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去接你回家，讓你自己回家的？”

    “嗚……”

    小豆沙被紀德和田馨的反應嚇到了，哭得完全不敢開口了。

    田馨一看女兒的樣子，立刻起身，面對紀德：“你還配做孩子的父親嗎？竟然讓她自己打車回家？萬一是個黑車司機，你后悔都來不及！”

    “行了，別裝得正義凜然，自從有了女兒之后，你總共接送過幾次？哪次不是我媽和我去接送的？你有什么資格質問我？”

    話音剛落，就聽到“啪”的一聲，田馨很不客氣地扇了他一耳光。

    “紀德，你簡直不像個男人！更不配做孩子的爸爸！”

    “這話說的，你配做母親了？”紀德心里恨不得把自己凌遲處死，但是嘴上還是說著最惡毒的言語。

    “好，既然都不配，我們離婚！”田馨說出自己最不想說的一句話。

    她以為紀德會不舍得，然后停止跟自己繼續爭吵。

    沒想到他直接接了一句：“離婚就離婚，明天早上9點，民政局見。”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離開了家。

    田馨看著他奪門而出，表情有些驚訝，眼眶通紅，噙在眼中的淚水緩緩落下。

    離婚，他竟然答應了！

    田馨在原地站了片刻，靠著身后的墻壁，緩緩蹲下。

    她真的沒想到，紀德會同意離婚。

    下都是看著蹲在墻邊哭泣的田馨，自己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了，緩緩走到田馨身邊，一雙小手輕輕幫她擦著眼淚：“媽媽別哭了，你和爸爸不會離婚的，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的，對不對？”

    田馨抱著她，除了哭，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了。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紀德說要和她離婚。

    田馨哭了很久，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哭干了。

    小豆沙靠在她懷里，顯然是哭累了，睡著了。

    她把小豆沙抱回房間，然后在客廳坐了很久。

    然后，她回到房間，在抽屜里拿出結婚證和戶口簿。

    既然紀德都同意離婚了，那么自己沒有理由繼續拖著。

    晚上，她簡單地給女兒煮了碗面，哄她吃了，然后陪她做完功課，就安排她洗漱睡覺了。

    其實，陪孩子做功課的時候，田馨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態。之后，就是一夜不眠。

    第二天早上，她好像沒事人一樣，先把女兒送去學校，然后開車去了民政局。

    過了9點，田馨看著民政局開門，想著再等10分鐘，如果紀德沒有出現，就是不打算離婚。

    誰知，他出現了。

    紀德站在門口等她，顯然是下定決心了。

    田馨閉上眼睛，深呼吸三次之后，下車走向紀德。

    紀德看到她，眼里閃過一絲動搖。

    他多想告訴她，自己說的都是假的，騙她的，因為不想拖累她和小豆沙。

    可是，他不能，手機記事本里寫了一百條要“離婚”的信息。

    一條接一條，一整夜的提醒他，不可以忘記這件事。

    田馨看著他，冷聲道：“走吧。”

    “等等。”

    “還有什么事？”田馨停下腳步看著他。

    紀德回答：“辦完手續之后，暫時別告訴爸媽，過幾天，我會找房子搬出去住。”

    “你不用搬出去，房子是你付的首付，你住回去，我會找地方搬的。”田馨并不想爭房產，只是強調說，“但是女兒的撫養權，必須歸我所有。”

    “女兒肯定給你撫養，房子就當是我給你們的離婚贍養費，還有車子，原本就是你的名字，所以都留給你。我會搬去自己的工作室住的。”

    紀德什么都不想要，這些東西，他就算要了，也沒任何用處。

    一個得了阿茲海默癥的病人，遲早連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來，那里還需要房產之類的東西。

    “你不用這么做，我一個人也可以養得起女兒。”

    “我知道你能干，但是這是作為孩子的父親，應該給她的東西，你可以不接受，但是應該幫女兒接受。”

