機上的時間。
現在是下午的五點半,他們開了兩個半小時的會了,同時離計劃里的宣傳又近了兩個半小時。
心里暗暗著急的葉朝繁,猶豫的問:“段總,你們有沒有具體的一個修改意見?”
她希望今天就把方向定下來,最好是直接知道他們想要什么,這樣劉慧他們三次修改會容易許多。
現時間緊迫,段世和說了幾句想法。
安娜也提了提自己意見。
他們說的都不是具象的東西,可能他們也不知道實際想要的是什么。
當然了,這無可厚非,甲方爸爸要知道這么多,還要他們這些創意人和廣告公司做什么?
葉朝繁努力理解消耗,有了些想法的她看陳簡之。
陳簡之寵溺的望著她,沒有給她回復。
現在她才是這個項目的總設計師,無需向他匯報與獲得許可,她有無限權限,就看她敢不敢做。
葉朝繁見她師傅見死不救,吸了口氣,大膽講:“段總,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段世和看她。“說說看。”
劉慧和安娜也看她。
葉朝繁一下成為萬眾矚目,又是她不熟悉的視頻這塊,暗自攥緊拳頭,回放劉慧的視頻。“劉總的想法很好,與我們的主題也很貼切。”出于禮貌,都是往好的說。“但可能在核心表達上還稍稍有些不足。”
說完問題,葉朝繁挺直些了腰,聲音也大了些。“我跟羅茲先生相處過幾天,他是個思想外放又讓人猜不透的人,我猜想他這次秀不是傳達藝術或是服裝這單一的事情。他跟我說過,藝術是無法說清的東西。所以我想視頻這塊,是不是可以不用這么具象,應該讓人有更多的想像空間。”
段世和饒有興趣的問:“你想怎么表達?”
聽他這么問葉朝繁心里一喜。有興趣就好,就怕沒反應。
葉朝繁昂揚講:“我的初步想法是,保留劉總原有創意,只是對比強烈的色塊,我建議換成如水流動的墨……”
她這個靈感是來自TJ大堂那個兩層樓高的白色雕品。
無盡頭,不知含意,卻讓她如此念念不忘。這就是一件成功藝術品的價值所在吧?
聽完她的話,段世和與安娜都笑起來。
段世和講:“就安葉總說的做吧,挺好的。劉總,期待你下次的樣片。”
劉慧也笑著講:“下次一定讓段總和安娜小姐滿意。”
他們握手言歡。
又是甲方又是乙方的宋祁,這次發揮作用,說到飯點了,要沒事就一起吃個飯。
創意方向敲定,三方都松了口氣,雖然大家都挺忙的,但還是都點頭答應了。
應酬這事有宋祁和陳簡之在,葉朝繁這個總設計師回辦公室放東西,剛好看到鬼鬼崇崇的葉纓。
現在是暑假,這小妮子有的是時間騷擾她男神。
葉朝繁叉著腰,向門后的女孩招手。
葉纓猶豫下,利落的過去。“姐,你們今晚是不是又有應酬?”
她用的是又,那便是她之前也來公司蹲過宋祁。
葉朝繁看一堅持就是這么久的葉纓,捏了捏她臉。“吃飯了嗎?”
葉纓搖頭。
她想約宋祁吃飯的,但他一直在開會。
“我們要出去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嗎?我也可以去?”
瞧她驚喜的樣子,葉朝繁笑著點頭。她就算不是老板不是陳簡之的對象,也是這個項目的主負責人,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葉纓跳起來抱住她。“謝謝姐!”
