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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轉運系統 169.大結局(一大摞)

作者/鈴木純一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沈蹦蹦裹著白色的羊絨大衣坐在老爺椅上晃蕩來晃蕩去,一手搭著陸遠。“后天就是冬至,又得回趟姑蘇城,真麻煩。”

    “是麻煩,結婚證都還沒領,也不打算回去,”陸遠低喃了一聲,再抬頭時長長的鳳眸滿是笑意,蝶翼似的睫毛一掀,露出潑了墨似的黑眼珠,瀲滟著笑意,“不過姑蘇城是不用回去了。”他輕輕喟嘆一聲,拍了拍沈蹦蹦的腦瓜子。

    “之前我開了個傳送陣,到冬至那天,從這里直接就可以進到塔里面去。”

    “真噠?”兩個酒窩在沈蹦蹦臉上打旋,她翹著兩條腿,搖來晃去。

    “真的,”陸遠長嘆一聲,“就設在石門的里面,知道你懶。”眼里,滿是璀璨的笑意。

    “為什么晚上總是有星星,為什么你的眼里總是亮晶晶……”沈蹦蹦荒腔走板唱起歌來。

    把層層疊疊的窗簾拉開,漆黑的夜空里滿是星星。

    陸遠、沈蹦蹦、徐卿清,還有瓦西里,在冬至的前一個晚上終于約到了一起,四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腳邊的傳送陣大放光彩。

    陸遠看著腕表上指針滴滴答答轉動,只等秒針指向十二。“待會兒我先走。”他果決地說,不容置疑。

    不知怎的,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種感覺稍縱即逝,他捕捉不住。

    陸遠腳尖著地,一步步走向傳送陣的中心,冰藍色的通道不斷收縮舒張,光芒大盛,一瞬間,就沒了人影。

    沈蹦蹦心急著也要下去,她一步步走向傳送陣的中心,突然,冰藍色黯淡了下去,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掀倒在地,強烈的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她不禁伸手一擋,把手放下去時,整個傳送陣都不見了。

    “陸遠!陸遠!”她慌了,瘋了似的叫起來。

    徐卿清和瓦西里也一臉不安。

    “蹦蹦,不要進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像是穿透了時空,然后,忽而不見——那聲音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生生砍斷——那是陸遠的聲音!

    沈蹦蹦豎起耳朵再聽,什么都沒有了。

    她慢慢癱倒下去,坐在地上發著呆,不知不覺,淚水糊滿了她整張臉。

    有人從背后撐起她,先抱住她兩只胳膊,然后將她拎起來,整個拎到沙發上,是瓦西里。

    “傳送陣的另一頭被人給改了。陸遠現在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他可能是遇到了大麻煩,”瓦西里深吸一口氣,盡管不忍,他還是要把這層薄薄的窗戶紙給捅破,“但是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傷心了。”

    沈蹦蹦不說話,像個木頭人似的,只有淚水不斷從臉上淌下來。

    “我剛剛已經叫徐卿清訂好了機票,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姑蘇城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他又說。

    沈蹦蹦從桌上抽了兩張餐巾紙,把臉上鼻涕眼淚擦得一干二凈:“不用訂機票,我想先試試,可不可以帶你們直接去姑蘇城寒山寺。”

    縱有千萬種困難橫在她面前,她都要去看一看,她的陸遠是死是活,否則叫她如何死心!

    她的手輕輕搭上瓦西里和徐卿清的手,一人左手,一人右手,她猛地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陸遠曾說過的話。

    陸遠長長的睫毛。

    陸遠發亮的眼睛。

    陸遠粉紅色的薄唇。

    無數回憶堆砌起來,她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他,觸碰到他軟軟的嘴唇。甜蜜和苦澀夾雜而來,像潮水般涌過來,像是要把她淹沒。

    金色的天地奧義層層疊疊朝她撲過來,結成一張密密的網,要把她捆住,冰藍色的靈力光芒四射將一縷縷金色的絲線簡短——她在逃脫天地法則的束縛。

    再次睜眼時已到了塔前,凌晨一點零一分,一道光束從空中照耀下來,塔身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掌印,沈蹦蹦把手按了上去,三個人原地蒸發一般,走上了去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剛進門,就看見兩張令人生厭的面孔,霍長安和蘇瀾!

    沈蹦蹦幾乎不用過腦子就猜到陸遠的事和霍長安逃脫不了干系!她早一步上前,掐住了霍長安的脖子,少女粉白色的手扣住那潔白無瑕的修長脖子,顯得危險又好看,莫名透著一股子妖冶。

    霍長安并不還手,也不掙扎,只是神色淡淡地看著她,眼里有睥睨,又憐憫,差不多各占一半。

    “陸遠在哪兒?”沈蹦蹦冷冷出聲,手下意識地縮緊,一瞬間,霍長安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蘇瀾一柄長劍抵上沈蹦蹦的脖子:“放開他!”

