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滿心進雜物房拿衣架子的時候，白水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悄悄拿著自己的小包頭也不回的出了家門，看著挺像是要訣別的樣子，白水出門的時候這天還是下午四五點，天空瓦藍瓦藍的，白水頭頂著這片片白云往一處走。

    白水一路問到了婚姻登記處，也就是民政局，原來每個地方的婚姻登記處都差不多破敗，隨著時間的推移，越顯現這個地方的沒落和孤寂。

    這個點沒什么人，白水沒進婚姻登記處，而是它的隔壁，白水一路看門牌標示走到了離婚咨詢那。

    黃色漆的木門將白水阻隔在外，門沒關嚴實，白水在外躊躇。

    “你有什么事？”工作人員突然出聲，把白水驚了一跳，身體往后還退了半步，工作人員是個中年婦女，白水看到的時候，工作人員抬頭了，面容慈祥，將白水很忐忑的內心稍微的往下降了降，白水此時感受到的絲絲暖意只是工作人員無意間造成的，她只是抬頭的時候看到了白水，此時手頭上也沒什么事情，見白水在門口晃悠，要進不進的感覺，她主動開口了。

    白水還有點猶豫，如果不是工作人員開了口，說不定她就已經轉身離開了，心砰砰跳個不停，她努力的壓著自己內心狂跳不已的心在說，沒事的沒事的。

    “同志，我想問您一個問題”白水進門了，還微微的將門往外關了點，像是怕人聽見，白水走進之后站在桌子的一邊，話說的特別小聲，工作人員需要側著身子豎著耳朵才能稍微的聽清楚。

    “你說”工作人員一臉正派的看著白水，指了指她后邊的黑色椅子，示意她坐下說話。

    白水轉頭看了看，她的身邊真有一把椅子，剛才進來竟然沒注意到，伸出一只手把椅子往自己身邊拉了一點，然后坐下，畏畏縮縮的把小包挪到胸前，放置在腿上，然后才抬頭看著工作人員。

    “我想離婚，可男方不同意，我該怎么才能把這婚離了呢？”白水說完就把頭低下去了，從進門到現在，只要她不說話的時候，她那頭總是埋的低低的，工作人員在這里也是見到了各色各樣的，可白水給她感覺就像是被生活狠狠搓磨過變成了這個樣子，原本一個青春靚麗的姑娘就像是缺水缺的厲害的水仙，整個人軟趴趴的。

    “你要離婚？”工作人員覺察到自己剛才說話過于大驚小怪，到她這來不是離婚難道是來結婚的嗎？稍微收斂一些繼續說“為什么啊？”工作人員也不是沒見過人來離婚的，可在這個還沒有把離婚當家常便飯的年代，離婚還是很少見得，就算有，多數是男方提出來，或是男方過來，她在這看過，出去發達了，覺得糟糠之妻跟自己沒共同語言了，好嘛，想法設法也要把婚離成，出門就找一個更加漂亮時尚上的了臺面的姑娘當老婆，這種事工作人員見得不少，女人來咨詢或是打算離婚的，卻很少見，更何況白水長得漂亮，哪家男人舍得離了這么個老婆，肯定是舍不得的，工作人員一時勾起了好奇心，靜靜的等著白水開口。

    “過不下去了”白水淡淡的開口說道，眼角都染上了一層哀傷。被工作人員捕捉到，突然也不忍心再問別人姑娘的的傷心事，畢竟如果兩口子能和和睦睦的過下去，女人又怎么會選擇離婚呢？看白水的樣子，多半是家里那個不太好，什么酗酒好賭啊！在外掙不到錢回家拿老婆撒氣啊！社會上不乏這樣的男人，工作人員見慣了這種男人在外混的不咋地，回家充老爺脾氣的男人。

