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媛這么指著水芊芊，不只柏璟和蕭衡，水芊芊的眉頭都微微皺了皺。
她可以容忍別人無視她議論她，卻容不得別人當著她的面這樣用食指指著她。
“手放下！”
柏璟厲聲一吼，嚇了柏安媛一跳，慌忙收回手。
看向水芊芊的目光更加不善。
柏安媛不喜歡比長得自己漂亮的女生，所以一起進來的分明有幾人，她卻第一眼就看到了水芊芊。
尤其，水芊芊還是跟著柏璟一起進來的。
柏璟一向對她沒什么好臉色，可是她很崇拜柏璟這個哥哥，一直想緩和他們的關系，但柏璟從來都不甩她。
柏璟不是那種不喜歡郝媚連帶著把這份不喜歡也加到郝媚的女兒身上的人，畢竟小孩子是無辜的。
以前他雖然對柏安媛不親近，卻不會無故沖她甩臉色。
但隨著柏安媛一點點長大，她大小姐的驕縱脾氣就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在家里還會打罵傭人，毫無修養。
漸漸地，柏璟對她再沒有一點好感，完全當作一個陌生人看待。
偏生每次他回到柏家大宅，柏安媛都要纏著他。如果不是柏璟冷臉，她估計還會跟到他的小樓去。
但就算以往常對她冷臉，柏璟也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么生氣。
“看到客人不知道打招呼就算了，還這樣沒禮貌的指著客人質問，柏家就是這么教你規矩的？道歉！”
道歉，她不想，柏安媛試圖撒嬌，“哥哥……”
柏璟皺眉，“我不是你哥哥。”
這話柏璟不是第一次說，他媽媽就生了他一個，他可以不因郝媚的關系遷怒柏安媛，卻容忍不了她這么喊他。
如果他應了柏安媛的這聲哥哥，就是對不起他死去的母親。
“道歉！”
“對、對不起！”這聲對不起，柏安媛是瞪著水芊芊說完的。
說完后，她就哭著控訴：“哥哥，你討厭死了，我以后再也不喜歡你了！”
然而，誰理她？
“抱歉，芊芊。”這聲道歉，柏璟是發自內心的。
他讓她跟著來柏家，本是想讓她看戲，好給她出氣。沒想到她陪著他來收拾他媽媽的遺物，剛進門就遇到這么不愉快的事。
水芊芊原還有點不高興，聽到柏璟這么一本正經的道歉，一時無奈，“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蕭衡冷哼，“也就是你，如果是我家里有這種妹妹，早就打得她哭爹喊娘了。”
柏璟回頭，定定看著他，“她不是我妹妹，這里也不是我家。”
一句話，讓蕭衡的怒氣都徹底沒了。
嘖，這柏璟還有點可憐。
“算了，她不禮貌也和你沒關系，這事怪不得你。”
蕭衡聽到柏璟這句話尚且覺得他可憐，可想而知此時萬天麟和水芊芊的心情會是怎樣。
萬天麟是知道柏璟和柏家其他人的關系不好，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柏璟說這里不是他的家。
分明是自己的家，卻說不是。
也不知道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來的。
不過萬天麟知道，柏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這種時候還是什么都不說為好。
而水芊芊聽到柏璟說這話后，心口抽疼了一下。
有家卻不是家……
這種感受，她比誰都懂。
上前一步，沒想太多，只是想安慰安慰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走吧，去收拾東西。”
水芊芊沒覺得有什么，柏璟以及其他人都呆了。
連柏安媛的哭聲都卡住了，瞪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仿佛要瞪出個窟窿來才甘心。
萬天麟心里“嘖嘖嘖”了幾下，什么也沒說，一副看戲的表情。
蕭衡牙齒咬得“咔咔”響，對柏璟的那點同情心瞬間消散。但這又是水芊芊主動的，他什么都不敢說，只能暗自不爽。
再看柏璟。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牽手，就算之前在水家老宅握著水芊芊的手安慰她時不算，今天下午從老師辦公室出來，也是他牽著她。
卻都和此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這是她主動牽著他的手。
她的手在他手心里，那么小那么軟。
卻又好像很有力，就在她握住他手的瞬間，他有些低落的情緒突然就消失了。
試探一下，握緊了她的手。
柏璟的舉動引得水芊芊抬頭來看他。柏璟目光閃躲，避開她的打量，“走吧。”
兩個字，成功轉移了水芊芊的注意力，她笑著點頭。
卻沒發現，柏璟微紅的耳根。
柏家主樓有三層，當年時筱筱還在世時，她和柏冠群的房間在主樓的三樓。她去世后，郝媚嫁進來，一直住的二樓。
時筱筱的遺物都在三樓的房間。
幾人直往三樓而去。
他們都上去了，正要上樓的萬天麟卻被柏安媛叫住，“萬天麟，站住！”
萬天麟停下，回頭，懶懶靠著樓梯扶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叫本少什么？”
“萬……表哥！”
“這還差不多，小孩子要懂禮貌，不然出去只會丟了柏家的臉。不過，你不懂禮貌似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怎么對別人本少不管，可千萬別把你的大小姐脾氣耍到本少面前。你現在也上了初中，雖是在十三中，但十三中應該也有不少人聽過本少的大名。十一中校霸可不是個脾氣好的人。”
柏安媛咬唇不說話，看得萬天麟心煩。
“別一臉委屈樣，不知道還以為本少欺負你了呢！說吧，叫住本少什么事？”
“我……那個，表哥，剛才我哥哥身邊那個女生是誰？”
“好奇啊？”
“嗯。”
