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懂，您的苦心我都懂。可是我不喜歡的，您就不能不逼我么？難道您想看到我們的關系變成柏璟和舅舅那樣？”
美婦人一噎。
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她當然不想。
如果她和兒子真變成哥哥和阿璟那樣……
單是想想她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見她這副神情，萬天麟嘆了口氣，說：“好了媽，我今天不是破例來參加韓家宴會了？放心吧，再怎么樣，您一百歲之前，您兒子是不會讓萬家破產的。”
“剛才韓夫人是怎么對她那對兒女的，您也親眼看到了，難道您不覺得這樣教育孩子的方式才是最好的？放寬心一點，不要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不和您說了，瞅著韓家那對姐弟和我應該也相差不了幾歲，我過去打聲招呼。”
說完就把手里的玫瑰花遞給她，“送您，走了。”
看著被硬塞在手里的玫瑰花，再想到剛才韓家那對兒女和韓夫人的相處模式，美婦人心情突然很復雜。
難道真是她錯了？
正想著，就有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婦人走過來，出聲打斷她的思緒，“萬夫人，剛才那個是您兒子？”
“嗯，有點叛逆，見笑了。”
“小孩子嘛，叛逆是正常的，您也不要管得太嚴了，反正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將來也不會餓著孩子。而且您兒子完全遺傳了您的美貌，儀表堂堂，聽說在學校里還特別得學生尊重無人敢惹，將來的成就一定不會差，您就放心吧。”
美婦人一開始臉色還好，越聽她說，臉色就越難看。
什么在學校得學生尊重無人敢惹，那是校霸，很光榮嗎？
還有，他們這樣的人家確實不會餓著孩子，但有一個“窮富不過三代”的說法，她可不想萬家不過兩代就破敗！
“對了，我還聽說您兒子中考都沒過兩百分，不是也一樣進了實驗中學？咱們這些人家的孩子不能和普通人家的孩子相提并論，他們生來起點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高出一大截，您不要老是這么操心。”
“這是你教孩子的態(tài)度，不是我的！”
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那女人晃了晃高腳酒杯，輕嗤：“神氣什么！嫁個暴發(fā)戶都快成深閨怨婦了，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江城第一名媛？教出來的兒子還不是個沒出息的！”
“嘿！歐巴桑，說什么呢！”
婦人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居然是剛離開的萬天麟，“你、你不是……”
“你管本少爺是什么！本少爺有沒有出息和你這個歐巴桑有關系？還有，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媽一句不是，信不信我讓你兒子變得連你也認不出來！”
“萬少爺聽錯了，我剛剛……什么也沒說，就是見你們母子關系似乎不太和睦，所以……”
“你家是住在海邊嗎？管那么寬！我們母子關系怎樣和你有什么關系？歐巴桑，如果想一眼就認出你兒子，記得小心點說話啊！”痞痞的比了個手勢，轉身走了。
嘴里還碎碎念著什么“糟心”“犧牲大了”之類的話。
那個婦人被他這么一威脅，哪里還敢再說什么，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惡狠狠地瞪著他的背影，嘴里低低罵著什么。
她和柏無霜說那些話，就是為了給她添堵。
本以為嫁給暴發(fā)戶的柏無霜會落魄，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過得最好保養(yǎng)最好的還是她！生出的兒子明明是個叛逆又沒出息的，偏偏在學校里影響力還不小！
同樣是成績不好的兒子，憑什么柏無霜的兒子就比她的兒子出色！
上學時她就比不過柏無霜，這么多年過去還是比不過！