    徐卿清和瓦西里也紛紛出手,刀刃隔著外衣輕輕擱在蘇瀾的腰上,稍一使勁兒,就會刺穿皮肉。

    “好了好了,”霍長安笑起來,鳳眸一條,冷光在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里旋轉,“都是朋友,拿刀槍互相指著多沒禮貌。我數一二三——放手。”

    他當真數起來:“一——二——三——”

    三秒過后,一片寂靜,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聽得到,氣氛詭異地令人發指——沒有一人松手。

    霍長安哈哈大笑起來,瓦西里嘴角也掛著半抹笑意,吃一塹長一智,霍長安這老狐貍說的話,他不會再信。

    沈蹦蹦的手指漸漸收緊,蘇瀾手上長劍也離她的脖子更近了一寸,劍鋒已稍稍沒入她白皙細膩的肌膚,一滴猩紅色的血順著劍刃滑落下來,滴在沈蹦蹦的腳邊。

    “蘇瀾,收手吧。”霍長安長嘆一聲,仰起頭,沈蹦蹦掌心的寒氣已浸透他的筋骨,他卻不慎在意。

    “沈蹦蹦,我們之間無冤無仇,我不會把你怎么樣,你也沒必要掐著我的脖子,因為——我們之間的糾葛已經到此結束了。”他笑盈盈地看著沈蹦蹦,眼中一片坦然。

    沈蹦蹦的抓著他脖子的那只手卻開始發抖,她不敢想,也不愿想這句話背后的含義,她紅著眼睛,血色在眼里翻滾:“說!你把陸遠搞到哪兒去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霍長安笑意點點,“那就是在溯古塔,你去過的老地方,不過是在第九層。”

    他笑得更加癲狂起來,眼里的陰鷙令人不寒而栗,原本一雙極朦朧極勾人的桃花眼,現在多了幾分狠意:“你知道第九層有什么嗎?可沒有沈蹦蹦你在第二層第三層帶回去的那些名貴家具,應該有人告訴過你,第九層,叫誅仙。”

    溯古塔第九層,誅仙。

    陸遠從旋渦中進來,眼睛尚未尚未睜開,便已嗅到一股子腐朽的氣息,粗重的呼吸聲從遠處傳來。這不是寒山寺!

    通道里十二扇大門雖古老,卻沒有這樣腐朽的味道,仔細聞,還有一股動物糞便的惡臭味,這里有活物,而且是個龐然大物。

    長長的睫毛像把扇子,“刷”得一下打開,星光乍現,然而很快就黯淡下去——這里沒有光亮,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照進他的眼里,這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光在這里也生存不下去。

    心突突地跳著,極為難受,那種不安令人難以操控。陸遠嘗試著冥想,嘗試著使用念力,這里的空間卻像一張大網,把他給網住,動彈不得,哪里也去不了。陸遠心下竟也惶恐起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大成,不管怎樣,時空都束縛不了他,到了這里,卻是徒勞。

    黑暗中,有什么漸漸逼近了……他一驚,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接著就聽到了一陣怒吼聲。那吼聲,很熟悉,他聽見過的,空氣中彌散著的臭味,他也很熟悉,他經歷過的……這是,地蛇!

    他突然反應過來。

    左耳聽到呼呼的風聲,他下意識又一閃,躲過一張將要撲到他臉上來的帶著刺的翅膀,那強有力的翅膀……原來風聲是這樣來的,他心下了然。

    地蛇長了翅膀,那就是化龍了,成了龍的地蛇就不再被叫做地蛇,而是地龍。盡管心中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在這一刻他心里不免又沉了沉。

    傳說中溯古塔的頂層,由一條已經化龍了的地蛇看守著出口,那地龍早已邁入神境,從未有人能從這里活著出去,就是大成的巔峰強者也不例外,是謂誅仙。

    四周一片漆黑,又濕又冷,勉強能看到兩點幽綠的光,那是地龍的眼睛,那邪惡的綠色在這樣的環境里本該大放光彩,不知怎么,竟也暗淡無比。陸遠平心靜氣,輕輕擺了擺手,不發出一點聲音。

    那地龍來回哈著氣,碩大的腦袋上有兩個大大的鼻孔,來回嗅著周圍的氣息,巨大的翅膀一掀,根根巨刺豎起,在這樣漆黑的地方,也能遠遠看到一閃而逝的寒光。

    它裹挾著那樣兇猛的氣勢,卻在中途停了下來。果然如此,這地龍常年待在這樣黑暗潮濕的地方,已經漸漸適應,兩盞幽綠的有燈盞那么大的眼睛,已經瞎了。它所倚仗的,是非凡的嗅覺和聽覺。

