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生氣了？別生氣，你不高興我馬上刪了就是。”在手機上鼓搗兩下，拿著給他看，“你看，刪了。只是為了讓外公放心，我第一時間就發給他了。”
“不過爸爸放心，外公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估計看過就忘了。”
“你！你！”林浩氣得說不出話。
林悅還是一張無辜臉，像是根本不知道她做錯了一樣。還理直氣壯的說她就是故意錄的，還用讓吳家老爺子寬心做借口，林浩還能說什么？更何況現在她都把錄音發給老爺子了，他總不能打電話讓老爺子刪了吧？
如果打電話過去，被一頓臭罵的一定是他。
“只此一次，下次和家里人說話別再錄音！你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我再也不會錄了，爸爸你別生氣。”
“現在得到爸爸的承諾，我和媽媽還有外公都放心了。爸，你不是要讓她住家里嗎？那就住吧，不過去學校的時候，我不和她坐一輛車，爸你最好給她重新安排。”
“爸，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一旦有人碰我的東西，我脾氣就不大好，到時候萬一我脾氣上來罵人或打人，就不好了。”
林浩定定看著臉上還帶著笑，看起來像個不懂事驕縱大小姐的林悅，突然發現他根本就不了解他這個女兒。
“我會安排！”
“那就好。哦，對了爸爸，我的房間在三樓，我不喜歡有人到三樓打擾我，她的房間最好也別安排在三樓，我不喜歡有人碰我的東西，更不喜歡別人出現在原本屬于我的地盤上。”
別墅就三層。
林悅的房間在三樓，林浩和吳玉的房間在二樓。
總不能把嚴晨晨的房間安排在二樓吧？
這樣算來，就只有一樓和后面的傭人房了。
不管是住傭人房還是住一樓，都不是好的選擇，因為一樓空出來的兩間房，要么就是離廚房很近，要么就是采光不太好。
“三樓還有兩間空房，你讓一間給晨晨住怎么了？”
“哪里有空房？一間是我的書房，一間是我的練舞房。我都用十多年了，堆了好多我的東西，爸你不常在家，還以為那是空房呢？”
吳玉被林悅這一系列動作驚到了，聽到這里才猛地回神，“悅悅說得對，讓她住家里已經是最大的讓步，還挑三揀四！愛住不住，不住趕緊滾！”
何止是林浩發現他不了解林悅，吳玉現在都覺得這個女兒十分陌生。心中怪異的同時，又很喜歡女兒這么有能耐。
這樣一來，就完全占了主動權。
反正林浩是鐵了心要把這個私生女接回來，既然這樣，倒不如想辦法讓她和女兒的利益不受損。
“晨晨。”林浩遲疑的看向嚴晨晨。
嚴晨晨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緒，輕輕握了握拳。
“爸爸，我其實住哪里都一樣。如果您愿意，把我送回去也一樣，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們一家人鬧不愉快。”
“什么‘你們一家人’！你也是這個家的一員！”
嚴晨晨含著眼淚將落不落的看著他，一副感動得不行的模樣，“爸爸，謝謝您。”
“說什么謝，以后別再說把你送回去這種話，爸是絕對不會把你送回去的。你就住這里，只是要暫時委屈住一樓。”
“沒、沒關系，既然爸爸不讓我回去住，我也不想爸爸一直擔心，那我就住下來吧。說真的，長這么大我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房子，不管住什么房間，一定都比我和姐姐擠著住的房間要大得多。”
林浩一默，歉疚道：“是我讓你們受委屈了。”
嚴晨晨看他一眼，抿唇不語。
無聲的指責讓林浩更加歉疚。
“先進屋吧。”
嚴晨晨點頭，低頭戰戰兢兢的跟上。
一副很好奇又不敢太好奇的樣子，惹得傭人都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惜來。
吳玉瞪著嚴晨晨，冷哼：“裝模作樣！”
而此時，嚴晨晨剛好走到林悅身側，正要和她錯身而過，卻突然停下步子，給林悅一個冷笑，低聲說：“林悅，不得不說你確實很聰明，不過，既然我進了這個家，你覺得我會什么都不要嗎？不錯，你是錄了音，但那只能拿來嚇嚇爸爸而已，我可不在乎。”
“就算將來錄音曝出去，無非給林家的形象帶來一點影響，又不會真毀了林家。就算生意大大受損，林家剩下的財產也是我幾輩子都賺不到的。”
“從我踏進這個門開始，林家，就注定是我的。”
“還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我進林家最主要的目的并非為著林家財產。忘了告訴你，我在高二（1）班，是柏璟的前桌。”
本來還忍著的林悅聽到這里，瞪大了眼睛，“你！你竟敢！”
“啪”的一聲，嚴晨晨狠狠挨了一巴掌，唇角都溢出了血跡，“哎呀”一聲倒地。
“怎么回事！”林浩回頭剛好看到這一幕。
