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整個世界的顏色只有單調(diào)的白,就連頭頂?shù)奶炜找彩前咨模瑳]有任何生機。
乾坤顛倒的錯覺下,讓人難以分辨出天和地的區(qū)別。
一位身穿單薄黑衣的少年,懷里正抱著兩個唇紅齒白的小人,背后背著一個大包袱,沿著一條雜亂的足跡緩緩向前行進(jìn)。
少年的步伐不會因道路的濕滑而停頓,不會因積雪而減緩,無視天地間的規(guī)則,每一步的間隔都如提前用尺子量過一般。
如果不是前方的足跡出現(xiàn)了分叉,外人看來還以為這方天地的時空完全靜止了。
被厚厚的狐裘包裹著的小女孩,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前方的足跡只思考了片刻,脆聲道:
“五竹,沿著足跡多的方向走。”
五竹身體里某個判斷告訴他,沿著那條足跡較少的路線走,路程最短。
但他未發(fā)表任何意見,毫無情緒回應(yīng)道:
“是,小姐。”
柳輕眉一臉無奈,氣鼓鼓地糾正道:“叫我輕眉,叫他子凌,你是五竹”
“是,小姐”五竹重復(fù)道。
陳子凌和柳輕眉相互對視一眼,齊齊嘆息一聲,也只好由著他了。
自從五竹醒來后,也不知他拿一根筋出錯了,按照曾經(jīng)聽過的故事將自己理解成了一位貼心的護(hù)衛(wèi)。
他過去守護(hù)神廟,那么現(xiàn)在只要守護(hù)住懷里的兩個小人就夠了。
這兩個角色,似乎也沒有什么沖突,五竹做起來也得心應(yīng)手。
陳子凌二人幾番糾正,也沒有任何效果,索性就由著他的性子好了。
陳子凌忽然哆哆嗦嗦道:“快停下,讓我再穿些衣服,凍死我了!”
五竹聽到命令,急忙止住了腳步,動作輕緩地將二人放在了雪地上,從背后的大包袱里拿出了一套寬大的狐裘。
陳子凌在二人的幫助下,很快就被包裹成了一個人形肉粽,身體顯得特別臃腫。
他身上任意一件狐裘都是人間極品,普通人在冰天雪地中只需一件,都可以很好的御寒。
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環(huán)境中,三件也已足以讓人背后冒汗。
可他身上此時卻足足裹了五六套之多,即便如此依舊止不住喊冷,就連嘴里呼出的空氣都冒著絲絲寒意。
陳子凌剛穿上衣服沒多久,小臉就憋得通紅,嘴里呼呼噴吐著熱氣,雙手笨拙地將身上的狐裘重新脫下,片刻功夫肌膚就重新裸露在了冰天雪地中。
“我好熱啊!”陳子凌可憐兮兮的眼光看著五竹和柳輕眉,求助道。
柳輕眉,眉心微微皺了一下,故做輕松調(diào)笑道:“一會喊冷,一會喊熱,你到底有完沒完?”
五竹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將狐裘放進(jìn)包裹后,重新抱起了地上的兩個小人,沿著雜亂的足跡繼續(xù)行進(jìn)。
三人只行了不到兩個時辰,前方就出現(xiàn)了一些反常的狀況。
柳輕眉看著前方消失的足跡,驚訝道:“足跡斷了?”
陳子凌心里開始發(fā)起了虛,柳輕眉出去時,難道迷過一次路?
“周圍有人。”
五竹耳朵動了一下,毫無情緒地提示道。
“去看看”柳輕眉繼續(xù)發(fā)號施令。
五竹抱著柳輕眉二人走到一處拱起的雪堆旁,面無表情地看了那處小小的洞穴一眼,接著將懷里的陳子凌二人放在了地上,右手握了握了腰間的黑色鐵釬。
柳輕眉將兩只白嫩嫩的小手放在了嘴邊,朝雪窩中脆聲喊道:“喂!里面有人嗎?”