對葉朝繁突來的決定,宋祁看到葉纓也沒太大反應,轉頭繼續跟安娜聊天。
安娜真是人間尤物般的存在,葉纓見他們兩聊的投入,這醋壇子是打翻了,一晚上都在作怪。
葉朝繁瞄了眼陳簡之,見他沒在意,便也放任她作。
這段世和是陳簡之的同學,安娜跟她關系也還不錯,劉慧就更不用說了,應該都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讓葉朝繁疑惑的是,以宋祁為人處事的性格,在這種有甲方的聚會上,他就算不喜歡葉纓想和她保持距離,也會先把她安撫好,已避免用餐發生不愉快的事。可他明知道葉纓是為什么鬧脾氣,怎么還頻頻跟安娜說話?他明明不喜歡安娜。
葉朝繁視線從葉纓身上又轉到宋祁身上。
陳簡之按住她腦袋,給她夾了塊肉。“專心吃飯。”
葉朝繁瞅陳簡之。
“今晚送你回之前的住處。你收拾一下,明早我去接你。”
“嗯?”
“你的組除了TJ,還要加入一個項目,你接下來會很忙。我跟爸爸打了招呼,你以后就跟我住。”
葉朝繁:!!!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靠,她爸爸答應了?
陳簡之確定的點頭。
操,她爸爸怎么就把她賣了!
這下葉朝繁徹底沒空想葉纓和宋祁的事了,在糾結要不要跟他同居。
雖然之前她也是住他那里,但她沒搬出來,也沒跟爸爸說啊。
她爸爸真的點頭了?
葉朝繁持懷疑態度,當晚回去就跟她爸爸證實這事。
葉文明教育她。“繁繁,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人愿意娶你,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說得好像你女兒嫁不出去一樣。
葉朝繁不放棄的講:“爸爸,我們還沒結婚呢。”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求婚!
葉文明比她還開明。“陳先生我放心。這都什么年代了,婚禮的什么時候辦都一樣。”
爸,你可真開放。
葉朝繁本來想用村里人保守的思想說服她爸,哪想他爸比她還要開明,她只能收拾收拾東西打包搬出去。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離得近,她要什么隨時可以回來拿。
葉文明看她整理行李,在門口徘徊,不時跟她說話。
他們才相見沒多久,女兒就要搬出去,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舍不得。可那天陳簡之說的那么誠懇,他沒道理阻止女兒幸福。
她遲早都是要嫁人的,早晚的事。她現在這么忙,有個愛她的人在身邊照顧她,是最合適不過的事。
葉文明躊躇著,最后對葉朝繁講:“收拾的差不多就早點睡吧,要少什么跟爸爸說,爸爸給你送過去。”
葉朝繁看已經衰老的父親,突然就不想走了。
去他的,離公司近又怎么樣?她年輕,就愛折騰,怎么著了?!
她以后遲早會有錢的,到時就買陳簡之隔壁!
葉朝繁憤憤的躺床上雙手枕著腦袋,堵氣的想不搬,堅決不搬。
去他的!
*
第二天一早……
“拿上東西。”陳簡之聽了她的話很平靜,在葉文明要幫忙做工作時講:“你成績那么差,住我那,我有時間幫你補課。”
葉朝繁:……
“文化課也很重要,不管是對你自己還是對學分。乖,你時間寶貴,別把它們浪費在路上,快去把行李拿上。”
于是,在陳簡之的軟硬兼施下,葉朝繁把昨晚想了一肚子拒絕的話吞回去,老老實實回去臥室拿行李。
媽的,她就沒在陳簡之手下翻出過花浪來,那安娜絕對是對怕老婆這三個字有什么誤解。
陳簡之不僅給她加項目,還抓她功課,糾她學分。
臥操,她為什么會有這種男朋友?想想以后還是把他娶回家……
好!恐!怕!