    紀德說的話，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田馨沉默了片刻，說：“那這樣吧，房子一人一半，我會讓人核算房產的價格，然后把現金支票寄給你，如果一次性付不清，我會分期給你。”

    “不用了。”

    “紀德，不需要在我面前裝大款，我知道你新游戲的營運，需要錢。另外，我不想欠你的。”田馨的態度很強硬，說完往里面走去：“走吧，辦完手續，我還要回公司。”

    紀德沒有再說什么，跟著她進民政局離婚。

    半小時后，兩人走出民政局。

    紀德看著她，道：“那個，離婚的事情，也暫時瞞著女兒吧，等女兒生日，我希望我們依然可以一起幫她慶祝。”

    “我不會剝奪你看女兒的權利，你隨時可以去看望小豆沙，但是晚上必須送她回家。”

    田馨說完，就坐回車里。

    紀德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

    “要不要送你回去收拾東西？”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紀德拒絕了她的好意。

    “那我回公司了，拜拜。”

    田馨開車離開。

    當車子調頭，駛向公路的時候，田馨的眼淚再次滑落。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可是，她完全不敢停車在路邊喘口氣。

    她怕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會被最不該看到的人看到。

    一路行車，到了公司門口。

    她才敢停下車子，喘口氣，靠在方向盤上，大哭起來。

    本以為這個時間段，停車場不會有熟人經過的。

    沒想到會被遲來的孟華看到。

    “田馨？”孟華敲了敲她的車窗，問道，“你怎么在這里哭呢？發生什么事了？”

    田馨抬頭，看到是孟華，立刻擦了擦眼淚，下車說：“沒什么，回公司吧。”

    孟華知道這絕對不是沒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問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跟紀德吵架了？”

    他提到紀德，讓田馨原本強忍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孟華一看她這個樣子，便證實了心里的猜測，輕輕抬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發生什么事了？他到底怎么欺負你了？”

    田馨沒有說話，哭得很傷心，渾身顫抖著。

    孟華知道現在問什么，她都不會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安撫：“好了，我們先不回公司，到隔壁咖啡店坐一會兒。”

    他扶著田馨走去咖啡店，簡單地點了兩杯咖啡，坐在她面前，安靜地等著她平靜下來。

    田馨哭得舒坦了一些之后，抽著鼻子，擦掉了眼淚，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謝謝你孟總，我沒事。”

    “你可從來沒有哭得這么傷心過，怎么可能沒事？”孟華顯然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喝著自己面前的咖啡，問道：“是紀德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嗎？”

    “沒有。”田馨搖了搖頭，說，“他沒有對不起我。”

    “如果沒有，你不會傷心成這樣的。”

    “我只是感嘆，愛情經不起婚姻的洗禮。原來，相看兩生厭，真的存在。尤其是結婚之后，夫妻之間就算之前愛得再轟轟烈烈，也經不起時間和現實的蹉跎。”田馨的話萬分感慨，說話的時候眼眶又紅了。

    孟華算是聽明白了，蹙眉問道：“你這話，是你們的婚姻出現問題了？缺乏溝通嗎？”

    “我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們就辦了離婚。”她感覺現在的腦子都是懵的。

    “離，離婚？”

    孟華確實是震驚的，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和紀德離婚了？什么時候的事，今天嗎？”

    ……

    田馨點了點頭，小聲道：“就剛才，來公司之前。”

    “為什么？有第三者，還是為了錢的問題？”孟華問的原因，是大多數離婚夫妻離婚的問題。

    田馨自嘲的笑了笑，搖頭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只是因為普通的吵架？”

    孟華看著田馨點頭，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你現在，怎么打算？家里都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我還沒想好怎么跟他們說。”

    田馨低頭，拿著小銀勺攪拌著杯中的咖啡，表情明顯是摸不著頭腦的。

    孟華看得出來，她心里是非常痛苦的。

    不過，這會兒她也是非常無助，不知所措的。

    “那就暫時別告訴他們，等你想好了再說。”