過了半天,從里面?zhèn)鱽硪宦曃⑷醯纳胍髀暎侨寺曇羲粏 ⑵鄾龅娜缤皇A俗詈笠豢跉猓S時都可能變成一具尸體。
柳輕眉一臉悲憫地朝洞穴探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小小的洞穴中隱約躺了四人。
嘶嘶嗬嗬的呼吸聲斷斷續(xù)續(xù),四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洞穴中飄出一股穢物伴著血水的腥臭味。
柳輕眉雙手捂住鼻子,如同受了極大的驚嚇般,匆匆倒掠而回,大口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才將胸中的嘔吐感壓了下去。
柳輕眉將自己脖頸間的狐裘圍巾解下,蒙在五竹的鼻子上,同情道:“五竹,你去將他們拖出來,看看還有沒有救”
幾道黑影在地面一閃,如同變魔術(shù)般,柳輕眉和陳子凌二人的面前,就出現(xiàn)了四個消瘦的不成樣子的中年人。
四人雙眼嚴(yán)重凹陷,臉頰上一層青黑色的肌膚,貼在臉上形成了一個骷髏般的輪廓,嘴角上的血跡也早已凝固成了暗黑色。
柳輕眉皺了皺鼻子,蹲下小小的身體在四人身體上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有兩個人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身體早已僵硬。
另外兩人也只是苦苦掙扎,只一息尚存。
如果常人看到這種情況,大概會將他們送回洞穴,讓他們自求多福,無聲無息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誰會費力救治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生存希望的可憐人?除了給自己找麻煩外,實在想不出有任何好處。
然而柳輕眉還是心軟了,毫不猶豫地從包裹內(nèi)拿出兩顆黑色藥丸,放進(jìn)陳子凌捧著積雪的小手中。
不一會兩顆解毒藥丸就和雪水融為了一體,變成了微有苦澀味道的湯藥。
陳子凌雙手捧著溫?zé)岬乃幩⌒囊硪硌刂烁闪训淖旖菍⑺幰壕従徦腿肓怂麄兛谥小?br />
二人下意識吞咽了兩口,直覺一股溫潤的暖流,沿著枯干的喉舌一路潤進(jìn)胸腹,流進(jìn)四肢百骸。
二人如同兩條掙扎在干裂的泥土中即將脫水而死的小魚般,幸運地遇到了及時的春雨,就連呼吸也多了一絲力氣。
隨著陳子凌將一道道具有滋補功效的雪水,送入二人的喉嚨,二人干癟的血管中終于有了些養(yǎng)分,開始緩緩流動起來。
二個時辰后,柳輕眉又給二人喂食了幾口溫?zé)岬氖卟酥啵偹闾嫠麄兝m(xù)了一口命。
五竹將他們拖進(jìn)了一個新掏的雪窩中。
身體正散發(fā)出熱氣的陳子凌,一臉無辜。
好在有柳輕眉和五竹在身邊陪他,不然他一定寧愿蹲在雪地里,也不愿和他們睡在一個雪窩中。
這要是他們突然嗝屁了,他心里得多瘆得慌……
“誰讓咱是個小太陽!誰讓咱未來的老婆叫葉輕眉!奧,她現(xiàn)在還叫柳輕眉。”
陳子凌心里嘀咕一番,只好認(rèn)命。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也總有著難以言說的隔膜感。
談不上喜歡,更談不上熱愛,只是有些好奇。
陳子凌回憶起曾經(jīng)生活的世界,依舊還有著一份割舍不掉的留戀,以及濃濃的傷感。
古靈精怪的柳輕眉,坐在了陳子凌的身邊,嘻嘻一笑,“我們講個故事吧!”
“好啊,好啊!”陳子凌迅速從思緒中醒轉(zhuǎn)過來,高興地附和一聲。
五竹雖沒有任何表示,但從他偏轉(zhuǎn)的腦袋就可以看出,他也正等待著柳輕眉接下來講的故事。
柳輕眉輕咳一聲,亮了亮嗓子,“從前有個小女孩每天都會背著一個小竹簍去山里采茶,后來她離開了家鄉(xiāng)前往一個陌生的城市求學(xué)……”
“她遇到了很多很多的朋友,也有暗戀的對象,后來她的身體出現(xiàn)了一些異常……自知時日不多的情況下,她決定獨自前往一個陌生的地方,等待著凄慘命運的到來……”
“當(dāng)然在此之前,她很勇敢地給那個男人寫了一封沒有結(jié)果的告白,還動手打了一位品德惡劣的教授,最后還回了一次家鄉(xiāng),重新采了一次茶……”
“上一輩子活得很辛苦,她想痛痛快快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活一次……”
“……她現(xiàn)在很想吃一口春餅,再來一份蚵仔煎,如果在來份酸梅汁就更好了……”
說道最后,柳輕眉竟輕輕唱了起來,柔柔糯糯的聲音飄出雪洞,在空曠的天地間顯得那么的微弱。
陳子凌似乎在從前的世界里聽到過這首歌,不由自主地跟著附和起來。
“……攀過了一山又一嶺,若聽到鼓聲,我的心情會快活……”
“……心愛的你甘也會諒解,我會來離開是不得已……想到你不敢來哭出聲,若聽到鼓聲我的心情會快活……”
古怪的歌聲唱完,五竹雖然聽不懂歌詞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韻律似乎還挺好聽,歌聲完畢后他輕輕拍了拍手。
‘聽人唱完歌要拍手’,柳輕眉和陳子凌給他說過這個規(guī)矩,他一直記得。
聽著雪洞內(nèi)古怪的歌聲,躺在地上的一個男子悠悠醒了過來,努力睜開眼睛看了看面前容顏俊美的小孩,嘴里發(fā)出一串含糊的嗬嗬聲。
“你先不要說話,有什么遺愿,等體力恢復(fù)些再說不遲。”
似乎是柳輕眉的話起到了安撫作用,躺在地上努力從喉嚨內(nèi)擠出聲音的男子,停止了他的嘗試,腦袋微微點動了一下。
陳子凌三人早已檢視過二人身體,通過腰牌上的信息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是和肖恩一起前來尋找神廟的魏國勇士,他們身上的毒也應(yīng)該是肖恩所為。
只是心狠手辣的肖恩為何沒有趁他們中毒,立即將他們斬殺?這實在有點不合常理。
二人早已毒入肺腑,死亡只是時間問題,等他們體力恢復(fù)一些,陳子凌決定親自問個明白。
過了一天半,還是兩天?確切的時間除了五竹外,沒有人清楚。
躲在雪窩中,重新被厚厚的狐裘包裹著的陳子凌,雙手正捧著一個小銅碗,一臉享受地喝著柳輕眉用真氣熬煮的蔬菜粥。
躺在地上回光返照般的二人,此時顯得特別精神,掙扎著爬了起來,跪在地上朝陳子凌行了一禮。
“懇請仙人救我大魏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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