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時間并沒有忘記帶我走，是我忘記攜同它同往前方，那些痛恨過的，怨恨過的，會一同洗凈，在一切結束之后。】

    西月姐姐為了讓我放下心去安穩生活，甚至可以謊稱自己“病逝”，那她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橫尸郊外，禿鷲啄食？

    是她覺得我沒有能力去為她報仇嗎……但更多的是不愿意我為她涉險吧？

    可是這次我不能聽姐姐的話了，“人生苦短，何必留仇”的話并不適合我，什么“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處事原則也僅僅在一切安穩時保持。

    有仇報仇，遇神殺神才是我的本性，每個人都有逆鱗，但現在說“觸碰者死”這種話還是不具備資本，如果過多地在腦子里充斥的話反而會使自己盲目自大起來。

    從21世紀而來，有那可恨的優越感是我最大的弊端。

    我所需要做的是將自己磨平，變得更加強大和優秀。

    ·

    第二天吃完早飯將碗筷收拾好后，納婆一如既往地說要回屋再睡睡，我則是走到院子里準備晨練，卻沒想到席烙的意外出現。

    “真的很抱歉，如果我早點打探到西月姑娘的消息的話，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席烙還是溫潤俊逸的模樣，我看到了他眸底的擔憂，卻也再也揣測不到其他什么了。

    從前看的網絡小說視角大都是第三人稱的敘述，女主角總能一眼看清別人的想法。但我沒有這個能力——也許從前覺得自己是有的，但西月姐姐這次的身死，讓我再次體會到了人情的薄涼，不能再次自以為是起來。

    因為昨日席烙帶我進府也是因為他本來在六皇子府有事要辦，盡管席烙這話里的確有真心，但我也會選擇去相信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客套，我現在真的輸不起了。

    我如何才能去弄清在封建背景下，一個藝伎出身的女子和一個來頭不小的男子類似的“交易”關系。

    “你也說了是‘也許’啊，”我若無其事地笑笑，假裝昨天晚上自己撕心裂肺是個笑話，“而且沒有保護好她這本來就是我的問題，這個責任本來就在我身上。”

    推卸責任的話就沒意思了。

    但無法否認的是，現在提起這個事情，心臟還是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我裝作無意地揉了一下胸口。

    “上次和你說要還你人情，可到最后也沒有給你實質性的回報，現在……我想換個途徑。”席烙無意識地頓了一下，認真而鄭重，“如果照顧那位老婦人我會派一個穩妥的丫鬟接手，你愿意和我走嗎？”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懷疑與不信任，所以才這么說的嗎？

    我的心毫無防備地松動了一下，清晨的陽光灑在眼前俊逸少年的身上，使他多了一點縹緲柔和之感，清脆的鳥叫聲在周圍流轉，更加襯托了此時空氣的安靜。

    “我會盡我所能去給你安排武師，你想要做什么、成為什么，我都會盡可能地做你成長的跳板和媒介。”

    我從他的眸中看見了心疼，是覺得我失去了很多，想來盡量去彌補我嗎？

    我睫毛微顫，心中做出了決定，正想開口卻被席烙一口打斷。

    席烙緩緩道：“不用那么快做決定，明天是我留在風霧的最后一天，我會來這里聽你的答復。”

    “……好的。”我點頭，“拜拜。”

    席烙再次笑了一下使我晃了神，他朝我微微頷首，便在下一秒閃身而去，我再抬頭望去，院落空蕩，天空明凈。

    完全沒有看清他的身法，我暗暗低落時，背后那古怪刻薄的聲音響起。

    “怎么不趕快答應好遠離我這個老婆子？”

    她什么時候走過來的，為什么我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剛剛和席烙的對話，婆婆聽了多少？

    心中懊惱的同時，我對著納婆輕笑：“沒有的事，納婆婆，您安心休息就好了。”除了說話難聽點之外，這個婆婆也是挺好相處的。

    并不想和婆婆多談，只想趕緊打好基礎去訓練自己。

    “你的氣質變了。”沒有我預料之中和往常一樣會冷哼走開，納婆用她渾濁的雙眼盯著比我不動，靜的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怎么會？”我沒有當真，還是笑笑。

    納婆婆呵了一聲，沒有了解釋的打算，她擰起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猙獰，然后轉身回屋似乎要繼續睡覺。

    正當我以為她不會說話時，納婆出聲：“跟著那人走吧，不必顧忌我老婆子的感受，去獲得更好的……”她的聲音變得悠長起來，觸碰到了什么回憶，真心實意的勸誡。

    去獲得更好的嗎？我再次摩挲了一下頭上的銀簪，可是自己想與之分享的人已經不見了啊，就算獲得了成功后，又有什么意思呢？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

    席烙第二天還是老時間到了院子里，他靜靜地立著，那通天的氣質，便讓人沒有想褻瀆的想法，身上的錦緞絲綢一看就是上乘布料裁剪而成，更加體現了他身份的不簡單。

    席烙雙眸灼灼地看向我，我竟然在其中看到了急切與期盼

    經此之時，面前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順著他遞來的掌心握上，沒過他手掌上細小的紋路，順著遙遠的沙洲，靠近他心中的岸口。

    這條路十分的通暢且順其自然，救命之恩、相識之趣、還有那絲絲心動，這三個理由都讓我耍著小性子去接近他，再在修煉的道路上，越過重重艱險，像小說中的女主開了金手指與抱大腿一般借著捷徑強大自己。

    還有一條路就是放下心中的悸動，繼續待在納婆這里，相信口中縹緲無期的“天道酬勤”，同時就必須要接受自己會一輩子平凡無光的一生。

    或者說，放下曾經，去過一直以來喜歡的悠閑安穩的日子，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姐妹之間的捧高踩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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