    孟華知道這件事，是田馨的家務事，自己也沒權利多做置喙，只是希望她能堅強一點，熬過這一關。

    “嗯，是要想好了再說。”

    田馨順著他的話，重復了一遍。

    孟華看她的精神有點恍惚，便問道：“要不要給你放假，讓你回家休息？”

    “不要，我不想回家。”田馨說這話的時候，眼淚都掉下來了。

    “好，不回去，但是，我看你今天也沒有心思工作，到樓上，我租的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孟華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起身道：“我送你上去，然后我得回公司了。”

    “你租了休息室？”

    田馨有點意外，畢竟自己在公司這么久，都不知道他租了一間休息室。

    “嗯。”

    孟華和她一起離開咖啡店，乘電梯到了寫字樓頂層。

    這里確實是一層出租屋，主要也是給寫字樓里辦公的人員租來休息的。

    孟華帶她到了自己租屋，里面的布置和裝修，跟孟華自己家里差不多，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著明媚的陽光，仿佛可以穿透人內心的陰霾一般，讓田馨感覺到一絲溫暖。

    孟華上前，拉上一層白色蕾絲窗簾，讓整個房間的光線轉為柔和。

    他把鑰匙交給了田馨：“你在這里休息一下，如果想離開，把鑰匙放在門口的地毯下就可以了。”

    田馨接下鑰匙，點了點頭：“謝謝你，孟總。”

    “不用這么客氣，我看你的樣子，昨晚一定沒有睡好。房間有被褥，你可以直接睡一會兒，也可以坐在客廳的真皮搖搖椅上，小憩片刻。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了，別太為難自己了。”

    “我知道，我還要照顧小豆沙呢，不會太鉆牛角尖的。”

    “那就好，我先回公司了。”

    孟華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最好睡一覺，你實在太憔悴了。”

    “嗯。”田馨送他出去，看著他下樓之后，才關了房門。

    之后，她并沒有離開房門，而是背靠著房門站著。

    腦中不停回蕩著剛才去民政局的全部情景。

    田馨真的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她咬著唇，閉上眼睛，緩緩坐在地板上，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滑落。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是什么，讓他輕易說出離婚？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田馨，讓她久久無法平靜自己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淚哭干了。

    她雙手抱著膝蓋，將原本埋在膝頭的淚顏緩緩抬起，安靜地看著落地窗前柔和的光暈，好一會兒，才站起來，走到床前的搖搖椅上坐下。

    這一刻，她似乎是平靜下來了。

    生活還要繼續，為了小豆沙，她都應該向前看的。

    田馨長舒了口氣，搖晃著座椅，閉上眼睛。

    這一次，她真的睡著了。

    窗前的光線，隨著時間的推移，出現了明暗變化。

    直到傍晚時分，田馨感覺到渾身意思涼意，猛地驚醒。

    她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發現已經5點多了。

    小豆沙今天是有舞蹈課的，說好了是讓婆婆送她去，然后自己去接她回家的。

    田馨起身，離開孟華的休息室，把鑰匙放在門口的地毯下，直接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家里的人，應該都不知道她和紀德離婚的事情，否則母親和公婆只怕早就打電話追問緣由了。

    田馨知道紀德跟自己一樣，都沒有想好如果告知家里人這件事呢。

    所以，她開車到了舞蹈培訓班，接了小豆沙回家。

    母女倆直接在路上，隨便找了個小吃店，吃了晚飯。

    “媽媽，你和爸爸沒有和好嗎？”小豆沙想起田馨和紀德吵架的事情，還心有余悸。

    “沒呢。”田馨看她吃東西，把嘴巴吃臟了，便拿著濕紙巾，給她擦了擦臉頰。

    “你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回家了。”

    “好了。”小豆沙知道父母還沒有和好，也不敢多問，畢竟昨晚真的吵得特別厲害。

    但是，在她心里，總覺得他們很快就能和好的。

    因為以前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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