她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陳簡之拍她頭。“快點,十點有會要開。”
葉朝繁嘆口氣,看身材極好又養眼的對象。
算了算了,看在他這么好看的份上,忍忍吧。
**
早上的會議自然是關于TJ秋冬秀的事,因為甲方爸爸有新的需求,他們不得不有些新的調整。
葉朝繁對撲而來的工作量,深吸了口氣,看窗外烈日陽光給自己重做心理建設。
工作就是這樣,永遠會在你以為掌握它的時候突然給你一個驚喜。
她在這行做的時間也不短,早就習慣了。
葉朝繁跟陳簡之開完大會開小會,給組員們重新調整重點工作方向,同時自己也加入這場真是讓人手忙腳亂的戰場。
好在隨著時間的推近,他們做的一切都有好的反饋。
劉慧的第三次樣片過了,正式的片子兩天就能出來,距離原定計劃的宣傳計劃只晚了一周。
這不算晚,他們計劃都是提前做,目的就是確保事情能萬無一失的進行。
時間越近,葉朝繁就愈忙,陳簡之也一樣,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時間好好聊聊,比如她掛科的事。
葉朝繁把最后一份印刷確認簽字稿給劉程程,她緊張的忙碌也該告一段落了。
暫時閑下來的葉朝繁看陳簡之的辦公位,想自己這位對象去哪了。
陳簡之的名譽首席助理是她,可她根本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似乎……感覺有什么不太對勁。
葉朝繁坐到他的位置上,看桌上纖薄的電腦,和抽屜里寥寥幾筆的手繪稿。
他是在忙萬榮的項目?
萬榮那是個小項目,他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做。
那么是百世傳承?
周君峰之前找他吃過飯,繁·簡可能會和他們達成合作。
但合作這塊一般是宋祁在跟進。
葉朝繁想了想,出了辦公室。
“葉總,你是來找宋總的嗎?”宋祁的秘書神色有些慌張。
葉朝繁看她,又看緊閉的辦公室。“現在不方便嗎?”
秘書做個難以啟齒的尷尬動作。
看來這宋祁還真是一點沒改,沿襲了AKM的“優(風流)良”傳統。
葉朝繁無奈,拿出手機往外走,準備親自問問自己的對象在做什么。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通了,似乎真是如他所講,不管什么時候,她的事永遠是最重要的,即使是電話。
葉朝繁站到小陽臺上,拿著手機幾分質問的講:“陳總,最近在忙什么?”
說起來也奇怪,葉朝繁自磕頭拜師后,幾乎很少叫陳總,每當她這么叫的時間,必定是有事情發生。
陳簡之笑了下。“在和你的甲方勾通些事情。”
“你在TJ?”
“很快就結束。公司有什么事嗎?”
“不能是我有什么事嗎?”
陳簡之看了下段世和,拿著手機往外走。“所以是有什么事情?”
葉朝繁蹙著眉,說得坦然又理所當然。“我是你的助理,不應該知道你行蹤嗎?”
“你最近忙壞了,不想給你添麻煩。”
“只是這樣?”
“不然還有什么?”
葉朝繁聳肩,輕松講:“可能……可能是我缺少那么一點點安全感。”
陳簡之看里面的段世和。“看來我需要個人為我證明。”
“葉總,希望我沒有占用你的男朋友太久。”
是段世和的聲音。
“比起占用,我更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把他叫過去的。”
段世和講:“羅茲說想跟他聊聊。葉總你也知道羅茲對我有多重要,他的要求我一向不會拒絕。”
“好吧,兩個奇怪又變態的藝術家。”
“確實如此。”
段世和說完把手機還給陳簡之,在他掛掉后問他:“你真的決定了嗎?”
陳簡之頷首。“希望不會影響到你的秀。”
“不會。”段世和看模特上的婚紗羨慕的講:“這是我最想做的事。”
“可你永遠都不會這么做。”羅茲進來抱住段世和,給了他一個吻。“就像你永遠不會拒絕我的要求一樣。”
段世和望著他沒說話。
陳簡之看了下婚紗,收起手機。“你們慢聊。”
羅茲下巴磕在段世和肩膀上,望著陳簡之離開的背影講:“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也相信婚姻。”
“不是誰都和你一樣。”
“是我們。”
段世和看那婚紗。“這是他第一次讓我幫忙。”
“放心,我會幫他辦好。”羅茲望著婚紗,笑得迷人。“陳簡之親自出手,主角非它莫屬。”
“這次的主角是你。”
“算了吧。”羅茲推開他,撿起地上一片紗。“比起要你這個老男人出柜,還是成為一名偉大設計師要容易些。”
段世和想說什么。
這時他的秘書來找他。
羅茲看他和秘書走掉,轉身進了創作室。
而另一邊,葉朝繁在知道陳簡之的行蹤后回去里面,正準備問劉程程慧姐那邊的進程,就看到葉纓從宋祁辦公室出來。
等等。
葉朝繁看偷偷摸摸卻春風得意的葉纓,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葉纓!”
