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撕開那塊心形的貼紙,打開信封,艾如許就聞到了一股淺淡的花香。她走神想,班花好精致啊,不像她……
里面的信紙疊得整整齊齊,也是粉白色的,零零星星印著半透明的櫻花圖案,落在班花秀氣的字體中間。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
你的沉默明亮如燈,簡單如指環,
你就像黑夜,擁有寂寞與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遙遠而明亮。
彼時,一個字,一個微笑,已經足夠。
而我會覺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覺得幸福。
致柯岳
周萬榕”
小詩很短,幾眼就能看完,艾如許卻緊抿著唇看了好久。
柯岳心驚肉跳地觀察著她的神色,卻看不出什么,不由得有些著急。
艾如許咬咬唇:“你、你為什么不答應班花啊?她人那么好,又漂亮又能干,成績好不說,還會彈鋼琴,你們以后還能琴瑟和鳴呢……你為什么不答應她呢?”她都語無倫次了。
柯岳一點求生欲都沒有地說:“喜歡我的人那么多,我都要答應嗎?”
艾如許無語,這人怎么這樣啊?
他笑笑,又說:“我人也很好,又帥又能干,成績好不說,還不止會彈鋼琴,你要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嗎?”
艾如許懵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流向臉頰:“什、什么!”
柯岳也臉紅:“沒、沒什么……我就是想說,她是很優秀,但喜歡上一個人的理由有很多啊,不一定就是因為優秀。”
“哦。”艾如許心里還隱隱有種失落。
她想,剛才就應該說“答應啊,不賺白不賺”,反過來逗逗柯岳,這樣才顯得自然嘛。開個玩笑而已,哪對朋友不開玩笑?剛才那個害羞勁兒好像讓人覺得她當真了似的。
沒眼看。
————
小柯站在‘愛可如許’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陷入沉思。
所以為什么我最后選了最少女的甜品店呢?
艾如許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了:“別想了,你就是很少女。”
小柯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你會讀心?!”因為太過震驚,他說到“心”字的時候都破音了,引來幾道好奇的視線。
艾如許揉了一把他毛絨絨的寸頭,覺得這孩子怪傻的:“說什么呢,是你自己問出來了好嗎?”
小柯面色復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了自己的世界,他越來越放飛自我了,高冷人設已經快繃不住了。
但是柯岳威脅他說,如果敢崩人設就把他牙打掉。
畢竟別人就算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但是長著差不多的臉,小柯崩人設也就等于柯岳崩人設了。
小柯覺得柯岳和自己太幼稚。
嗯,還是柯岳更幼稚。他才十七歲呢,柯岳都二十七歲了!
艾如許看他動不動走神,覺得怪可愛的,也沒叫醒他,就鉆后廚里偷吃去了。柯岳找人幫小柯辦證,不在店里,她當然要趁此機會吃個痛快。
不過秦師傅也幫著柯岳盯她,她只能打著試吃的名義嘗上那么幾塊過過嘴癮。然而秦師傅試吃總是自己來,不太用得到她,她后來便練出了自己做甜點的技能。
雖然甜品店是艾如許開的,但她最拿手的是簡單好上手的巧克力曲奇。
巧克力加奶油隔水融化,攪拌均勻。室溫軟化的黃油加入糖粉和鹽,打至蓬松狀態。再加入蛋液,打至體積增大、顏色發白,然后分4次加入巧克力奶油溶液。最后倒入篩過的低筋面粉和可可粉,攪拌至無干粉狀態便可裝入裱花袋。
艾如許半彎著腰,正小心翼翼地擠著面糊,突然感覺身邊一陣熱意靠近,手一抖,擠出一塊粑粑。
“……”
“……那個,對不起。”
她用鏟子把那塊粑粑按平,轉過頭看著眼神亮晶晶的小柯:“怎么了?太無聊了嗎?”
小柯說:“也沒有,就是感覺做甜點蠻有意思的,我能學這個嗎?”
艾如許驚訝了一下,柯岳當初在甜品店幫忙的時候也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最后還真的跟在秦師傅身邊學了幾個月,做得一手好甜點。
雖然剛學成沒多久她就得了急性牙髓炎,便再也沒嘗過柯岳的手藝。
她想,小柯雖然知道她長過齲齒,但是并不知道她反復長過好幾次齲齒,也不知道她患過牙髓炎,等他學成,豈不就可以每天做甜品給她吃?只要她小心一點不被發現,就可以每天吃甜食吃到飽!
太幸福了!
完美!
“當然能學!這邊學得不過癮還能報甜點班!學!好好學!哈哈哈哈!”
“……”
————
看完情書,兩個人心里都有點怪怪的。
怪這狹小的會議室,孤男寡女;怪外面的天色,烏漆抹黑;怪周萬榕的一紙情書,怎么叫人不悸動?
艾如許剛才無聊的時候已經把琴蓋掀起來了,現在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用一根食指按出不成曲調的《小星星》。
1——1——5——5——6——6——5——
4——4——3——3——2——2——1——
柯岳突然說:“你想學彈鋼琴嗎?我可以教你。”
“什么?”
“我以為你羨慕周萬榕會彈鋼琴。”
“我還羨慕她長得漂亮學習又好呢!”
柯岳不解其意,又問:“那我也給你補補課?”
艾如許不想理他。
柯岳不知道她又怎么了,手足無措半天,最后說:“我彈琴給你聽吧。”
仿佛是為了炫技,他挑了《即興幻想曲》的第一段,左右手以不同的節奏急速交合,艾如許眼睛都快看不過來了。
她知道這支鋼琴曲還是在音樂課上,第一次看視頻里的演奏時,就被震撼到了。深刻細膩,酣暢靈動,富有色彩,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能讓聽眾產生一種置身于另一個美好世界的幻覺。
正聽得入神呢,柯岳卻突然停手了。
“怎么停了?”
“太久沒練,彈錯了兩個音……”柯岳有點臉紅,炫技失敗太讓人尷尬了。
“……其實我聽不出來。”
“……別說你彈錯兩個音了,你彈錯兩個小節我都聽不出來。”
“……不要自卑,這首曲子就很難啊,彈錯才正常呢,對吧。”
“哦。”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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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是寂靜的(節選有刪改)》作者聶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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