本來想就他們母子的關系諷刺柏無霜一回，沒想到柏無霜的兒子表面上看起來叛逆，對柏無霜這個母親倒是維護得很！
哼！再維護又怎么樣？
紈绔子弟就是紈绔子弟，能有什么大出息！
*
“哈嘍！”
韓家院子某棵樹下的長椅上坐著的韓茹兩姐弟聞聲朝來人看去，都有點懵。
這個人他們不認識。
和韓宇凡對視一眼，韓茹起身：“你好，請問你是？”問好是因為，對方既是今天出現在韓家，應該是客人，身為主人不能失禮。
來人挑了下眉，這韓家大小姐年紀雖小，倒是懂事得很，帶著幾分痞意的笑著說：“萬天麟。”
“萬？萬福煤礦的大少？”
萬天麟以前沒覺得“萬福煤礦”這幾個字有多土，現在見人小姑娘這么問出來，倒是有點不自在。
還不等他回答，她又上下打量他問：“我記得萬家和柏家是姻親，冒昧問一下，萬少的母親是？”
聞言，萬天麟了然一笑，“我媽是柏無霜。”
“原來如此。”伸出手，“萬少，幸會。”
萬天麟看她一眼，隨即上前握手，“韓小姐，幸會。”
“聽說萬少向來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不知道今天怎么破例來我們韓家？”
韓茹這么一問，韓宇凡也忍不住打量起萬天麟來。
“當然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什么意思？”韓宇凡坐直身子，看著他問。
他聽不懂，卻不表示韓茹也聽不懂，再次認真打量著萬天麟，“素聞萬少和表哥自幼感情極好，看來是真的。”
原本她對柏璟的身份只是有點懷疑，這才在看到萬天麟出現時提及柏家作為試探。現在萬天麟這么一說，就確定了她的猜測。
柏璟就是柏家那位從未正式露面的繼承人。
萬天麟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就有勞萬少多費心了。”
“好說好說，自己人。”昨天突然接到柏璟的電話，他可是嚇得不輕，再聽柏璟告知他讓他來韓家宴會的目的，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柏璟居然讓他來看著一個女生，別讓她在宴會上受欺負……
從小到大，柏璟對女生就是臉盲好么？見過多少面，人家做過多少次介紹，再次見面一樣記不住人。
現在居然主動護著一個女生！
震驚啊！
韓家外甥女，水家千金，父母離異，母親改嫁朱家。
算得上江城這個地方身份極高的大家千金了，畢竟她背后有三個大家族靠著。
對于水家這位大小姐，他還算比較熟悉。
身為十一中校霸，別人不知道他們學校的啞巴美女學霸水芊芊是什么身份，他卻是知道的。不過他一向不多管閑事，就算知道了水芊芊的身份也沒宣揚出去。
如果他沒記錯，這位啞巴美女學霸才轉學沒多久。
轉去哪里他不清楚，沒想到居然是去了一中。一中和十一中教學條件差不多，離得也不遠，怎么就突然轉去一中了？
直覺告訴他，這里面一定有貓膩。
才轉到一中一個多月就搞定了柏璟……
這讓他很是懷疑，柏璟說的水芊芊和他知道的是不是同一個人。要知道那位啞巴美女學霸可是出了名的高冷，用生人勿近都不足以形容，就是和她相處過一年的同班同學，除了班長例行收些班費時需要和她打交道，從來沒有同學和她交流過。
作為校霸，學校里的人看誰不順眼想教訓一下的事，他多多少少都是清楚的。
像水芊芊這樣長得好看學習還好又不搭理人的，肯定會有很多人看她不順眼，但是，他從沒聽說水芊芊被誰欺負過。
不過那時他最多對此有點好奇，倒也沒怎么關心。
沒想到，轉眼就成了自己人。
從小到大，這還是柏璟第一次找他幫忙，看來水芊芊在柏璟心里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
倒是他今天來韓家，與其說是幫柏璟護人，倒不如說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來近距離接觸看看這位水家大小姐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讓冰山融化。
“什么自己人？”韓宇凡看看韓茹，再看向萬天麟，狐疑又警惕的問。
“沒什么，這事你別……”
“姐，你別說話，我是問他。”站起身，看著萬天麟，“敢問萬少，你剛才說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
萬天麟和韓茹不像是之前就認識，但這并不能說明他不是在打韓茹的主意。