    視力的退化換來的是聽覺和嗅覺超常的靈敏度,像所有自然界的萬物一樣,在這樣黑暗的環境里,視覺起到的作用,少之又少,地蛇也選擇自己最需要的東西。

    陸遠靜得像尊菩薩,又是修念之人,他輕輕擺手,連這樣細微的風聲地龍都能感受得到。

    陸遠站定,合上眼,讓呼吸變得若有若無,散到空氣和塵埃中,了無生息,他現在想要做到完全遵循本心,化肉體于無形,逃遁于巨龍的視線之外,然后,一擊必殺。

    他靜靜地闔上眼,兩排長長的睫毛懶懶地搭下來,一頭鴉色碎發輕輕隨風抖動,他的呼吸也散入風中,在這樣密閉的空間里無聲流動。

    漸漸地,那睫毛又長了幾分,長長睫毛掩蓋著的,是國色芳華;皮膚又蒼白了幾分,變得愈發透明惹人憐;那一頭鴉色的碎發,飄舞著慢慢邊長,最后,竟變成一頭鴉色的長發,彎彎折折,婉婉轉轉地鋪開在地上。

    陸遠終于變回了姬月白,他掩著淺粉色的薄唇,和沈蹦蹦初次見到的那個人,分毫不差。

    他抬手,就要給出致命一擊。既已化龍,身上的鱗片就變得無比嚴實,像是一層厚厚的盔甲,遮擋住了脆弱不堪的皮肉。

    地蛇原本滑溜溜的,特別是腹部,是較為軟綿的區域,到了這里,卻連腹部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甲片。

    他也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惡龍甲片到底有多嚴實。念力噴涌而出,無聲無形,卻將整片土地掀了起來,然后像一個巨浪似的,打在惡龍的身上,頃刻間,將它湮滅。陸遠抬手,又來第二第三下。

    他是謹慎小心的人,對待惡龍,更是不敢掉以輕心。

    地上拔起一座高山,高山下掩埋著巨龍,那座大山一動不動,不斷有塵土堆積上去,塵埃也漸漸落定,看著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陸遠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忽地,地底一陣咆哮,陸遠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巨龍從地底鉆了出來,鋒利的甲片削著地面,生生開出條縫來,塵土轟然倒地,它抖了抖身子,最細小的沙石都從它的背脊上滑落,那甲片堅硬且光滑。

    陸遠又開始冥想,眉眼間是決然之色。風呼呼地刮著,變成刀,變成劍,在空中亂舞,向著惡龍撲去。風擰成的刀劍直直向那堅不可摧的鎧甲撞去,“鏘”的一聲,飛散開去,又變成空中一縷輕輕柔柔的風。毫無作用。

    “你在哪兒呀?黃口小兒?”那惡龍咆哮著,蛇信子一吐一吐,碩大的龍頭隱匿在黑暗中,朝著陸遠的方向一下子撲過來。

    “不是想要和我作對嗎?自不量力!”巨龍早已邁入神獸之列,口吐人言,那蛇信子尚未發育完全,還是那細細的一條,頭上分叉,“讓我猜猜,你在哪兒呢?”

    那龍頭不動,尾巴卻對準陸遠的方向狠狠一剪,把陸遠拋到了空中,陸遠努力平衡住身子,鮮血從口中漫出來,他默默地咽了回去。

    “好補的補藥啊!”惡龍似乎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只覺得無比甘甜,“吞了你,這座塔就應該關不住我了,說起來,也算是你的榮幸。”它嘶嘶地叫囂著,漸漸逼近。

    “別躲了,你這懦夫!”它突然將嘴張得老大,大嘴里噴出一團團火焰來,那種毀天滅地的氣勢,在這之前,饒是陸遠,都從未見過。

    他長長的風衣外套臨風飄起,狹長的鳳眼突然閃過一絲不安,就是那片衣角,粘上了火焰,那火焰像被下了詛咒一般,怎么也滅不掉,眼看就要往身上燒來,情急之中,他不得已把外套朝空中拋去。

    “哈——你在這兒。”巨龍興奮地把大嘴迎了上去,陸遠一個瞬移,挪開了。他摸了摸額頭,都是冷汗。

    “你逃也是逃不過的!”兇狠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他無處可躲,“在你臨死前,我可以告訴你為什么逃不過,讓你死個明白,痛痛快快的,我也算仁慈。”

    陸遠不說話。

    “因為你害怕。”那惡龍桀桀地笑起來,“因為你害怕——你的呼吸聲融入風中,一舉一動也靜默無聲。但是你害怕,你怕我,你的心在跳。”

    陸遠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沒錯,他的心在跳,他怕了。

    他怕,不單單因為自己這樣微薄的一條命,還因為他有太多期待,太多承諾。他還沒回極寒之地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他還沒有陪伴一個叫沈蹦蹦的女孩走完一生,甚至連一本小小的結婚證都沒有領……

    “好了,既然如此,你可以死個明白了。”巨龍匍匐在地,突然,龐大的身軀豎了起來,滑溜溜的身子散發著惡臭,向陸遠靠過來,想將他一圈一圈地盤起來。

    陸遠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連位置都不曾挪動一絲一毫,他將手負于身后,一頭鴉色的發在空中飄散開來,像是憑空展開的一朵墨蓮。他在心中默默想著“無懼”二字。

