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柯岳到艾如許家門口的時候，她剛好吃完早飯從餐桌上離開。
還是許朝霞先看見他，招呼道：“柯岳來了？快進來，吃早飯了嗎？”
柯岳乖巧地換鞋進門，說：“吃了吃了，謝謝阿姨。”
艾如許在臥室里聽見動靜，趕緊收拾書包。
許朝霞扯著嗓子叫她：“如許！柯岳都等你多久了，收拾好沒有啊！”
“哎呀媽，我知道了！你別老催！他不是才進門嘛！”
“我死命催你還這么磨蹭，我要不催柯岳真的要等一年你才能收拾好。”
艾如許不接話了，講道理是不可能講得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講得通，吵架又吵不過，只能默默承受才能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柯岳坐在沙發上，雙手忍不住搓搓膝蓋。奇怪，以前——初中和高一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來過艾家，沒這么緊張過啊！
從某種角度來說，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柯岳都是想認艾家兩口子當父母，差不太多。
沒錯，以前是伯塤仲篪，現在想舉案齊眉，確實差不了多少嘛。
哈，哈。
————
艾如許在家睡飽了才去了新店，到店一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新店也在X大附近，不過這家在東門，第一家在西門，兩家仿佛天涯海角，相隔甚遠。
艾如許一進門，就被積灰撲了一臉。裝潢是很久前就完成了的，只是要把房子空晾著散味道，難免到處是灰塵。
“咳，咳。”
灰塵里有一個高大的人影一邊用手扇風，一邊朝她走過來：“艾姐，你來了。”
艾如許揉揉鼻子，打招呼：“同光你也在啊。”
高同光笑著遞給她一個一次性口罩：“剛好柜子、花架和桌椅都打好了，我就先過來看看，如果有哪里不合適，早發現早改嘛。”
艾如許接過口罩看了看，粉色印花，先調侃他：“好少女啊，女朋友給準備的吧。”
高同光說：“我哪有女朋友，我那些木料嗎？”
艾如許說：“你的店那么大，哪還用親力親為，干嘛不抽空談個戀愛？”
高同光低頭看著她，眼神復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時間有，但是遇不上對的人也是白搭，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艾姐一樣有魅力。”
艾如許被他逗笑了：“哪有。同光，你可真會說話。我都快二十八歲了，可比不了小姑娘。”
“我說的是真話，艾姐。”艾如許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走進店里。
高同光是柯岳的大學舍友高和光的弟弟，家里有錢，上有長兄，于是就按自己的興趣愛好開了一家木工作坊，竟也經營得有聲有色。他今年不過二十五歲，事業有成、一表人才，卻聽人說單身好幾年了，也是奇怪。
艾如許當初想給新店換個風格，第一個就想到高和光的弟弟是做木工的，便讓柯岳幫忙聯系了一下，果然很靠譜。
她在店里轉了一圈，不住點頭：“不錯不錯，跟我要的效果一樣。只等再晾個幾天，就可以開業了。”
“開業的時候艾姐記得叫我。”
“那是當然。”
高同光看了眼時間，問她：“艾姐，快五點了，你一會兒是回家吃飯嗎？”
艾如許搖搖頭：“先不回去，我要先去接你岳哥下班，然后再看有什么安排——時間還早著呢。”
“哦，這樣啊。”高同光抿抿唇，“那我先陪艾姐去旁邊逛逛吧？”
“不了，我懶得動彈，準備現在就去X大等他，不麻煩你了。”
高同光頓時情緒低落下來：“好吧。那艾姐，你先走吧，我看著他們把東西安置好再走。”
“行，辛苦你了，我先走了啊。”
“艾姐再見，路上慢點。”
高同光目送她走遠才折回店里。他目標明確地走向吧臺，拿起“愛可如許”的木擺件摩挲著，不言不語，神色不明。
手機響了，他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哥”，嘴角繃得更緊了。
“喂，哥。”
“你是不是又去找如許了？”高和光劈頭蓋臉一句質問，讓高同光頓時后悔接起了這通電話。
“我就是來送家具的，沒有……”
“同光！你店里那么多人非得老板自己去送嗎？！更大單的客戶也多了去了，你怎么不親自去送？！”
高同光沉默著，像是無聲的反抗。
高和光語氣漸漸緩和下來：“同光，別讓我難做，你這樣讓我以后怎么面對柯岳？對了，媽叫你今天回家吃飯，你晚上回家一趟吧。”
高同光揉揉眉心，回去又要去相親，可是他根本不敢向母親坦白自己中意的人是誰。
“好。”
————
柯岳蹬著車，初冬的風迎面吹來，還不是很冷，他卻有些擔心地問艾如許：“如許，你冷嗎？我包里有圍巾。”
艾如許已經把整張臉都埋到柯岳背上了，她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過來，一點都不冷，可還是把柯岳的書包打開，找出那條灰色的圍巾，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圍好了，現在不冷了。”
站在奶茶店門口，艾如許臉都熱紅了。柯岳還以為是冷風吹的，一邊停車一邊催她趕快進去。
坐在桌子上等柯岳點單的時候，艾如許抱著圍巾傻樂。
奶茶店，兩個人，四舍五入就是約會！
直到柯岳從包里拿出來一沓又一沓試題，所有關于約會的浪漫想象全部破滅。她想，為什么剛才拿圍巾的時候沒有裝作失手，把這些卷子都落路上算了。
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騙的我，是幸福的。
現在領悟，為時已晚。
她只好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寫題，奶茶喝起來好像都是苦的。
柯岳坐在對面輕輕松松地寫著自己的作業，時不時抬頭看她皺巴巴的小臉一眼，十分快落。
艾如許見不得自己苦逼兮兮、他卻悠然自得的場景，硬是把人強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說：“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都不會？”
“都會！其他都不會。”
“……”
“你好像很驕傲？”
“少廢話，給我講題！”
－－－－－－題外話－－－－－－
《泡沫》是2012年才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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