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抬眸，看著那個嬌小的背影，忽然站起身來，走過去，看了看畫作上的人，眼角漾出愉悅的笑意:“我說，妹妹，你這早也畫，晚也畫的……”他俯身，手搭在她的瘦小的肩上，轉頭，晶亮的眸子望著她專注的側臉，感到有些可愛，他慢慢地吐出后半句:“……也不膩味么？”

    梨落沒有搭話，小小的手依舊如常，慢慢地動著:“因為好看。”

    答案有些文不對題，小少年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幽幽說道:“這畫作，哪有實物來得好看啊。”

    梨落也不回答。

    淡粉色的小臉上眼睛一瞬也不瞬，好似沒有聽見。

    小少年扶額，他這個妹妹啊，真是拿她沒有辦法……他準備轉身出去，卻聽到她的聲音，有些稚氣和嬌氣，甜甜的，語氣里，卻是沒有感情:“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小少年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秀氣的眉，點了點頭，她的妹妹感官向來敏銳，對生人的氣息更是如此，他明明沒有和那個女人接觸多久，居然被她感知到了。他倒了杯茶，站在她身邊:“怎么樣，不好聞么？”那個女人的身上，身上的氣息很清爽，淡淡的草藥氣息，卻是混合著許多說不出的味道。

    沒想到，梨落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卻又點了點頭。她說道:“你最好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小少年點了點頭，好似了解。他啜飲了一口茶，碧落甘泉，唇齒留香。他理了理妹妹的一綹凌亂的頭發，順回耳后，語氣里有著新奇:“我以為，你是不摻和我的私事的。”

    “確實向來如此。”梨落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里劃過。

    小少年笑了，“那為什么……”今天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沉默了半晌，最后還是說道:“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我希望你，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這樣啊……”少年清秀的臉上眼睛瞇起，“那，如果我說，我一定要接近她呢……?”

    梨落的畫筆終于停了下來。

    她站起來，擺擺手，精致的粉頰上滿是無奈:“那隨你，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少年微笑，眉目如畫的臉上透著稚氣，他有些摸不清自己妹妹的意思，嘆了口氣，說道:“……妹妹，這么多年，我還真沒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好像平淡無奇已經成為習慣的生活，沒有什么波瀾。

    梨落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青瓷的盆栽旁，時刻滴落聲音的水鐘，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的畫看來只能到這里了，她的粉拳握著筆，另一只小手則快速地收著，穩穩當當地放進木匣中。

    一聲悶響，畫筆的身影便被吞噬，只留下豆沙色的匣子精美的外殼。梨落拎起盒子上的赭色的布帶，匣子便騰空而起，她走到小少年邊上，定了定。那少年，竟然比那女孩還要矮半個頭。那女孩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今天最生動的表情，她微微俯視著眼前的小少年，語氣柔和:“看不出來么，今天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在小少年錯愕的目光中，踏著輕盈的步伐，悄然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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