    一顆心也變得光明澄澈起來,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光,銀色的光芒除了他自己,誰都是看不到的,只因那光芒在他心間,雖然微弱,卻給了他一線生機。

    所有記憶在腦海里倒騰,變得混亂不堪,他想著自己前前后后兩世的修念經歷,一條脈絡在他腦海里呈現出來。

    破而后立,敗而后成。

    之前那口被他吞下的血液從嘴角邊涌出,一滴滴順著下巴下滑,紅色的血液像彎彎曲曲,歪歪扭扭,像是沿著他腦海中的脈絡那樣,緩緩流淌。他干咳一聲,又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空中彌散著一層血色的霧,朦朦朧朧,血腥又妖嬈。

    他把心中的雜念排空,他感覺自己沒了腳,再是沒了手,再是脖子以上都化為虛無,就剩一顆至真至純的本心,靜靜地躺在這片荒蕪之地。所有的能力被一點點剝奪,小到體悟風聲雨聲,大到呼風喚雨,切換時空。

    突然,世界安靜了。

    惡龍向他撲過來,尖尖的牙齒抵住他的喉管。他突然不見了,好像從未有過這個人一般,憑空消失,了無蹤跡,連那細微的心跳聲都不見了。

    破而后立。

    這句話寫在修念大典的最后一頁。

    他天性聰慧,三歲能畫,五歲能書,那時年少的厚厚一本修念大典落入他手中,他便能倒背如流。從熟悉到參透,這句“破而后立”到了如今的生死關頭他才真正體悟。

    世人都以為“立”難,其實相較于“破”而言,“立”并不難。在一個領域有所突破建樹,就可以“立道”;然而,“破”卻要否定畢生所學,意味著要放棄之前的一切來孤注一擲,這對一個即將成神的巔峰強者而言才是最不容易的,因為得到過,就不想失去。

    自己否定自己,何其殘忍?!

    巨龍只聞道空氣中的血腥味,那送上嘴的肥肉到底還是飛了。

    那黃口小兒,到底去了哪兒?!

    陸遠潛入風中,這次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總算徹底步入神境,不過那巨龍也是神境,巨龍可以輕而易舉地逃脫他的襲擊,他現在也可以輕而易舉地逃逸于巨龍的爪下,這一來一往,不知何時是盡頭。

    溯古塔長存于世千萬年不止,惡龍也是,古老的故事一代傳一代,從他的祖先,到他父母,再到他,被傳成了傳說。在這里,時間似乎靜止了,綿綿無絕期,可他陸遠等不起。

    他要破了這第九層才能出去,越快越好。

    他靜坐在地上,一個遙遠的故事撞入他心里,掀起一番巨浪。在他還小的時候,母親給他講一個屠龍的故事,那故事只講到一半,沒有結尾。

    故事其中一個主角就是這頭困于九層溯古塔中的惡龍。

    千年前曾經有個靈修,傳說是司幽殿的老祖,天賦卓絕,好幾種變異靈根在他的體內積淀成型,除了非凡的天賦外,他還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好運,聽說是一個系統給他帶來的,能夠化災厄為福祉。

    陸遠想到這里,有點不敢再往下想了,心里咯噔一跳——沈蹦蹦的經歷與那靈修何其相似,他竟到如今才回想起來!

    那位靈修從古戰場帶回強大的傀儡,利用傀儡和系統中的靈氣來養育兇獸,幾個月后,培育出一條巨鱷,那巨鱷兇惡奸詐,最后竟把主人給吞了,踏入半步神境,最后不知蹤影,聽說是被狡詐的地蛇給吞了獸核。地蛇吞了巨鱷的獸核自然實力得到提升,最后一躍成龍。

    它千百年來盤踞在山洞里,渴了,喝山洞外的溪水,餓了,去附近的村莊里叼了人來吃,誰也奈何不了它。那時的惡龍比現在更張狂也更強大,雙翼張開遮天蔽日,大嘴一張噴出滾滾火焰來,不知多少人被活活燒死。

    村里出了個獵人,是十里八鄉的神射手,他站在搖搖欲墜的燈塔上拉弓射箭,冰冷的箭弩不論多么鋒利,撞到惡龍堅硬的鱗片也只能從空中滑落,一時間漫天劍雨紛紛往背后的直直往下墜,平添一抹徒勞。

    他伸手往箭袋里一摸,只剩最后一枝箭,那只箭和之前那些都不同,這是家族里流傳下來的玄鐵箭,由玄鐵打造而成,傳說可以屠龍。

    惡龍噴吐著烈焰朝神射手撲來,眼里是暴躁肆虐,甚至還有嘲諷。燈塔共有四根柱子,三根一段,最后一簇火苗熊熊燃起,燈塔轟然倒塌,神射手葬身火海。

    手中的玄鐵之箭卻直直飛了出去,鋒利的箭頭挑破惡龍堅硬的鎧甲,把一塊龍鱗給剝了下來,惡龍嘶鳴一聲,跌入水中,再不見蹤影。

    神話傳說過于久遠,看似查無可證,但有時候未必沒有半點事實,只不過被潤色了一下。

    至于那惡龍最后去了哪兒,故事里沒有提及,不過……

    不過——陸遠瞇了瞇眼,假如他沒有猜錯的話,巨龍的腹部應該有一塊皮肉沒有甲片遮擋,那個位置又靠近心臟,想要下手,只有那個部位可以突破。

    沈蹦蹦心跳漏了一拍——誅仙?