就韓茹這腦子，指不定被人賣了都會開心的給人數錢。
如果韓茹知道韓宇凡是這么想她的，一定會不客氣的給他一個腦瓜崩。
“原來韓少還不知道啊，韓少別問本少，本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或許韓小姐更了解。”
韓宇凡聽完，果斷看向韓茹。
“好了，沒什么，你只要知道今天萬少算得上自己人就行，有些事輪不到我來說。”
韓宇凡也不是蠢的，韓茹這么說，再聯(lián)想到剛才萬天麟說的“受人之托”，他大概有了猜測。
沒在這個問題上停留太久，就換了話題閑聊，也不知閑聊了多久，就被宴會場那邊的動靜驚動。
起身回了宴會場。
本以為是什么大事，連音樂都停了，走近一看才發(fā)現是三個小孩在打架，而兩家的家長正站在一旁理論。
看到這個場面，韓茹臉色有些不好，韓宇凡的臉色更是糟糕。
這兩家是存心來鬧事的吧！果然都是禍害，宴會才開始多久，就被他們鬧成這樣，把韓家當成什么地方了！
韓宇凡正要上前，就被韓茹拉住，“別沖動，有爸媽在呢。”
萬天麟看他們兄妹這反應，也沒多問，繼續(xù)看熱鬧。
“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是常事，沒受傷就行，不就是一份點心么，讓人再準備就是了。”方倩笑著打圓場。
其中一邊的家長已經妥協(xié)，而另一邊卻不依不饒，“什么叫做沒受傷就行？韓夫人，這是你的生日宴，我本不想把事情鬧大壞了大家的興致，但我兒子被人推倒在地險些受傷，這件事必須有個交代。”
方倩端正的站著，臉上笑意微收，看著她，“水夫人想要什么交代？”
“恕我直言，宴會上來了這么多小孩，難免會打打鬧鬧，如果貴公子真的受了傷，別說朱家，就是我們韓家作為宴會主辦方，也會給你們水家交代，可是，貴公子受傷了嗎？”
“這是我的生日宴，水夫人抓著這樣一件小事不放，知道的說你是關心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故意來找我的茬呢。”
“說來，如果我沒看錯，剛才是你家兩個孩子欺負一個孩子吧？”
方倩話一說完，四下就是各種談論聲。
諸如什么，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麻雀就算飛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在宴會上這樣也不嫌丟人，兩個孩子欺負一個，對方都不打算計較了，她倒是有臉提交代等等。
總之，站在那里，年紀大概三十上下的女人身邊的男人臉都黑了，“閉嘴！你還不嫌丟人！”
沈蕓，三十歲，水芊芊的父親水霄現任妻子，沒結婚之前是水霄的秘書，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出身，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不過，倒是有幾分姿色。
被水霄這么一罵，再聽到眾人的話，沈蕓的臉色非常難看。
這么多年，為了不讓別人說她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她做事都非常小心，盡量不讓人有機會說她閑話。但這次她面對的是她丈夫的前妻，韓家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朱家夫人韓煙雨。
這不由得讓她想起多年前她還是一個小秘書的時候，是如何被身為老板夫人的韓煙雨奚落辱罵的。
每每想起過去，她的怒意就控制不住。
“抱歉，是我夫人失禮了，希望沒對宴會造成什么影響……”
“爸爸，是她推我，你幫我教訓她！”水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小孩子還拽著他的袖子哭個不停。
還是個男孩子，七歲。
男孩子一哭，他的雙胞胎妹妹也跟著哭，“爸爸，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點心，她搶去還不算，哥哥讓她還給我，她還推哥哥。爸爸，你一定要教訓她！”
這時另一邊已經不哭的小女孩也鬧起來，“是我先拿到的！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你們敢來和我搶，打你還是輕的！你再告狀，我就讓我媽媽抽你！就你們這種人家也敢來搶我的東西，我爸一句話就能讓你家破產！”