正想遛走的葉纓聽到這聲怒吼,嚇得又跑進宋祁辦公室。
葉朝繁火冒三仗,根本沒管宋祁是不是合伙人,直接踹開門就進去,把外面的秘書和同事嚇得目瞪口呆。
劉程程反應過來后大叫。“快給陳總打電話!”
天吶,要不要叫保安啊?葉總那暴脾氣會不會把宋總打殘?
陳簡之本因葉朝繁那通電話往回趕。
所以當他回到公司時,公司還是完整無損的。
“程程,讓大家都先去工作。”陳簡之對劉程程說完,又把宋祁的秘書支開。
陳簡之安排完外面的事,才開門看里面。
里面只碎了個花瓶,想也知道是誰的佳作。
陳簡之看了下與宋祁葉纓對峙的葉朝繁,又看縮在宋祁懷里瑟瑟發抖的葉纓,以及沒有要解釋的宋祁。
很好,比想像中要冷靜和平靜。
事情總是往很奇怪的方向發展,比如葉朝繁遇到的事情愈大,她就愈冷靜,冷靜到讓人以為她是不是計劃著什么巨大的陰謀。
陳簡之抱住面無表情的葉朝繁,問宋祁。“這是怎么回事?”
宋祁講:“就你看到的。”
“顯然這不足夠說明什么。”
葉纓望著她“兇神惡煞”的姐姐,不敢說話,求助的看宋祁。
宋祁對上她水汪汪的眼睛,決定的講:“我們在交往,就這樣。”
葉朝繁咬牙吼:“我不準,我不同意!”
“姐……”
“你別說話!”
葉纓嚇得縮回去。
陳簡之安撫的拍她背。“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怎么樣?”
這是公司,肯定會影響其他人工作。
葉朝繁氣歸氣,還沒到喪失理智的地步。
她狠狠瞧了眼宋祁,直接甩袖走人。
陳簡之臨走前給了宋祁一個眼神。
葉纓緊張講:“宋大哥,你要不別去了,我感覺我姐會動手。”
宋祁揉她頭發。“我剛不是說了嗎?我們在交往,你姐要動手我也沒辦法。”
“真的嗎?你真的答應跟我在一起了嗎?!”
看她炫麗的笑,宋祁握住她手,在她手背上親了下。“葉小姐,希望你不會對我太快失去興趣。”
宋祁玩起感情來一天一換,他認真起來也通常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有著聰明的頭腦外加無法讓人拒絕的外表,他真誠的話幾乎能說服所有岳父岳母,以及其他長輩。
當然,不包括葉朝繁,她就是幾乎里的漏網之魚。
她鐵石心腸,她深知宋祁本性,更知他根本不會和葉纓過上公主與王子童話般的生活。
但……
望著開心得心花怒放的葉纓,她旁邊俊美寵愛她的宋祁,葉朝繁暗挫挫的想要是自己把他滅口了,葉纓會傷心多久。
滅口也只是想想,她還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只是形容她此時心情罷了。
好在宋祁的話說得是真好聽,說什么會好好照顧葉纓,還保障交往期間不會劈腿什么的。更重要的是他計劃在這里買套房子,是準備給葉纓一個家。
媽的,明知道他擅長交際,為什么還要信他的鬼話?