    “所以他可能回不來了,”霍長安回頭一笑,眼睛里翻滾著的墨色令人沉淪,那雙眼睛里沒有星星,只有不斷旋轉著向下的黑暗,“蹦蹦,你不必想不開,以你的家境,再找一個不錯的男孩子不難。”

    說完他指尖一點銀白色的靈力像絲帶一樣裹住沈蹦蹦的劍刃,兩個指頭一使力,那劍梢彈了回去,沿著沈蹦蹦潔白的面龐畫了一道輪廓線,銀色的劍梢上,一滴血無聲滑落。

    “沈蹦蹦,所以你現在就是個局外人,你回去吧,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霍長安沉聲說。他其實希望沈蹦蹦把卿清也帶回去,像他這樣的人,只會算計,只會掠奪,不配擁有愛,離開卿清,一走了之,便是最好的結局。

    沈蹦蹦冷冷一笑,淚水混著血水沿面龐而下,浸透了傷口,隱隱作痛:“你以為我是你嗎!沒心沒肺,冷血無情。”

    “陸遠的賬,我會跟你算,我不可能回去,因為我還擔心瓦西里,像你這樣的人,我不覺得你會給他留活路。”

    “陸遠尸骨未寒你就另覓新歡,想不到我們瓦西里殿下有如此大的魅力,不過你說,陸遠長眠于地下,會不會心寒?”

    沈蹦蹦想都沒想,一巴掌就下去了,那巴掌來得如此突然,打得霍長安猝不及防。

    霍長安抬頭,白色的眼球上布滿紅血色,原本妖嬈的桃花眼帶上了濃重的血色,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這一巴掌,是我替陸遠還的,”沈蹦蹦說著,另一只手也招呼上了,“這是我替卿清還的。”

    遠處雷聲轟鳴,細聽,卻又不是雷聲,只是大地轟鳴作響,沈蹦蹦呆呆地望著身后,在陸遠離她而去后,她的感官變得沒那么敏銳了,大概是麻木的緣故吧。

    “不好!身后有東西。”瓦西里大喝一聲。一群人紛紛放下手中的刀劍,已經到了危急的關頭。

    “轟”得又是一聲,大地向內凹陷,黃泥紛紛滾落,兩邊已然切出斜坡,塵土紛紛揚起,腳下的土地又低了一寸,漸漸開出條溝壑來,那溝壑不斷擴張,最后變得平整。

    黃沙結成的墻壁有幾十米高,土質松散,想要爬上去,談何容易,瓦西里指尖輕輕一抹,便是塵土飛揚,連個手印子都不曾留下。

    “轟——”又是一聲,緊接著是巨石撞擊土地的聲音,遠處,傳來窸窸窣窣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沈蹦蹦看著原本黃褐色的溝壑里長出灰白色的一角,不由得大驚失色:“是巨石!巨石向我們滾過來!”話音剛落。整塊圓形巨石的身型便顯露出來——竟滾得這樣快!

    一時間,所有人臉色都變得鐵青,沈蹦蹦下意識地開始冥想,念頭一下轉過她就回到了原先的高地上。腿已經軟了,她拍拍腦袋,勉強支起身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還好修了念力。

    然而這樣由于死里逃生產生的僥幸心理只維持了一秒,不到一秒鐘時間,她反應了過來,她是上來了,那么卿清和瓦西里呢!一秒天堂,一秒地域,一張小臉變得慘白。陸遠已經尋不到蹤跡,她無法忍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她遠去。

    沈蹦蹦失了血色,到底還是她太自私,這樣的危急關頭,她第一個想到的,只有自己……就像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心里的信仰轟然倒塌,她爬起身來,做最后的掙扎。

    底下,巨石還在滾動,沈蹦蹦認真地數了數,一,二,三,四——人一個也沒少,她樂呵呵地笑起來,身上的白色衣衫被黃沙染成了不太好看的灰黃色,手掌的皮被擦破了,透出斑斑點點的血絲,她渾然不覺,徐卿清和瓦西里都還在,這就夠了。

    之前針鋒相對的一群人現在合力對抗起了眼前的巨石,電光雷鳴交替著閃。徐卿清發了狠地從掌間送出靈力,白花花的大浪一個接著一個,巨石在水中搖滾;蘇瀾手中則噴出簇簇邪火,送出手心時的火苗還不算大,接著在空氣中身軀猛地壯大起來,火舌一下一下舔著在水中不安滾動著的巨石。