    按工作人員內心的設想，她是有點可憐白水的，多標致一姑娘啊，誰能逼著人想來離婚了，現在這會，離婚對于女人怎么說都不會是好事，社會對于女人還是比較苛刻的。

    “如果你是想現在離婚的話，我們這邊還是要夫妻兩個人過來共同辦理的，如果你一個人，是辦不了的”工作人員語重心長的說，難得一見的親切和溫和。

    “他不同意怎么辦嘛？”白水有點急了，聽到不能離婚，剛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焉了，她心里就是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你別急嘛，如果離婚是單方面的，一種是分居兩年，自動視為離婚，如果你等不了這么久，你也可以向法院起訴”工作人員將話一說完，白水就陷入了沉默當中，分居是什么意思？白水想，如果現在不能離婚，分居還等兩年，她是一分鐘一秒都不愿意的，聽到起訴，她還是忐忑不安的。

    工作人員也不催她，這個時候催人顯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更何況本身她就覺得白水有點可憐兮兮的，現在的處理辦法就這幾個，就看本人愿意怎么選了，離婚本來對于女人就無異于一到鬼門關，是新生還是地獄，都是未知的，一切都要看白水的。

    墻壁上的秒針突然咚的一聲停在某一時刻，突兀的報了時間，幾點整，白水才驚覺自己已經坐了大半個小時，卻沒有得出一點她想要的答案，工作人員剛開始埋頭做她自己的事，白水在這坐的大半會兒，兩個人相安無事等于互相陪伴，卻又各做各的，鐘聲響起之后，將兩人都從各自的世界中拉回到此刻。

    白水發現工作人員看著她，她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起了，明明最先開始是感到勇氣，怎么這會卻是如鯁在喉。

    “謝謝您”白水有禮貌的起身然后跟工作人員低了低頭，又將黑色凳子輕手輕腳的放回了原位，然后才轉身慢慢的走了出去，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覺得這姑娘步伐有些些沉重，從她現在的這個位置到門的距離，她用盡了自己的力氣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猶如行尸走肉一樣，毫無生機和靈魂，白水出了門，工作人員抬頭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過一會，白水在她腦子里就只剩下一點虛影，這只是工作人員工作中遇到的小插曲而已。

    白水腦子沒亂，她知道她自己會怎么選的，出門找了個公交車站牌，等著有到她家的方向的公交車來。

    白水晃神的時候，公交車來了，她卻沒能及時上車，只好等下一班，光是在公交車這里，她就浪費了一個小時，才回到家。樓梯間的把手油漆因被人常年撫摸，有些地方已經露出里邊的鐵塊，黑漆漆的，一小段中間顯得很吸人眼睛。梯步數沒多少，平時覺得漫長的樓梯不一會就走完了，白水站在家門口的時候，她其實不想回去，可偌大的一個城市，除了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進了門，先看到的是守在電視機前的大寶，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忘了，他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旁邊還放了一個小板凳，這張是平時小寶坐的，他不會忘記小寶已經離開了吧，這一天，白水沒看到大寶有任何的不適，難道這個家里就她一個人覺得窒息覺得讓人想流淚嗎？

    進門時，大寶叫他的時候，白水先是扯了扯嘴角，想要對著孩子笑一笑，卻發現那嘴角像是吊了一根秤砣，沒辦法靠著自己輕微的力度讓嘴角揚起來，白水沒坐掙扎，看了一眼大寶就把眼睛離開了，廚房里聲音，白水想，蔡淑芬應該在廚房里忙著今晚的晚飯吧，那滿心呢？白水只是有一剎那的念頭想了一下滿心，當心字都還沒想完，她就勒令自己不要想這個人，關注他干什么呢。

    “你在干什么”白水一打開她的房間門，就開口問了一下此時在她房間出現的滿心。

    “收拾行李”滿心背對著白水回答，然后手里邊也沒停下。

    “我沒說我要去”別自作多情行不行。

    滿心低頭不語，白水見他手里邊正拿著她的一件白色外頭，急匆匆的上前去一把奪過，然后生氣的甩到了床上，看著面前的男人說：“你是不是壓根不把我當人看的是不是”白水這句話一說完，她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啪啪的往下流，她覺得進了這屋看到這里邊的人，她覺得壓抑，她覺得完全透不過氣，很不舒服，很悶。