朱灼華這話說出來，不說其他人反應如何，朱清和韓煙雨臉都是一僵。
小孩子哪會說這種話，別人聽來一定說是他們家教不好，亂教的。
“灼華，怎么說話的！”朱清怒道。
他這一嚇，朱灼華又大聲哭起來。
哭得朱清頭疼，“你再哭一聲試試！”
“你兇什么，孩子還這么小，能懂什么？童言無忌，她說的話能當真？”韓煙雨把朱灼華抱在懷里哄。
“小孩子的話確實不能當真，只是如果沒人教，小孩子恐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一句話就能讓我水家破產，朱教授好大的口氣。”
前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是前妻的同事，每次遇到，水霄都不會給朱清好臉色。不是說他對前妻還有留戀，而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每次看到朱清，就像是被戴了綠帽子一樣！
“水老板別話里挑刺，六歲的小孩子懂什么，說出來的話怎么能當真？水老板又何必抓著不放。再說，我女兒剛才也說了，是你家孩子先搶她的東西。”
“小孩子之間，哪有什么搶不搶的，誰家七歲的孩子懂那么多。搶別人東西是我家孩子不對，但推人就是你家孩子不對。”
水霄話音剛落，就有人忍不住接話，“是啊，六七歲的孩子懂什么呢？可真羨慕這些六七歲還被人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孩，不像我們家小孩，六歲就得自己上下學，生病還沒個人照顧，哪里有這種好命為一份點心在這里得父母幫著爭論討公道。哎，我家苦命的孩子喲……”
眾人聞聲看過去，說話的分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領結小西裝配上他那張臉，看著像是童話故事中城堡里出來的貴族。
還一口一個“我家苦命的孩子”。
他才多大年紀，就“孩子孩子”的。
“你是……”
方倩剛覺得這少年面熟正準備問，韓茹就搶了先，“蕭衡，你會不會說話呢！誰是你孩子！你臉可真大！”
蕭衡無奈聳肩，“確實不是我家孩子，那是我家小祖宗。你敢說我剛才說的她六歲就自己上下學，生病沒個長輩照看不是實話？”
“我也沒說不是實話。”
“所以啊，我想說的是，這些孩子可真好命，有寵愛自己的父母就是不一樣。”
“水老板真是好福氣，養(yǎng)得一對龍鳳胎，白白胖胖的。”再看向韓煙雨，“朱夫人也是好福氣，老來得女，難怪這么寵溺。”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番比較下來，都替我們家小祖宗心寒。你們說，同樣是有父母的孩子，待遇怎么就差這么大呢？”
聽到這里，眾人如果還看不出這人是來找茬的，那就是真的蠢了。
韓煙雨和水霄都沒說話，倒是朱清和沈蕓沒忍住。
“你是什么人？”朱清語氣有點不好。
“你是誰？這么和長輩說話，還有沒有家教！”
沈蕓這話一出，不少人就暗道糟糕，尤其是韓茹和水霄。
韓茹知道，就蕭衡這暴脾氣，這事怕是沒那么好收場，誰不知道蕭衡看似紈绔，實則最在意蕭家。
居然敢拿他的家教來說事。
水霄心道不好，是因為韓茹喊出蕭衡的名字時，他就認出了蕭衡，同時也想到了他京都蕭家繼承人的身份。
京都蕭家，在京都都是權貴中的權貴，豈是他一個江城水家能得罪的。
“還不給我閉嘴！”
沈蕓被他罵得一懵，了解水霄的她意識到，她好像闖禍了。
水霄想道歉卻已來不及。
蕭衡已經變了臉色，“做幾年正牌夫人就忘了出身？不過一個小三上位的秘書，也敢過問本少的家教？別人會看在水家的面上給你幾分面子，本少可不會。”
“水老板，這樣的人你也敢?guī)У饺饲皝恚膊慌挛哿怂议T楣？”
水霄被他說得面色漲紅，“蕭衡，怎么說她都是我妻子，你這樣數落她是在打我的臉，也是在打水家的臉！”
“呵，抬舉一下說她污水家門楣，水老板還真當自己能代表整個水家？她這種人連入水家的門都不夠格！水老板，看在老爺子的面上，本少給你留幾分薄面，但前提是你別惹本少不快。本少現在說的是她，如果你要站出來幫她說話，就別怪本少把你的老底都給掀了。”
哪里是看在老爺子的面上，他只是想著這個人好歹是芊芊的父親。
“你！”
他都這么說了，水霄哪里還敢再接話。蕭衡在老宅住了好些年，偶爾回老宅他也接觸過幾次，蕭衡是什么脾氣他多少也是知道的。