    沈蹦蹦看呆了,她一拍腦袋,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里形成,冰火兩重天。她靠邊趴著,在高起的地面上往溝壑里輸出靈力,冰藍色的靈力一遇到巨石就立馬凍結成塊,和蘇瀾瘋狂亂竄的火舌遙相呼應。

    她很早以前就在書上看到過,受熱不均勻的石塊最后會土崩瓦解,她現在不過加速了這個歷程。

    果然,不多時,一陣爆破聲,小石塊紛紛彈射出來,霍長安用光靈力織成一張巨網,那到處亂跳的石子碰了銀白色的網,朝著反方向彈了回去。

    沈蹦蹦心情不由得轉好,她往下一瞥,只這一瞥,笑容又凝固在了臉上。彎彎曲曲的溝壑從遠處延伸過來,最后呈現在她腳下,就在不遠處,她又看到了灰白色的一角!

    她張大嘴,聲音艱難地在喉嚨里滾動,這他媽的!石頭永遠處理不完?!

    她突然想起半年前,霍長安一臉笑意地說通道改動的事宜,說是通道被炸毀了,只有他能夠修復。當時他打著一肚子的好算盤,以為這樣就拿捏住了陸遠和瓦西里的軟肋,現在看來,這通道里本就有機關,就算是像霍長安這樣對機關術研究頗深的人,也無法做到全身而退。

    沈蹦蹦驚出一陣冷汗,與人搏斗,尚可拼死一搏,與天作對,真的毫無勝算。這本是兩個大世界中間的一方小世界,肆意改造一個世界的構成,會造成怎樣的后果無法估量,是他們自己過于輕率了!

    無論是霍長安還是瓦西里,看到一塊大石破碎之后滾滾而來的另一塊大石,都傻眼了,他們終于明白了過來,靠把大石擊毀走出困境是不可能的。

    “我先撐住,你們鑿個岔道出來躲一躲。”瓦西里沉聲說。

    徐卿清看著他,眼里閃過一絲猶豫,獨自面對巨石,無疑是最危險的,而霍長安和蘇瀾,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把后背留給他們,不行。

    巨石漸漸逼近,徐卿清看了瓦西里一眼,嘆氣,無奈地走到后方,有些人就是這樣,骨子里透出騎士精神,遇到危難也會擋在前面,徐卿清想,要是年少時遇到的那個人,是瓦西里,而不是霍長安,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這次的巨石滾得比上一個還要快,大概是因為之前的第一塊巨石轟轟烈烈地下來把地面壓得光滑平坦,給之后第二塊第三塊開了路。

    瓦西里站在最前面,右手猛地伸出,一股氣從周身暈開,用掌心猛地抵住巨石,饒是這樣,巨大的沖擊力讓他五臟六腑一震,一口血噴了出來,彌散在空中,染紅了本就嬌艷欲滴的唇。

    手掌和巨石間隔了幾十厘米,瓦西里一掌擊出的力和巨石本身受重力下滑的力道相互對抗著,巨石在地面上磨蹭了幾下,石塊和沙子摩擦,發出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就像是一頭兇猛的巨獸在嘶嘶磨牙。

    沈蹦蹦不安地看著下面驚險的一幕——瓦西里手抖了——他快支撐不住了!

    又一縷鮮血從他唇角溢出。沈蹦蹦咬緊嘴唇,死死地盯著他,大大的杏眼呈現一種發狂的血色。天知道她多想一個瞬移過去把瓦西里給帶上來!

    可是瓦西里帶上來了,徐卿清怎么辦?她剛認的姐姐,就要被白白碾死!

    霍長安還在挖坑,銀白色的光靈力像把斧子,一下砸下去,土石紛紛滑落,原本直直的甬道被開出一個小小的口,剛剛好能容納三人,他用手輕輕一拂,白色的靈力像蜘蛛網般黏了上去,厚厚地糊了一層,泥沙倒是不再往下滑了。

    沈蹦蹦看著他,眉頭不由得一皺,什么意思,這坑就開這么大了是吧,待會兒瓦西里躲哪兒?