    “對不起”滿心停下手里邊的動作，然后走進門邊，將門帶上，再轉身回來看著白水。注意到白水那張蒼白的臉以及淚流不止的眼睛，突然間冒了一句對不起。

    滿心這么大，很少跟人說過對不起，他寧愿默默地做一些事情來讓人感受到他的額歉意，也不會選擇這么直白的道歉方式，可剛才看著白水那個樣子，這話就突然說出口。

    白水的反應很平常，她原先是站著的，后改為坐在了穿邊上，兩只腳也拿上去，將頭埋進腿間，滿心看著，白水整個人都在微微的發抖，滿心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別哭了，你想怎么樣你說吧”滿心真的是第一次放下自己的高傲跟人低頭了。白水眼淚還未干，聽到之后抬起頭看了一眼滿心，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出去想離婚”白水就這樣眼里含淚的看著滿心，等著他的回答。

    “換一個”滿心真心后悔剛才沖動之間的說出口話了，他就知道這女人不會說什么好話，心里根本沒這個家，你說如果一個女人真的顧家的話，又怎會時不時的把離婚放在嘴邊。

    “離了婚對你有什么好處”拋夫棄子的，難道真能狠下心來將一切都割舍，小孩怎么辦，別人又會怎么說。

    “跟你過不下去”白水悠悠的又一劍桶在了滿心心間上，男人沒這么多的花花想法，滿心本來就是一個傳統觀念特別強的一個人，根本不會想說離婚的。雖然當初兩個人在一起多多少少連勉強都夠不上，可畢竟過了這么些年，滿心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不愿意吐口，多少心里還是有她的，只不過現在被白水整天的提，面子跟心里都不得勁，所以才會像今天沒壓住脾氣。

    “出去之后，你想找事做就做，不想找事做我就養著你，這樣行不”滿心望著還不愿吐口的白水說道。

    滿心也看出來了，白水那離婚的想法已經有點根深蒂固了，他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白水依然沒怎么改變他的態度。

    “衣服我洗、孩子我送、飯我做，這樣可以了不”滿心繼續撒誘餌，白水的頭微微往上抬了一點，可滿心的角度，依然沒法看到白水的臉部表情。

    “等我們出去，我就把銀行卡給你，這總行了吧”滿心想，如果這樣都不同意，他就沒辦法了，破罐子破摔，隨便她怎樣，反正最后她也會跟著一起出去，只是這態度配合還是不配合，可能他就沒把握了。

    白水有點心動，卻被自己穩住了，一方面不想滿心看出來，另一方面她又為剛才動心的自己感到一絲絲的可恥，下午去民政局那嘎達咨詢仿佛都是無聊下的產物，明明她已經在內心說服自己，她要離婚，她要去找一個真正對她好的，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走完人生的下半段路.

    什么又是對她好的呢？白水想不到多深層的，滿心剛才說的一下打到了她的心坎，剛才說的差不多也就是對她好了吧。

    白水不懷疑滿心會騙他，雖然他在她這印象不好，可這人還是挺講信用的，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

    “我想一想”

    “你想吧”終于等到白水開口了，滿心覺得自己這背好像彎的有點厲害，剛才他都說了些什么，說什么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水吐口了，沒在張嘴閉嘴就是離婚兩個字，讓他的心已經好過多了，心好過了，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滿心的神情松了一些，可在臉上還是看不出丁點的松弛。他直了直身體，頭稍微的晃動了兩下，然后走到立柜那，繼續折疊白水的衣物，白水見他上手，嘴巴像是用膠布封住了一般，張不開口，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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