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他可不想當眾丟人。
誰讓他得罪不起蕭家孫少爺呢！
見他識相，蕭衡才繼續(xù)把視線轉向沈蕓，“既然上不得臺面，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孩子沒教好就不要帶出來丟人。一份點心都要和人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野孩子呢。”
看向朱清，“還有，本少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關系？朱家人怎么寵孩子本少不關心，本少關心的是，朱夫人。”
“不知道朱夫人的心是不是長偏的，怎么對待女兒的態(tài)度差那么多？難道就因為這小孩是你老來得女要偏寵一些？可是這偏寵也未免差別太大了些。我們家小祖宗六歲的時候，上下學可都是自己去的，別說一塊點心，就是吃飯都得自己打算，哪像這小孩，不滿意哭幾聲就有父母幫著出頭，可真讓人嫉妒。”
水霄和韓煙雨曾有一個女兒，這在圈內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蕭衡這么一說，其他人看韓煙雨的眼神就變了，難道水家那位大小姐小時候真是這種待遇？
他們是聽說過自父母離婚，那位大小姐就得了怪病，不開口說話，不搭理人……
被大家這么看著，韓煙雨渾身不自在，“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剛才沒說話，是因為她知道蕭衡這個名字。雖然沒見過，但她曾聽水老爺子提過，京都蕭家的孫少爺就是這個名。
這樣的身份她惹不起。
“朱夫人當真不知道本少在說什么？”
“也是，良心這種東西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有些人的心天生就是長偏的。”
“蕭少，別太過分。”
蕭衡看向說話的人，竟是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朱滸，冷笑，“本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朱大少。怎么，朱大少覺得我說得不對么？當年我們家小祖宗可是在你朱家吃了不小的虧，這筆賬本少還沒找你們朱家算呢！”
“你說的人，是芊芊？”朱清這才知道蕭衡嘴里的“小祖宗”是誰，眉頭深擰。
不過，話出口他就后悔了。
“喲，本少這么說朱教授就知道是誰，看來我們家小祖宗在朱家吃過虧的事不是傳言了。”
“不知道朱夫人可還記得那巴掌打在芊芊臉上是什么感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我記得那天好像是朱夫人的生日，芊芊特地送去禮物，當時朱家雖然沒辦大宴，但去朱家祝賀的人應該不少，在場應該有不少人目睹過那一幕，朱夫人確定不知道本少在少說什么？”
“……我女兒做錯事，我教訓她難道有什么不對？”
“是，你教訓她是沒什么錯，錯就錯在你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一巴掌揮過去，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她，還當眾說那么多難聽的話……”
“她就是個啞巴，我給她機會她能辯解……”
全場一陣靜默。
一是因一個母親這樣說自己的女兒太令人震驚；二是因，穿著紫色禮服的少女正從樓上緩緩走下來，恰入眾人視線中。
無疑，韓煙雨剛才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沒忍住，修養(yǎng)極好的蕭衡都爆了粗口，“我去，韓茹，你們家別墅可以從后門上樓啊！”
蕭衡本是和水芊芊一起到，水芊芊要上洗手間，就讓蕭衡先過來前院，她從后門繞過去上洗手間再過來。蕭衡以為她要來前院，會走他剛才走的路，這樣不管他說什么，都能保證她過來時及時收住不讓她聽到。可是誰能告訴他，韓家的別墅從后門也可以上樓！