陳簡之抱住心事重重郁郁不樂的葉朝繁。“別想了。葉纓也這么大了,這些事情讓她自己決定。”
葉朝繁緊皺的眉還是沒松開。“可宋祁……”
“知道宋祁的資助人是誰嗎?”
葉朝繁疑惑看突然轉到這個話題的陳簡之。
“是葉征。”陳簡之放開她,給她倒了杯水。“事情也許沒你想的糟糕。”
葉朝繁手有點抖,看不像開玩笑的陳簡之。“他一直都知道我和葉纓是誰?”
“嗯。”
這樣就可以解釋她為什么能進入AKM,為什么他會那么照顧自己。
葉朝繁想到什么遲疑的問:“葉纓學校的獎學金,不會也是因為他吧?”
陳簡之頷首。“那個時候你們有點拮據,他想做點什么。”
“他為什么不早說?”
“說了你會接受他的幫助?”
葉朝繁咬牙。“我會把他花在那些女人身上的錢都勒索過來!”
“現在你可以來勒索我。”
“還要勒索?你不是應該把有卡都給我嗎?”
“野心不小啊。”
“那當然。”葉朝繁挑眉。“師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沒點野心,哪有人敢打師傅的主意?
陳簡之挑起她下巴,低頭湊近她,沉聲講:“當然知道……”
**
“葉總,安娜小姐說米蘭區的化妝室海報出了點問題。”
“葉總,中國區的搭建說高度有限,建議調整設計尺寸。”
“葉總不好了,送材料的小張路上出了車禍!”
米蘭秀前的一周,葉朝繁終于體會到身為一個總設計師有多忙,就是那種你聽到別人叫你的名字都快有恐懼的那種。
葉朝繁安排人去醫院看小張,就拿著本子去開會。
在她進去會議室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葉朝繁神經有些衰弱,看到是仇姜帆的電話稍松了口氣。
媽的,這總設不是人干的活,等這次項目結束后,誰愛干誰干,大辦公室和牛逼轟轟的頭銜不要了,她就靜靜的當個素材搬運工。
“仇姜帆,你真應該來我這體驗下生活。”葉朝繁向叫自己開會的人揮手,示意他等一下就往旁邊走了走。
仇姜帆嘲笑的講:“我才不要。上次去AKM主要是看你師傅順帶追你。”
“要說得這么直接嗎?”
“跟你不用客氣。”
“現在你也可以來看我師傅。”
“不去!”仇姜帆忽然怒氣沖沖。“你的作品什么時候來拿?”
是她的畢設。
葉朝繁的那張畫尺寸小,又是一年級的,但還是在千千萬萬的作品中脫穎而出,獲得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獎。
獲獎后一直被校方或贊助方借用,也不知道他們對她的畫做了什么,總之直到暑假結束都沒回到她手上。
葉朝繁心思全在這場秀上,沒太上心那畫,甚至只開學去報道了下,跟黃鶴教授說明原因,就直接跟他請假到米蘭秀結束。
米蘭是國際大舞臺,加上這個項目還是自己學生負責的,黃鶴沒理由拒絕,甚至還收獲一堆老師的羨慕。
他們兢兢業業這么多年,最大成就可能便是獲得什么獎,現葉朝繁才剛剛升大二,未來真可以說是不可限量。
葉朝繁經仇姜帆提醒,想起流浪在外的孩子,看時間講:“能給我快遞過來嗎?我現在恐怕沒時間去拿。”
仇姜帆說她。“你有點藝術家的尊嚴行不行?好歹是被不少人表揚過的,快遞要丟件損壞了怎么辦?”
“不會丟吧?”在葉朝繁心想那就是一張普通的畫,而且是油畫,尺寸又不大,要包裝好了也不容易損壞。
“我真是服你了。你等著,我讓兩學長給你送過去。地址給一下。”
“你不來?”
“不去!”