    “我……我撐不住了!”瓦西里想要做最后的掙扎,兩手抵著巨石,他將頭揚起,青筋凸顯出來,咬緊牙關,卻又是一口噴涌而出的鮮血。

    力量在慢慢流失,瓦西里喘著粗氣,想著怎樣全身而退——霍長安那樣的人,他現在算是看透了,八成連個空位都沒給他留吧,霍長安早想要他的精血,他怎么能那么輕易就遂了他的心愿。

    瓦西里一聲嘆息,尾音拖得很長。就在霍長安等待著他突然松手被巨石碾死的時候,他猛地退后一步,一把抓了霍長安出來擋在身前,自己則躲進了霍長安之前開出的凹槽中。

    果然,霍長安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挖了個小坑,勉強夠三人站著,完全沒有考慮過他的死活。

    巨石越滾越近,瓦西里鉗制住霍長安的手卻一刻不肯放松,到時候就算不把他推出去也是難逃一死。“我真的不傻。”瓦西里一聲冷笑,霍長安這畜生已經把他的同情心都消磨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這種事情。

    霍長安冷冷一笑,根根分明的睫毛如長刺一般豎起,凌厲地像是要戳破天空,他看向蘇瀾,眼中有狠意。

    蘇瀾低下頭,眼睛也低垂著往下看,特意避開了霍長安狠厲的目光,后背卻緊緊貼著黃沙鑄成的壁壘,不肯挪動一絲一毫。她也是人,也有選擇生存下去的機會,這樣的權力,誰也不能剝奪,就算是霍長安,也不能。

    霍長安繾綣的桃花眼一瞇,長長的睫毛掩住他心里翻涌而出的情緒,原來這就是他一直想做的“寡人”,寡人寡人,確實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既然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也沒什么好說的,成王敗寇,他愿賭服輸。

    巨石裹挾著泥沙滾滾而來,霍長安抬頭,灰白色的巖石鋒利得像把刀子,沉重得震撼天地,離他的鼻尖又近了一寸。他不驚不懼地抬起頭來,如果這就是他此生的歸宿,那他也坦然接受。

    “尊上!”有人急急地喚了一聲,那聲音卻細小無比,在霍長安聽來,恍如幻覺。

    “尊上!”

    “尊上!”一聲比一聲急切。

    霍長安正恍惚著,被人一把扯了下去。

    “霍長安,這是最后一次了,你不必發號施令,我也不必叫你尊上……”那聲音輕輕柔柔的,像羽毛劃過肌膚,霍長安猛地一驚,眼前一黑,巨石從眼前晃過,再睜眼時,已是一片光亮,而他毫發無損。

    “卿清!卿清姐!”沈蹦蹦獨自一人坐在地上小聲低喃,眼淚無聲地順著面龐流入厚厚的高領毛衣里,她把半張臉藏了下去,為的是不叫人看見她此刻的不堪一擊。徐卿清的動作那樣快,令人猝不及防,就像是毫不猶豫的,身體本能的反應。

    做了幾個月的便宜姐姐,就這樣走了,沈蹦蹦眼底黯然,不知道媽會怎么想,好不容易認的干女兒。想到家里的老爸老媽,沈蹦蹦消頹的心思又止住了些——不管怎樣,她都要爭取活著回去,只是前路漫漫,是死是活,她自己也不知道。

    卿清替霍長安擋的那一下,就是她給自己最好的答案。

    值得嗎?

    甘愿便值得。

    沈蹦蹦這樣想著,心里好受了一些,手腳卻難免發抖。

    巨石轟隆隆地滾過,早已不見蹤影,只見黃沙之上,一團血肉模糊。

    “趙卿清……”霍長安低喃,聲音似飄散到空中,隨風而逝,輕得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漫天的黃沙配上嫣紅的血跡,妖嬈得一塌糊涂,霍長安半闔著眼,遠處的風景已看不分明,只覺得像一叢叢的曼珠沙華,觸目驚心。

    他無力地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一眼,沒說話。這一眼就像是梅嶺上大風刮過,風中盡是細碎的雪,涼意浸透,像是巍巍雪山上的一抹白色,經年不化。

    終究是悲哀。

    霍長安一腳從岔道踏了出去,曾經畏懼的死亡,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沒什么了。

    天本來就冷,要是心也被凍結了……他伸出手搓了搓,往掌心里哈了一口氣。黃沙陣陣,天空倒是藍的,完完全全的溝壑里又露出巨石的一角。

    霍長安不由得笑了,桃花眼中只有寒涼。

    趴在地上的沈蹦蹦終于反應了過來,她俯視著底下深深的溝壑。施展念力一個閃身下去,再上來時,左手提著霍長安右手提著瓦西里,她拍了拍手,神色頹然。

    蘇瀾還在下面,不過蘇瀾關她沈蹦蹦屁事,現在擺在蘇瀾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么被石頭碾死,要么一輩子躲在底下,就等著餓死吧。

    她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一時間經歷了那么多的事,她的腦子亂亂的,沒空理會蘇瀾的死活。

    “你……你,”霍長安好像魔怔了,紅著兩只眼睛,面目猙獰,“你為什么要救我!”后半句話幾乎咆哮。他快瘋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死更像是一種解脫。

    “你問我為什么要把你救回來……”沈蹦蹦重復著他的問話,接著聲音漸漸放大,情緒像開了閘的大壩,一時間,洪水泛濫,“你問我為什么要把你救回來!你害死了我最愛的人,看著我剛認的姐姐死去,你以為我愿意救你嗎!你真不明白我救你是了什么嗎?!”