韓茹瞪他一眼，“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再說，誰說我家后門不能上樓？”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韓煙陽，“姐姐，你說的什么鬼話！”說完小心翼翼的去看還站在樓梯上的水芊芊，十分擔心。
“姐姐，快道歉！”方倩也是急的，他們都知道芊芊是個什么情況，輕微自閉，好不容易有點好轉，如果再被韓煙雨這句話打回原形，那……
于是她想也沒想就輕怒出聲。
已經顧不得今后她們的關系會不會變僵。
“我……”如果是以往，方倩這么和她說話，韓煙雨一定會不客氣的回擊，可眼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而且，看到樓梯上已經亭亭玉立的女孩就這么不帶情緒的盯著她看，她心里有些莫名的發(fā)虛。
“韓阿姨，給芊芊道歉。”要說朱滸有多在乎韓煙雨，其實并沒有；要說他有多在意這個同父異母的六歲妹妹，其實也沒有。
不然剛才他也不會站在一旁什么話都不說。
如果不是蕭衡的話可能會讓朱家的丟臉，他也不會開那個口。
他對韓煙雨還算敬重，很大程度上都因為她是水芊芊的母親。
再有，如果韓煙雨不道這個歉，朱家也會跟著丟人，他可不想朱家的名聲受損。
當眾罵自己的女兒啞巴，這是一個母親該有的行為嗎？
“不用了！不誠心的道歉我們也不稀罕，今天宴會過后，姑媽就盡量少來我們韓家吧。”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說話的人，不是韓茹，而是韓宇凡。
“阿凡，你……”連韓茹都不相信韓宇凡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可不是普通的數落這么簡單，這話說出去，雖然做不得數，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那就是完全打了姑媽的臉。
被娘家人公然打臉，雖然阿凡只是小輩，姑媽也會被人笑話。
韓茹對上韓宇凡冷冷的眸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韓宇凡這樣，她心里也是痛快的。
只是姑媽畢竟是爸爸的姐姐，是他們的長輩。
方倩動動唇想說什么，看到站在樓梯上的水芊芊后，她的話又收了回去。
最后還是韓煙陽站出來，“阿凡，長輩說話，別插嘴。”卻沒指責他，這意味是什么，在場人誰也不是傻的。
卻都聰明的保持沉默。
韓煙雨的臉色十分難看，看看朱滸等朱家人，再轉向韓家?guī)兹耍罱K，她的視線定在韓煙陽身上，“陽陽，這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不懂事，阿凡的話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姐姐剛剛確實過分了。芊芊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子，你那樣說話會傷到她，于情于理，你都該道歉。”
道歉？
她承認她剛才那句話確實有點沖動，可這是她的女兒，要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和女兒道歉，傳出去別人會怎么說她？
道歉，絕無可能！
還有，昨天她讓朱滸順道去接人，這丫頭居然不理會，分明沒把她這個媽媽放在眼里。她還沒教訓她呢，就想讓她先低頭道歉，沒門！
“陽陽，我是她媽媽，和她道歉像什么話。”
“你還知道你是她媽媽！芊芊是什么情況你不知道，非要我明說嗎？”韓煙陽對這個姐姐實在是太失望。
“韓煙雨，給我女兒道歉！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女兒還受過這么大的委屈，當年本是讓她這個女兒去給你送份禮物以表孝心，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早知道那時就不應該讓她去！”
“水霄，我說你別搞笑了行不行？那年我生日，是你讓芊芊去朱家給我送禮物的嗎？分明是我讓朱滸去老宅接的她。你也別在這里裝什么慈父，你自己是怎么對芊芊的，你心里沒點數？”
“當年為了和我爭奪芊芊的撫養(yǎng)權，你不惜和我鬧上法庭，官司你打贏了，女兒歸你。可是你看看，你是怎么對女兒的？那時她才九歲，你就把她一個人扔在別墅幾個月不回家，再回去就帶了個懷孕的女人！”