“好奇你去問柏璟啊，那又不是我朋友，我怎么知道？還有，看在你年紀不算大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別去管柏璟的事。你也是懂事的年紀了，出去打聽打聽，剛剛會議樓那邊發生了什么，你就會明白，有些人真不是你能招惹的。”
“嘖，也就是你年紀小，如果年紀再大些，就你剛才那么指著人家質問，現在估計早就玩完了。”
“你、表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去問你媽媽啊，她可是深有體會呢。”
“臭小子，還在哪里閑聊什么？還不快去幫忙！”是隨后趕來的柏無霜。
萬福林和她一起。
萬天麟癟癟嘴，“這就去這就去。”轉身跑上樓，那模樣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一樣。
看得柏無霜想罵人。
“姑……姑姑。”柏安媛有點怕柏無霜。
怎么能不怕？
柏無霜和柏璟一樣，都是從來不給郝媚面子的。柏璟不給郝媚面子，最多就是不搭理她，柏無霜不同，她是女人，又是柏家大小姐萬家夫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什么場合她都敢懟上郝媚幾句。
郝媚不敢得罪她，只能受著。
時間長了，柏安媛自然也就怕她了。
柏無霜瞥她一眼，淡淡應一聲，“嗯。”
“姑姑過來這邊是……”
“和小璟收拾他媽媽的遺物。”
“那個女……哥哥媽媽的遺物不是一直都放在這里嗎？要收拾去哪里？”柏安媛額上都是冷汗，剛才她差一點就直接說“那個女人”了。
如果當著姑姑的面這么稱呼哥哥的媽媽，她就完了。
姑姑一直十分維護那個女人。
“這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多管什么？你媽就是這么教你的？”別以為突然換了稱呼她就不知道！
果然和她媽媽一樣，讓人喜歡不起來。
“好好的一個孩子都被郝媚教成什么樣了！我哥也不知是怎么當家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柏安媛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柏無霜怒氣一上來就完全沖著她來。
萬福林忙安撫：“算了，不像話就不像話吧，你也別管那么多，柏家這么大的家業這么多的人，你也不可能每個都管。有那個時間倒不如多教教咱們兒子，別人家的孩子，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平白累了自己。”
“你還有臉說兒子，兒子都是隨你的，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卻教出個紈绔子弟來！”
“我兒子當然隨我……”
“你說什么？大點聲，我沒聽清！”
“沒說什么沒說什么，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別太操心，咱們兒子并非不懂事，你也別要求太高。”
“我要求高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你想讓他將來和你一樣，走到哪里都被人說是暴發戶嗎？”
“說就說唄，又不會少塊肉，他們背地里說我，明面上還不是一樣得奉承。”
“你……你簡直氣死我了，懶得和你多說，我去幫小璟收拾東西！”
看著她憤憤上樓的背影，萬福林咧嘴笑了。
分明是心疼他和兒子，偏要表現出一副兇得不行的樣子。
刀子嘴豆腐心。
看還站在沙發旁的柏安媛一眼，也跟著上了樓。
別人家的孩子，萬福林確實不想管那么多。
這么多年，也就懂事的柏璟是個例外。
別人都說萬福林煤老板暴發戶沒文化大大咧咧，其實他的心思細著呢，不過是懶得表現出來罷了。
不然，就他這啤酒肚發福的長相，也不會讓第一名媛柏無霜一心為他打算。更不會別人一在背后說他的壞話，柏無霜就憤怒不已。
這也是為什么，柏無霜要對萬天麟要求這么高。
她就是不想將來萬天麟和萬福林一樣，表面上得大家的奉承，背地里卻什么人都數落他兩句。
*
三樓，時筱筱以前住的房間。
柏璟有些不舍的松開水芊芊的手，拿出鑰匙打開門。
門打開，撲面而來的氣味并不好聞，應該是久無人住的緣故。好在有傭人固定上來打掃，還算干凈。
天色已經暗下來，即使打開窗簾也看不清。
柏璟順手打開了屋里的燈。
水芊芊最先看到的是掛在墻上的婚紗照。
那些年的拍照技術還沒有現在這么好，照片都沒有經過加工。即使是這樣，婚紗照上的女人也還是很美。
柏璟的長相有大半是繼承了他的母親。
房間的布置并不華麗，相反，很簡單，卻又在簡單中透著大氣。
單從房間的布置就能看出柏璟的母親是個很有品味，性格溫婉中又透著干練的女人。
傭人拿上來幾個箱子，幾人開始收拾東西。
許是怕把東西碰壞，柏璟并沒有讓傭人幫忙，就他們幾人收拾。
很快柏無雙和萬福林也上來了。
柏璟停下打了聲招呼：“姑姑，姑父。”
水芊芊也朝他們點了個頭。
“嗯，該拿的東西都拿走吧，以免他們總拿來威脅你。”柏無霜其實早就想讓柏璟把這些東西收拾走了，只是柏璟一向有主意，他都沒提，她自然也不好先提。
看著掛在墻上的婚紗照，柏無霜心下一嘆，也不知她哥是出于什么心思，居然連婚紗照都還留著，這個房間也不讓郝媚動，甚至都不允許郝媚上三樓來。
說是對嫂子還有留戀，瞧他對郝媚那副真心的樣子，也不像。
可既然沒有留戀，又何必還完好的保留這個房間？
難道是小璟不允許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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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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