葉朝繁看掛掉的電話,心想不來就不來,干嘛這么大口氣。
她把地址發給仇姜帆,進去會議室。
會議室的全員,等她到了才開會。
這個會議是后天米蘭秀的細節確認,以及國內幾個區的流程確認。
米蘭結束后,為保持品牌熱度,國內除了上海還有北京和廣州三個地方要辦。都是大城市大動作,同樣容不得半點閃失。好在這三場秀都是米蘭秀的主題,只是根據本土習慣做了相應的調整,設計的工作量不大,大的是場地檔期和流程的把控。
米蘭時裝周人數嚴格限制,并且他們什么都不需要管,上去把秀走完就行。國內可不一樣,TJ做為主辦方,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像安保等等之類的問題都需要H·J來確定。
當然,這些也不是葉朝繁他們來做,他們找的第三方公司。
術業有專攻,她不會讓做創意的人去干架。
但即使這些都外包出去,也不代表她就萬事大吉了,誰讓她是主負責人?不管是本公司還是第三方公司,她都要跟到位,并且有什么問題還是找她。
所以這次會議從早上十點,一直開到下午都沒結束。
葉朝繁讓劉程程幫參與會議的人訂餐。
中午他們就在會議室吃的,吃完休息十來分鐘又繼續開。
大家都急著推進手上的工作,葉朝繁能解決的都當場會定奪或給出解決辦法,有些她不能馬上解決便都記下來,準備跟陳簡之商議。
她記到最后,發現要商議的事情還挺多,便滿腦子都是這些問題,早把那畫忘了。
葉朝繁現住在龍騰豪院,但那里沒人收貨,她爸爸那里更不用說了,所以給的是公司地址。
葉朝繁正忙著,聽到說要簽收什么東西,直接讓劉程程去。
“辛苦你們了。你們把東西給我吧。”劉程程接了畫,感謝過那兩學生,把畫放去辦公室。
畫是框好的,包裝也很細心,還是兩個學生專程送來,劉程程也敢怠慢。
她輕拿輕放的把畫放到桌上,想了想又立著放椅子上。
劉程程放好后怕它掉,仔細確認了兩遍才起來。
“什么東西?”
“陳總。”劉程程轉身看回來的陳簡之,又看椅子。“是葉總的畢設。”
陳簡之點頭,沒太在意。
葉朝繁的畫陳簡之看過不下幾百幅,可劉程程卻是一次沒見過。
劉程程好奇的大著膽子講:“陳總,要不要我把包裝拆了?我看著不大,要葉總舍得的話,我覺得掛辦公室也挺好的。”
“嗯。拆吧。”
劉程程興奮的立即去找來剪刀,把包裝一層層拆掉。
畫框的硬包裝里面還有層防震泡沫。
一直仰望藝術海洋的劉程程激動得手抖。當她把包裝都扒拉掉,望著畫好會兒沒出聲。
陳簡之拿著絨盒,想后天的事,沒留意還在辦公室的劉程程。
呆了好會兒后的劉程程甩頭。“陳總,我感覺這畫會把我吞進去!”
一幅情感豐富的大尺寸畫確實會給人這樣的想法,但這只是幅普通常規的畫,她這形容有點夸張。
陳簡之正想開口,但轉頭看到那畫卻定住了。
這畫既抽象又寫實,那色彩濃烈的蝴蝶和沒有任何修飾的白,像無盡的白洞,吸引所有生命為傾覆。
劉程程驚奇的講:“原來紅黃能撞出藍和紫?”
我說那顏色又黃又紅,跟屎一樣,那小孩審美真差勁。然后說沒什么好看的,想喊你走。
我好像記得有點藍?