“女兒由你撫養(yǎng)，你卻剛再婚就讓她搬去老宅。好，女兒住老在也沒什么，畢竟有老爺子在，老爺子可以照顧女兒。可是現在老爺子都過世一年多了，女兒還一個人住在老宅，你就是這么做父親的？還有臉來說我！”
韓煙雨心知今日丟人是必然，既然這樣，她只有盡力挽回一點名聲。芊芊是她的女兒不假，但撫養(yǎng)權又不在她手上，責任最大的又不是她。
再說，女兒變成這樣，責任最大的是水霄！
如果不是他當年在外面招惹女人，她也不會三天兩頭和他鬧。
如果不鬧，就不會忽視女兒，更不會誤傷女兒。
不誤傷，女兒就不會住院。
不住院，女兒就還會是活潑可愛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陰沉沉冷著一張臉，話也不說，眼神還嚇人。
一切都是水霄的錯，和她沒關系！
她是喜歡女兒的，只是女兒變成了這樣，讓她很難找到當年那種對她喜愛的感覺。
再說，有一個啞巴女兒，會讓她臉上很沒光。
“是她自己要留在老宅，這能怪我？”
“不怪你怪誰？女兒為什么愿意一個人住在老宅也不愿跟你離開，難道還要我明說嗎？”韓煙雨說著，冷笑一聲看了水霄身邊的沈蕓和那對嚇得不敢哭的雙胞胎一眼。
“還有完沒完？這是在我韓家，要吵換個地兒！”韓宇凡可以說非常的不客氣。
他這一吼，都安靜下來齊齊看向他。
“看什么？我說錯了？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眾這么爭論，你們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們臉紅。別說什么我是小輩不懂規(guī)矩，我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小輩都知道你們這樣的行為有多傷人，你們不知道？你們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阿凡，越說越不像話。”方倩佯裝生氣瞪他一眼。
韓宇凡這才不再說話，卻是抬頭看向還站在樓梯上沒下來的水芊芊，眼底有擔憂。
“這家人的關系可真復雜，倒是可憐了那小姑娘。這個年紀，遇到這種事還這么沉得住氣委實不容易，倒是很有大家風范。聽說這孩子的學習成績很好，人又這么漂亮，真不知道這對父母是怎么想的，這樣好的孩子……”
話沒說完，女人就一把拍在她旁邊的少年頭上，“干什么呢？我和你說話你還玩游戲！這是什么場合，把手機給我收好！”
“媽，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我，我不要臉的啊？還有，我哪里是在打游戲，您可別污蔑我！”
女人想到水芊芊也曾當眾被母親打臉，剛才她還為此嗤之以鼻，有點不自在，“……沒打游戲，那你一直抱著手機做什么？”
“我在做正事，您別打擾。”
“做正事？你能做什么正事，成天除了給我丟人，你就沒做過一件正經事。”
“……”您還真是親媽。
沒搭理他親媽，繼續(xù)舉著手機。
女人湊過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更生氣了，“臭小子，你錄什么視頻！這是私人宴會，記者都不允許進來，你錄視頻做什么？知道傳出去會有多麻煩嗎？還有，你是狗仔嗎？做這種事，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萬天麟跳開，不讓她搶到手機。
“媽，您別打擾我，我這是做正事呢！哎喲，您別打了，都有好多人看過來了，多丟人！”
“你還知道丟人！”柏無霜倒是真不打了。
她一貫很在意修養(yǎng)和規(guī)矩，不能在人前丟臉。
“回家再找你算賬！”
“說，你到底錄視頻做什么？還總將鏡頭轉向樓梯上的女孩。臭小子，你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我告訴你，少給我惹事，這樣的親家我可結交不起！再說，就那姑娘那么優(yōu)秀，能看上你？你別到時候給我弄出什么單戀來丟我的臉！”
萬天麟嘴角一抽，“媽，您可別亂說，當心到時候您兒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哎，我不和您多說了，媽，您手機借我打個電話，急事！”