    “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什么……”霍長安捂住頭,頭痛欲裂,他有預感,待會兒沈蹦蹦說出的話,將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卻強迫自己用心聽。

    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是因為我姐。”沈蹦蹦恨恨地說,她真想揚起手來給霍長安一巴掌,臨了,手掌都已經靠近霍長安那張憔悴的面龐,她卻把手放下了,再沒有力氣了,她。

    “你是徐卿清想要用生命來守護的人。她用她的命換了你的命,你的命,我不在乎,但我在乎徐卿清的命。”沈蹦蹦鼓起勇氣,將話一口氣說完,淚水決堤。

    “我恨你!你是不是從未愛過一個人,才可以這樣殘忍,這樣冷血,”沈蹦蹦沉痛地閉上眼,“你把陸遠送進溯古塔,你有想過我怎么辦嗎?你若是愛我姐,定然會護著她,不肯讓她受一點委屈,你配得上我姐對你的愛嗎?!”

    “你若是真心愛她,定然也愛屋及烏,會狠心對我和陸遠下這樣的殺手嗎?我和卿清算是半路姐妹,對你尚且于心不忍,”沈蹦蹦憋著一口氣,猛地呼出,“你知道怎么愛一個人,事事為她考慮嗎?”

    “聽著!愛一個人,是要她開心。她開心你就開心,她不開心你就不會開心,要是她好了,不論你好不好,你都開心。”沈蹦蹦突然大哭起來,用手捧住臉,這是一通和陸遠永別之后的參悟,為時已晚。

    霍長安垂著頭不說話,少了一支青玉簪,一頭鴉色的長發已經散了,在空中張牙舞爪地飛舞著,就連那挺拔的身姿都不如當年那般卓然雅致。桃花眼被睫毛掩著,心下是說不出的抽痛,他要是知道,他愛卿清,他要是明了,他愛卿清有幾分,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了。

    曾經他追求的大片江山像是展開的縱橫萬里的飄香水墨畫,落目之處,盡是風景,如今,變得蒼白起來。他終于明白,自己追求的,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罷了。

    沈蹦蹦看了看霍長安紅腫的眼睛,心下黯然:“為什么要用失去衡量愛?”

    霍長安驀地打了個激靈,為什么失去了,才知道,有多愛。

    陸遠在一片漆黑中感知地龍缺失鱗片裸露在外的肌膚。他化作風拂過,觸及到的,皆是冰冷堅硬,唯有一處較為濕軟,他頓時反應過來,周遭陡然變得尖利起來,像把劍刃,一下戳入地龍腹中。

    一聲嚎鳴刺破天空,地龍用盡最后的力氣掙扎,長長的巨尾一甩,在一陣泥沙滾落的坍圮聲中,溯古塔“轟”得一下塌了。

    司幽殿的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只覺得天崩地裂一般地震顫自遠方蔓延開來,此時誰都尚未料到,那座在大地上矗立了千萬年的溯古塔,有朝一日竟空留一片塵土飛揚。

    霍長安在通道里跟著沈蹦蹦麻木地走著,他和卿清從前的一幕幕開始在腦海里回放,愈是這樣想,他愈是悔恨,悔恨之后,便是麻木。就像一根弦在心口斷開,他心一悸,用盡全身力量去感知,這才驚愕地發現溯古塔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

    他皺了皺眉,隨即釋然,看向沈蹦蹦的眼神里有一絲歉疚。這樣也好,到底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這樣一來,壓在心頭的大事好像輕了些。他總感覺他的卿清還在天上看著他,眉目溫柔。這么多年來,都是他欠著她,到死,都還不清了。

    “沈蹦蹦,陸遠回來了。”霍長安自嘲地笑笑,“待會兒送瓦西里回去吧,至于我,我想留在這里。”

    他想留在這個卿清長眠的地方。

    “真沒想到這天這么快就到了。”沈蹦蹦笑著嘆了口氣,把紅本本往陸遠懷里一塞,“保管好。”

    真是甜蜜而憂傷。

    陸遠笑著摸了摸沈蹦蹦的小腦袋,溫柔地道了聲“好”。

    “你爸媽催著抱孫子,你得加把勁兒。”陸遠捏了捏沈蹦蹦的鼻尖,“我們生兩個,一個跟你姓,一個跟我姓。”

    “誰來生啊!”沈蹦蹦一翻白眼,卻是十足的羞赧模樣。

    這一年來,姑蘇城一所寺廟里換了新住持。

    總拿著一柄掃帚清掃落葉,說是掃落葉,別處的落葉又不甚在意,單單圍著寒山寺中央矗立著的那古塔一周,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一年到頭,總有些神秘的訪客來訪。

    “參見尊主。”

    “貧僧已出家,法號空蟬。”他拖著一地袈裟,輕輕頷首。眉間一抹朱砂紅得刺目。

    聽說他樣貌平平卻風姿出眾,年紀不大卻留著一頭及地白發。

    只有那主持自己知道,他究竟是是為誰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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