“爸爸，沒事，是我走路不小心摔了，和姐……林小姐沒關系。”嚴晨晨又默默落淚。
“不小心摔的？你當我瞎了？悅悅，真以為你是我女兒，背后又有吳家做靠山，我就不敢對你怎么樣？”
“爸！她就是朵白蓮花，居然敢覬覦我的東西！還在這里裝柔弱！打她一巴掌都是輕的，如果她再敢這么不自量力，我會讓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簡直無理取鬧！給我滾回房間好好冷靜冷靜！”
“冷靜什么？我又沒做錯！爸，你知道剛才她說什么嗎？她居然想和我搶柏璟，還和我放狠話，就憑她！”
“爸爸，我沒有，她是胡說的。我知道她喜歡柏璟，剛才我只是告訴她，我和柏璟同班，正好坐柏璟的前桌，可以幫他們牽線，沒別的意思，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這么生氣……”
說著還默默地捂著臉上的巴掌印。
“爸，她根本不是這樣說的！”
“我怎么不是？哦，我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了，你是因為我說柏璟和水芊芊走得近，你想奪回他可能要花點功夫。”
“可我說的是實話啊，現在在一中，誰不知道柏璟和水芊芊形影不離？之前還有不少人酸，水芊芊不是啞巴的事情傳開之后，好多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就是想幫幫你，沒別的意思。”
氣林悅，在林悅氣頭上的時候再把水芊芊搬出來，只會讓林悅對水芊芊更不喜。
越不喜越好，等她們兩敗俱傷，她再來坐收漁利。
林浩抓住的重點卻不在這個，他看著嚴晨晨問：“你說你和柏璟同班？”
“是啊，我們初中還同校呢，現在坐他前桌。”
“那你和他關系好嗎？”
“說不上好不好，同班同學，又是初中校友，關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哼！還真敢說！你現在走到柏璟面前，不用介紹他就能叫出你名字，算我輸！”林悅不屑道。
她怎么說都喜歡了柏璟這么多年，自然知道柏璟是個怎樣的人。
他對女生完全沒有記憶力。
“林小姐，我們同班，經常一起討論題目，柏璟同學當然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坐他前桌。”其實嚴晨晨也沒把握，她和柏璟說話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有兩次還是因為她提起水芊芊被柏璟懟的。
“可真會自欺欺人！你最好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如果再敢覬覦不屬于你的人，你就死定了！”
“我真沒有！要說覬覦，難道不是水芊芊嗎？我都說我要幫你了，你又不讓。”
看到她這副嘴臉，林悅差點又一巴掌扇過去。看到林浩，她才生生止住。
“你最好給我安分點！”還有那個水芊芊，也是時候解決了，總讓她待在柏璟身邊，早晚是個大麻煩！
就像她爸媽這樣，結婚多年又怎么樣，還不是冒出一大堆麻煩來。
她才不要將來嫁進柏家還步她媽媽的后塵。
“媽，我回學校了！你在家自己小心，別被這小白蓮給坑了。”
嚴晨晨對林悅說的話吳玉沒聽到，但比起她本來就討厭的嚴晨晨，她當然相信林悅說。
“這么早就走了？”
“再不走，不知道還要被人怎么坑呢，我爸的心又不是向著我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我。”
林浩動動唇，想說什么終究沒說。
林悅東西都沒收拾就讓司機把她送去學校，吳玉則瞪林浩和嚴晨晨一眼，轉身進屋上樓。
她兩天沒睡覺，困得慌。
她相信林悅的話，嚴晨晨是個不安分的，不養足精神，怕沒精力對付她。
客廳里就只剩下林浩和嚴晨晨兩人。
“晨晨，你當真和柏璟關系不錯？”
“也不算不錯，就是普通同學關系吧，他學習好，平時我們都會拿問題去請教他。”
“他搭理你……不是，他在學校搭理同學？”
“當然，學神人很好的，別班的我不清楚，反正我們班的同學拿問題請教他，他都會細心的解釋。”
“這樣么……”
“爸爸，怎么了？”
“沒什么，那以后你就好好和他打好關系，這對你有好處。”
嚴晨晨眸光一閃，“好的。可是爸爸，我還幫姐姐嗎？柏璟同學和隔壁班的水芊芊真的走得很近，我怕到時候會影響兩家聯姻。”
“這你不用管，既然她不領情就算了。再說，以柏璟的脾氣，柏家人都不能干涉他的事，你最好別管太多，以免影響你們的關系，你只管和他打好關系就行。”
“倒是那個水芊芊，我得去查查了，還是早解決早好，否則以后真是個麻煩。”
“爸爸，這件事我覺得不用著急。你都說了柏家人都管不得柏璟，如果讓他知道您去找水芊芊的麻煩，怕是會對林家不利。我聽說柏家最近鬧得厲害，據說就是因為柏家夫人去學校找過水芊芊。”