不是藍,我肯定是黃和紅。
他和宋祁都沒有錯,只是他看到的是已添上的顏色,而陳簡之看的是她準備添上的色。
怪不得他后面怎么畫都不對。
“不是撞出來的藍和紫。”陳簡之講:“程程,你先出去。”
“哦,好。”劉程程看了下不太對勁的陳簡之,迅速離開。
陳簡之站在畫前,望著那逆著畫逆著蝴蝶的光,久久未動。
畫的簽名旁邊還有兩個字,午夢。
絕對不會是午夜回夢。
樓外夕陽斜照,將落地窗內的事物影子拉長,仿佛時間又回到十四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
他記得荒草在那畫上留下的光影,以及那時不時飛近畫而留下飄忽不定影子的蝴蝶。
當年模糊的記憶一下清晰起來,讓陳簡之一時不敢妄動。
他站了許久,直到夕陽余暉落盡,辦公室陷入黑暗。
葉朝繁抱著電腦和本子,還有一堆讓她要確認的文件艱難的推門進去,正想騰出手開燈就突然被人抱住,嚇得她東西掉了一地。
“你干什么,嚇死我了!”葉朝繁有點惱怒。
她開了一天會頭都大了,真是氣得想踹他。
而更可氣的是他還不讓她去撿東西,也不讓她開燈。
陳簡之緊抱住她。“想知道我早期的畫為什么充滿希望嗎?”
葉朝繁懟他。“你不僅早期,中期也是。”
“我以前確實有病。”
葉朝繁:……
“大家起早貪黑學習時,我在想時間的盡頭是什么。別人規劃上什么學校時,我在想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走。我認為生命的無趣在于活著,好奇它的背面是什么樣子。”
葉朝繁張了張嘴。“……一定不會有你知道的答案。”
陳簡之收緊手臂。“是的,一定不會有。在我看到那畫上飛來即逝的暗影時,我明白我們窮期一生,便是要盡可能創造更多可能,逆光而生。”
對他這稱滿藝術的話,葉朝繁沉默了許久,不像她畫派的講:“會被太陽照瞎。”
陳簡之笑起來。
葉朝繁感覺被嘲笑了,想掙脫出他懷抱。
陳簡之放開她,牽起她手。“你面對太陽,影子在你身后。你背對太陽,影子在你身前。”他打開絨盒,將東西套到手指上。“無論你在哪,你都會是讓我知道答案的人。”
“什么答案?等等,你給我戴的是什么?”
“戒指。”
葉朝繁:……
有這么隨便求婚的嗎?她想打人。
陳簡之親了她下,打開辦公室的燈。
眼前恢復光明,葉朝繁看手上的戒指和撿東西的陳簡之。
陳簡之把電腦放她桌上,看椅子上的畫。“這是你的畫?”
葉朝繁翻白眼。“沒看到那簽名么?”
“你小時候就在畫,怎么這個時候才完成?”
“那時只是個想法,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完成……”葉朝繁疑惑的抬頭看他。“你怎么知道?”
陳簡之望進她眼里,反問她。“你說呢?”
葉朝繁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陳簡之揉她腦袋,又將人摟在懷里。“因為你是我初戀。”
不僅是初戀,還是他的救贖,再一次,在他失去熱愛時再一次出現他眼前。
葉朝繁聽著陳簡之有力的心跳,看那幅夢想之作,抱住他笑起來。
擁抱夢想的執著,總有天你的收獲會超過你預期。
就是……
葉朝繁看手指上的戒指。
這求婚也太隨便了,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當是答應的,但不能就這么算了,等她忙完再慢慢算帳。
而兩次都沒按計劃實行的陳簡之,終于在米蘭時裝周的T臺秀上如期進行了原定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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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J的秀排在最后,不知道是品牌名氣不夠還是故意為之,總之他們是最后上場的。
葉朝繁和陳簡之坐第二排看時裝秀,在千等萬等終于等到TJ上場上,那心情真是……無比美妙。
國內外名模,頂級藝術設計大師的服裝設計,還有量身定制的音樂,依然能在各大品牌亮相后引來一片嘩然。
在這里H·J公司做的最多是策劃方面,輔助甲方爸爸走好這場秀而已。可雖然自己做的不多,能參與這次活動的葉朝繁還是覺得很滿足,就連因臨時出了狀況趕最后班機過來米蘭,現在時差還沒倒過來,都不影響她對這次秀的評價。
它就算不是最好的,對葉朝繁來講也是意義非凡的。
葉朝繁望著一個個將衣服展示淋漓盡致的模特,無比滿足,尤其是當她那張畫成為作品穿在模特身上時,差點就失禮的蹦起來。
她看向前排的段世和,想他這是剽竊!他都沒問過她,怎么能隨隨便便商用?雖然她只是個設計狗,以及不出名的小畫手,能看得上她的畫是她運氣好,但怎么也樣跟她打下招呼吧?她又不會獅子大開口要多少錢。
這邊葉朝繁心里MMP。
另邊羅茲在秀走完后,與最后一名模特上臺。
模特穿的是腰間繪滿蝴蝶的婚紗,走在西裝革履的羅茲身邊,這位大設計師就像是今晚的新郎,引起不小的騷動。
葉朝繁疑惑。“師傅,有婚紗系列嗎?我怎么不知道?”
