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員外一家住進觀瀾山莊的同一時刻，后山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之畔，秦羽霓正在這里為明晚的衣會做著籌備。
沿湖搭建起來的觀景臺向湖心延伸，一條曲折的廊道連接著湖心一座小亭子，走秀和表演便這觀景臺上進行。
緊接著觀景臺的是一棟五層的閣樓，名曰觀瀾閣，飛檐重閣，視角極佳，在樓上可以俯瞰觀瀾湖全貌，觀景臺上的表演自然能看得一清二楚，最為尊貴的客人便是在這樓上看表演。
秦羽霓站在觀景臺中央，叉著腰對下人們呼來喝去。
“哎，臺子中央那個燈籠再掛得高一些——不，太高了，下來一點......”
“出場順序你們記住了嗎？什么地方停步，什么地方亮相都記清楚......”
“節目之間的銜接要順暢，伴奏的樂師在哪里？”
“衣服，再點一下衣服，不能有遺漏，‘豆蔻昔年’在哪里？誰穿的這身，怎么沒有看到......”
秦羽霓喊了一陣，嗓子快冒煙了，從身旁的李度手里搶過茶壺，猛地灌了一口，抓起他的折扇使勁地扇著。
目光瞥過去，李度頭頂戴了一頂挺大的斗笠，臉藏在陰影里，看不清他的模樣。
“你干嘛打扮成這樣，神神秘秘的，日頭很熱嗎？”秦羽霓抬眼望望天，腹誹道。
李度壓低斗笠，回道：“郡主殿下出席盟會，侍衛分明暗兩撥，我是暗衛。”
秦羽霓一臉讀書少，莫騙我的表情：“大庭廣眾之下打扮成這樣，想不注意都難，你說你是暗衛？”
“確實如此......”
好吧，不說算了，郡主殿下許是安排了什么別的任務吧，這些事情可以理解。
這次從云上京來的人不少，靖月司其他人還好，李度卻是要做一番遮掩的，指不定什么人直接撞破了他的身份。
見秦羽霓不再追問，李度也松了一口氣。與她相處，這些方面確實比較省心。
李度定定地看了秦羽霓精致的側顏一陣，說道：“你有些焦慮了。”
“哎？哎！是嗎？”
桃露抱著一堆物件從她倆面前經過，聽到對話，伸出頭來，說道：
“嗯，對，寒林公子說的沒錯，你呀，就是太焦慮了！臺子上的布置都讓你改了三回了。”
秦羽霓面色一滯，嘆口氣道：“怪我，好吧，叫大家都歇一歇吧。”
命令吩咐下去，周圍一片吸氣的聲音，確實是繃得太緊。
秦羽霓就地一坐，吩咐李度給桃露倒茶。
桃露放下手里的東西，連連推辭：“哎呀，使不得，怎好叫李統領伺候我等下人。”
秦羽霓嗔道：“什么下人不下人的，男人就該是用來使喚的。小林子，你說是不是啊？”
李度嘴角抽了抽，說道：“是、是、是，但憑您吩咐。”
秦羽霓一臉幸福地揚了揚下巴。這一幕剛好被春芽看到，連忙轉過身，正要溜走，秦羽霓叫住了她，讓她過來一起喝茶。
春芽極不情愿地挪著步子回來，又是投喂狗糧啊，上次的那些還沒有消化完呢！
幾人說笑了一陣，柳怡如和董舒兒帶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過來。
柳怡如施了禮，笑道：“東家，給您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洛川高家的高波公子。”
秦羽霓站起來，高波上來拱手施禮：“霓裳仙子之名如雷貫耳呀，想必姑娘未曾見過小生，倒是去年小生有幸得見姑娘臺上的風采......”
這話聽在李度耳朵里，多少有些膈應。
“咳、咳！”李度著重清了清嗓子，“這位高公子是吧？進入觀瀾山莊可有請帖？”
高波面露難色：“這......未曾有帖子。”
洛川四大錦緞商算是云中衣會的主辦方之一，走秀時也要展示自家手藝，卻不是來參加賑災盟會的，必然不會有請帖。
四大錦緞商這次一并前來給秦羽霓撐場面，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秦羽霓拍了李度一下，蹙眉說道：“他是代表洛川高家商號來的，你干嘛要查他？”
高波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試探地向李度問道：“這位兄臺是？”
柳怡如趕忙上來打圓場：“呵呵，這位是李寒林李公子，郡主府侍衛統領，負責郡主殿下安全的，行事自然要小心些。”
高波恍然大悟：“噢，理當如此、理當如此。原來是李大人，失敬失敬。”
“嗯。”李度淡淡地點點頭。
秦羽霓沒有發覺李度情緒不對，繼續說道：“高公子此番帶隊，令尊為何沒有過來呢？”
高波：“家父身體有恙，所以我代家父過來。秦姑娘在云中為我洛川黎民百姓奔走，真真是看輕天下須眉，高某心中慚愧，聽聞姑娘振臂一呼，為洛川衣料行當張目，我等自當前來支持。”
頓了頓，又轉向柳怡如：“柳姑娘，這次衣會還請代表我高家下場較藝。”
柳怡如含笑說道：“高公子放心，去年便是如此，雖然我等如今在秦掌柜手下做事，但是每一家都分派好了，我代表你們高家，董姑娘是王家，剩下劉、卓兩家的姑娘技藝也是不俗，到時候由賓客投票決選，公平公正。”
高波心中一定，轉向秦羽霓好奇道：“秦姑娘不下場么？”
秦羽霓連忙擺手道：“花魁決選什么的我就免了，去年不過是玩鬧之舉，每個節目之間穿插時裝走秀，我會上場為大家講解秦衣樓每件衣裳的設計理念。”
“這樣啊......不能再次目睹姑娘風采，甚為遺憾啊......”
這才是最高明的吧，決選花魁看著熱鬧，事后說起，別人也只會記得某家姑娘如何出彩，不會提起衣裳、布料怎么樣。
秦衣樓就不同了，光看客房里那些細節的安排，宣傳效果，高下立判。
這邊洛川出來的人聊得開心，某位大統領就不開心。
李度聽得一陣，抓過秦羽霓手腕，對眾人說道：“今日就到這吧，各位請自便。”
說完拉著人就跑，眾人為之側目。
高波摸摸鼻子，問道：“他們兩位？”
柳怡如搖搖頭，將兩人的關系說了一遍。
高波明白過來，感慨道：“這位李統領看著倒是不凡，不過江湖中人，往后的日子難免艱難了些。”
董舒兒聞言說道：“高公子此言差矣，妾身倒是覺得，他二人情投意合，極是般配呢。”
高波：“哦？說起來，董姑娘的變化，倒是挺讓小生意外的。”
董舒兒想到些什么，抿唇一笑：“或許，以前身不由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而活，心中惶恐，所以才會拒人千里之外吧。”
現在知道了，董舒兒望向秦羽霓的背影，默默念道。
另一邊，李度拉著秦羽霓到得閣樓下。
門頭“觀瀾閣”三個大字下面，兩旁刻著對聯：春花作酒，醉花邀月；秋水為裳，止水觀瀾。
“你帶我來這里干嘛？”秦羽霓有些不解。
李度一把攬過秦羽霓纖細的腰肢，運功發力。
“啊——”秦羽霓一聲驚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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