“爸爸，您放心，姐姐在學校里人氣很高的，何不讓姐姐自己解決？到時候真出點什么事，您就告訴柏家，這些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給鬧的，也不會連累到林家。”
“爸、爸爸，您這么看我，是我說錯了什么嗎？”又是怯懦膽小的模樣。
“沒什么，爸爸就是覺得，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聰明，爸爸很高興。如果你從小就養在林家，說不定不比悅悅差。”
嚴晨晨眸色暗沉。
就算她沒養在林家，她也從不覺得自己比林悅差！
垂下頭。
“好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以后爸不會再讓你受委屈。那個水芊芊的事，爸再好好想想，先讓傭人領你去新房間，整理好了就讓人帶你四處逛逛，下午讓司機送你去學校，爸還有點工作要處理，有什么事來樓上書房叫我。”
“好的，爸爸辛苦了。工作雖然重要，爸爸也要多注意休息。”
林悅從來不會這么貼心，林浩對她溫柔笑笑，“知道了，去吧。”
一轉身，嚴晨晨臉上的單純無害瞬間消失無蹤。
今天她住一樓這采光不怎么好的房間，將來有一天，她一定會讓林悅母女連這種房間都住不上！
如果不是她們，她也不用過這么多年的苦日子！
林浩想對水芊芊出手，她怎么可能讓他去冒這個險？萬一水芊芊真不是好惹的，讓林家惹上麻煩，她回到林家還有什么意義？
她可是要靠著林家嫁進柏家的。
就讓林悅自己去和水芊芊斗吧！
*
竹韻茶樓。
水家老宅對面的茶樓。
某個小隔間。
“先生，這是您的茶，請品嘗。”
“你是這家店的老板？”
“是啊，店員手上都有事，就由我給您把茶端來了。”
“放著吧。”男人說著環視一下四周，問：“這家茶樓開了多久？”
“快有六年了。”
“難怪，我就說以前這里沒有茶樓。”
“以前？先生以前對這里很熟悉嗎？”
“當然，我就是在這里長大的，只是好多年沒回來了。”這個角度，恰能從窗戶看到水家老宅的大門。
老板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先生知道水氏武館？”
“長大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老城區這邊自從被劃為景點后，確實有不少變化，就像對面的武館，都閉門很久了。”
“看你的樣子，和水氏武館很熟？”
“很熟算不上，五六年的鄰居，經常互幫互助。既然先生和水氏武館有淵源，這茶就當是小店的招待，以后先生得空可以多來坐坐。”
“免費？”
老板娘笑著點頭。
“我說我在水氏武館長大的，你就信？如果人人來這里都這么說，你豈不是要做虧本生意？”
“先生說笑了，您也不像差那一杯茶錢的人。”
男人不置可否。
“你就不好奇我和水家是什么關系？”
“作為多年鄰居，如果我說不好奇，先生應該也不會信。我自然是好奇的，只是人到了這個年紀，好奇心已經沒有年輕時候那么重了。先生愿意說，我自然愿意聽；先生不愿說，我也不好追問不是？”
“老板娘不是江城人吧？聽口音不像。”
“不是，娘家京都，夫家在江城。只是夫家短命早早就去了。不想改嫁也舍不得江城這個地方，就拿出所有積蓄買下這里改裝成茶樓，好在這些年生意也算過得去，就這樣勉勉強強過日子了。”
“老板娘是個念舊的人。”
“人年紀大了，總是喜歡念舊。”
“年紀大？我看老板娘四十都不到，正是大好年華。”
“讓先生見笑了，我都快五十了。”
“五十，看不出來啊，老板娘保養得很好，不知老板娘怎么稱呼？”
“我姓柳，茶樓就是以我的名字命的名。”
“竹韻茶樓，柳竹韻，好名字。”
老板娘淡笑，很是溫婉。
“我叫水垣，以后應該會經常來老板娘的茶樓喝茶，先混個臉熟，好讓老板娘給打個折。”
“水？”
“是啊，我不是說我是在對面長大的么？”
“哦，原來是水家人。以前水老爺子對我頗為照顧，既然先生是水家人，以后先生得空只管過來，所有茶水都免費。”
“那就多謝了。茶很好喝，下次得空再過來。”說著就起身。
“水先生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人一走，原本溫婉笑著的柳竹韻臉色就猛地一沉。
喃喃地聲音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她說的是：“不枉費我在這里等了六年，終于把你等回來了！水垣，這一次，我會讓你為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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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更合為一更。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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