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第一次流產的時候，其實就跟老天祈禱，只要孩子能保住，我怎么都行。”

    齊先生和齊太太沉思了好半晌，齊太太打破了沉默。

    這個夜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第一次懷孕的經歷。

    “那時候我看見你在醫院門口，整條淺灰色的棉褲都被血浸透了，我嚇的都傻了，哪還能想孩子啊？”

    齊先生摟住媳婦兒，現在提起這件事都還心有余悸。

    “你是自己看不著自己的臉，給紙似的，還張著大嘴嗷嗷哭，我都不知道你是疼還是難受。”

    “我是感覺到孩子流出去了......”

    那一瞬間，她清楚地感覺到有東西掉出去了。

    “我后來聽清了，你一直喊‘孩子，我的孩子沒了’。”齊先生想起這段，覺得眼睛有點酸澀。

    “嗯，我那時候，身體的不適跟心里的痛苦比起來，已經不值一提了。”

    齊太太也覺得好像有沙子迷眼般的感覺，往齊先生懷里靠了靠。

    “那時候真是覺得對不起你，咱們兩個當初留在長春，人生地不熟，身邊連親戚都沒有，我和我媽一去跑去給你繳費或者取東西，就留你一個人。”

    那天晚上的經歷，齊先生和齊太太都歷歷在目。

    “媳婦，我對吉大三院真是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

    又說起這件事，齊先生仍然覺得胸口有一股氣。

    “你都說了把萬遍了。”齊太太淡然，“不就是那個三院的婦產科大夫嘛！”

    “是啊，就是她！”齊先生聲音都拔高了，“你褲子都透了，連棉鞋上都滴上血了，她居然還讓你憋尿做B超！”

    齊太太樂了，“你當時不是也懟人家了！”

    好好脾氣的齊先生，當時可是給大夫一頓崩，說人家根本就不會看。

    “結果呢？我沒說錯啊，她不是讓我轉到產院了？”

    碰到一個好大夫太難了。

    “對，那還是我第一次坐120呢，好像跟電視里高大上那種不一樣，黑乎乎、冷冰冰的，連點兒光都沒有。”

    這件事齊太太一直耿耿于懷，怎么120是那個樣子的呢？

    “你呀，心是真大，那時候不光120，你進了急救室，護士看你褲子全是血，臉都沒有血色，問你頭暈不暈，你居然說不，還能樂。”

    那時候他以為媳婦瘋了呢，被刺激的。

    “我那時候心如死灰、就下意識的。”

    真的，絕望的感覺大概就是那樣，失去了人生第一個孩子，而且還莫名其妙的。

    “就因為你表現得太淡定了，大夫都沒著急，等看見你褲子都慌了。”

    齊先生揉了揉她的頭，哭笑不得。

    “對，那時候你去回家取B超單子，媽被大夫攆到樓下買衛生紙，然后急救室剩我一個人，那個大夫還一頓數落我，我記得老清楚了！”這件事可以寫入齊太太人生100大恥辱了，不能忘。

    “她給我內檢，我害怕叫喚了一聲，她問我‘你幾歲了？’，我還以為要干什么，說我27，她說我‘27也不是17，瞎叫喚什么？’”

    噗！

    這話記憶太深刻了，想忘都不行。

    “她還問我家屬去哪兒了，我說去辦手續什么的，她還說‘這什么家屬？把你自己留這兒了？’”

    哈哈哈，想到這件事居然有點兒想笑。

    “你還說呢，那天多虧碰見一個大夫剛好是咱家鄰居，要不然你那天大半夜的，連麻醉師都沒有就要清宮了，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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