他說急事的時候，還真有點嚴肅的樣子，柏無霜還沒見過自己兒子這么一本正經過，有點意外。
“要打電話不會用你自己的手機？”
“媽，我忙著錄視頻呢，這是要拿回去交差的。”他也沒想過要錄視頻，只是這情況似乎有點復雜，他有點插不上手，尤其是水芊芊出現時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他意識到事情似乎有點嚴重。
他不能讓柏璟說他辦事不利，只好把視頻錄下來讓柏璟自己看。
不過，他倒是確實有些為這水芊芊心疼，覺得這副模樣的她如果被柏璟瞧見，柏璟以后對她估計會更好些。
畢竟他很難想象柏璟那張冷臉在面對在意的人時是什么樣。
說到底，最重要還是他覺得，既然是柏璟在意的人，這一幕柏璟親眼看看會更好。
他不知道柏璟為什么沒來，但以他對柏璟的了解，如果這種情形他都沒在，事后回想起來，柏璟一定會后悔。
“媽，您快別管那么多，把您的手機借我。我忙著錄視頻，空不出手，您直接給柏璟撥號。”
不避開柏無霜，其實萬天麟也是想了很久。
他很清楚，他老媽對柏璟可比對他好多了，總感嘆說柏璟如果不那么冷淡就好了，還總讓他沒事多去找柏璟說說話，說柏璟是個孤單的孩子，如果沒人和他說話，長久下去他怕是會自閉。
說起來，他和柏璟關系這么好，還是他老媽的功勞。
一直想讓柏璟變得開朗的老媽，他相信得知柏璟對一個女孩上心，一定不會壞事。
他老媽除了為人固執(zhí)點，一直想讓他照著她的安排去生活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給小璟打電話，現在？”
“對對對，這個視頻就是給他錄的。老媽，實話跟您說吧，我今天會來韓家參加宴會就是受柏大少的委托，他讓我過來幫他護著點人，可您瞧瞧現在這個場面，哪里是我能控制的？給柏璟打個電話，如果他沒意見，您就出個面吧，畢竟您比我面子大，有您出面，估計這家人也不敢再欺負柏璟的人。”
柏無霜：“……”
她好像她有點理解不過來。
“你說，那水家姑娘和柏璟……”
“她和柏璟怎么樣是什么關系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柏璟很在意這姑娘，如果知道這姑娘受這么大委屈一定會發(fā)飆的。不過老媽，柏璟和這姑娘的事您得暫時瞞著柏家，您也知道柏家那群人……總之，您別壞事就成，不然柏璟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指不定到時候他連您這個姑姑都不認。”
柏無霜：“……”
“你媽媽是大嘴巴嗎？會四處去說？”
萬天麟“嘿”笑兩聲，“當然不是，媽您除了總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有點讓人難以接受，其他都挺好的。”
“……我逼你做那些，難道不是為你著想？”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您還是快打電話吧。”
柏無霜真撥通了電話。
“姑姑。”還是冷清沉穩(wěn)的語調。
“小璟……”
“媽，電話湊我耳邊，我來和他說。快啊！老媽，您也說不清楚。”
“怎么了？”聽到萬天麟聲音的柏璟有些著急。
這一著急，哪里還有之前的冷靜。
柏無霜一默，還是把電話遞過去，“柏大少，我現在是在韓家……”
“芊芊怎么了？”
“哎，你先別急，她沒什么事，就是現在情況有點復雜。她爸和她媽吵起來了，韓家這邊的人又在幫著她說話。這些先不管，就是那姑娘正要下樓，剛好聽到她親媽說她是啞巴，她就站在樓梯上一動不動，還沒什么表情，我是擔心……”
“把電話給姑姑。”
“給我媽？”
“媽，柏大少讓你接電話。”
柏無霜還沒開口，柏璟的聲音就傳來：“姑姑，麻煩您幫我個忙。”
麻煩……
這個詞，她第一次聽這個侄子說。
朝樓梯上的水芊芊看過去。
看來，她這個侄子真的很在意這姑娘。
這個冷清的侄子會這么在意一個人，還真是她沒想到的。
并沒有發(fā)現，他們在打電話時，蕭衡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后似乎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
－－－－－－題外話－－－－－－
*
二更趕后。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