陳簡之沒回答。
羅茲站到臺前,發表他的創作靈感和感言。
葉朝繁之前聽他說過,現在還是聽的認真。
“現在為大家介紹下這款婚紗。”羅茲示意身邊比自己還高的模特。
模特轉了圈,讓底下的觀眾能更好的看清服裝。
“大家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羅茲看向說出名字的觀眾。“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著名藝術家陳簡之的成名作,盛夏。而之前的壓軸作……”羅茲牽起另一位模特的手。
模特在他手下也轉了圈。
羅茲笑著講:“這位是陳簡之的徒弟也是他的愛人所作。現在有請陳簡之先生和葉朝繁小姐上臺親自為我們解說它們的含意。”
葉朝繁做設計師時,做過最大膽的夢是去巴黎參展。不是展會的主角,而是觀展那種。如果再大膽一點,那就是以一名設計師身份,代表中國出席國際會議。
她確實去巴黎領過獎,在一年一度的盛大舞臺上,她拿到ADC金獎。她原以為那就是她人生的圓夢時刻。
然而現在她登上米蘭的舞臺,這就不僅是在設計界擁有一席之地,更是在時尚圈也留下了名字。
葉朝繁有點耳鳴,她看有些熱鬧的底下,又看說話的陳簡之。
她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聽他詳述著為什么把畫授權給TJ的原因。又看他握著自己的手,沒有一舉成名的驚訝和驚喜,而是在想:這么多人看著,必須要把人娶回家才行了吧?
“如果生命沒意義,它又為什么存在?”陳簡之握著葉朝繁戴戒指的手。“我感謝十四年前的那個夏天,以及十四年后的再次遇見,讓我擁有了場不愿醒來的盛夏之夢。”
“哇哦,真是充滿意義的作品和告白。”羅茲把話筒給葉朝繁:“那么我們來聽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葉朝繁小姐,她的作品是不是也這么深情呢。”
葉朝繁:???
拜托,那畫她畫完之后沒見過,現它經過調整出現在服裝上,她能說出狗屁東西來!
還是文化課沒學好,編不出什么話來,她回去就惡補!
葉朝繁尷尬一笑。“我想,我的創作靈感就是因為深愛吧。”
不管是深情還是深愛,TJ這次的主題秀,因有陳簡之和葉朝繁這兩位畫家的加入,取得讓人意想不到的成功,在時裝周留下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隨著葉朝繁一夜成名的還有H·J這個不起眼的廣告公司。
H·J依然活躍在廣告領域,藝術只是它眾多標簽中的一種。
除了賦予的意義,繁·簡公司名字如它原本含意,沒有因為幾位老板的拒絕而縮小業務范圍,相反他們在核心競爭領域取得突破的成功。
去繁從簡,少即是多。
陳簡之抱住葉朝繁,望著盛夏和午夢兩幅畫講:“我覺得去簡從繁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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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在于,只要你相信她的存在,她就一定會出現你的身邊。
――繁·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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