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南知道趙琳的心思，不等她開口，便把話匣子接了過去，“既然小紀愿意幫忙，就讓他留下吧。”

    趙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既然你想留下他，那就留下吧。”

    “謝謝阿姨。”

    紀德松了口氣，覺得這也是趙琳對自己的初步接受。

    趙琳沒有說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馨馨那里，要打電話告訴她嗎？”

    “別說了，我現在不是沒事嘛，”田南搖了搖頭，說：“讓她安心工作吧。”

    “那這是你決定的，之后馨馨有什么責怪，你跟她解釋！”

    趙琳也是了解田馨的性格，知道這件事，若是現在不說，以后再說，女兒是一定會生氣的。

    “好，我解釋就我解釋。”田南長嘆了口氣，看向紀德，笑了笑，說：“反正現在，我沒有大礙，別弄得興師動眾的，非要馨馨請假過來。畢竟，現在的工作也不好找。”

    聞言，趙琳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很不同意道：“你有沒有事，不是你說了算的，是要看醫生的檢查報告決定的！還有，你平時還有什么不舒服，仔細想想，然后告訴我。”

    “我，”田南真的認真思考了片刻，答道：“我沒有其他不舒服，應該就是心臟病吧。”

    趙琳真的很不待見他，沒好氣地瞪了他好幾次，想懟他，但是最終還是忍耐下來了。

    沒過多久，心臟科的主任醫生拿著田南的心電圖和心臟B超的單子走進病房。

    “你們好，是田南先生和他的家屬吧？”

    “額，對。”趙琳站起來，面對著進來的主任醫師，“是我先生的檢查報告，有結果了吧。”

    “嗯，您好，我是心臟科的陳立明醫生。”

    他和趙琳握了握手，說：“您先生，患有比較嚴重的心臟病，我們稱為房顫。”

    “啊？”趙琳顯然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您先生的心臟病，容易出現心肌梗塞的情況。”

    “心肌梗塞？”

    趙琳還是有點不太明白，問道：“很嚴重嗎？”

    “嗯。”

    陳立明抿唇點了點頭，說：“主要是這個心臟病，是不定性的，會比較突然。”頓了頓，接過護士送上的單子，繼續道：“不過，您先生有一個指標不錯，就是沒有高血壓。這真的是萬幸。”

    “哦，我們家都沒有高血壓。”趙琳順著醫生的話，說明了一下情況，“前幾年，我和他體檢的都是，還都是血壓偏低的情況，現在年紀上去了，算比較正常的血壓。”

    “嗯，所以這點，對這個心臟病來說，是比較重要的。如果有高血壓，疊加這個心臟病，就比較危險，現在只要你們自己注意，平和心情，少動怒，應該還是可以控制的。”

    陳立明說到這里，戴上聽診器，為田南檢查了一下，說：“另外，我建議田先生做個全身檢查，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問題，會不會影響到這個心臟病發作。”

    “好，我們做。”

    趙琳沒有任何遲疑，說，“這個要怎么檢查？”

    “這個的話，等會兒護士會給你們發做檢查的單子，每一個都排隊做一下。可能，一天是做不完的，有些檢查項目要放到明天。”

    “好的，明白了，反正這兩天，讓他住院檢查。”

    “嗯。”

    陳立明點了點頭，摘下聽診器，說：“現在，沒有什么大問題，不過心臟病一定要戒躁、戒怒，家人也要多擔待一下，別跟他吵架動氣，讓他盡可能的心平氣和一點。”

    聽了這話，趙琳的表情有點不自在，好一會兒才抿唇點頭：“知道了，還有別的要注意的嗎？”

    “還有吃的，忌辛辣，盡量吃清淡一點，別太咸。因為，太咸了，血管容易硬化，導致心肌梗塞的概率增加。”

    “哦，這點我倒是可以保證，我們家一直都吃的很淡。”

    “那就沒什么了，先做全身檢查吧。”陳立明露出一臉溫和的笑容，說：“等會兒，我開個藥單，你們自己到一樓取藥。”

    “好，謝謝陳醫生了，那我跟您去拿藥單吧。”

    “嗯，行。”陳立明答應了，低頭對著身邊的護士說了一句，便和趙琳一起離開病房，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田南看著這一幕，心情不太舒服。

    他抬頭看向紀德，問道：“小紀啊，你說他們會不會瞞著我，說我其實已經病得很嚴重了，隨時可能死掉啊。”

    “不會。”紀德愣了一下，連忙坐在他的病床旁，安福道，“這個上面寫的真的只是‘房顫’，其實我們用手機度娘一下，也就知道這是什么樣的心臟病了。”

    “哦，那你給我度娘看看，我挺不放心的。”田南心里是真的害怕，怕自己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享受，就入土為安了。

    紀德立刻用手機搜素了“房顫”，送到田南面前：“叔叔，您自己看吧。”

    “哦。”田南接過手機，點開了好幾條解釋，發現老年人挺多有這個毛病的。

    這也算是自己不再年輕的一種反應。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手機還給紀德。

    “好了，不看了，沒什么大問題就好。”

    紀德看他的表情比之前放松了很多，也是明顯松了口氣。

    這時候，趙琳拿著藥回到病房，快步走到田南的病床旁，問道：“怎么樣，現在身體感覺怎么樣，可以下床去做檢查嗎？”

    “嗯，可以。”田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趙琳連忙伸手攙扶。

    “行了，你悠著點，當心摔了。”

    說話的時候，紀德已經上來幫忙，扶著田南一起走出病房，到CT室，排隊做CT。

    在醫院里，每個項目的檢查，排隊都挺長的。

    趙琳扶著田南坐在等候區的休息椅上，獨自走去隊伍的前面看了一下。

    她把手上的檢查單子交給了護士，就回到田南身邊，耐心等著叫名字了。

    差不多40分鐘之后，才輪到了田南他們。

    趙琳和紀德扶著田南，進了檢查室，就看著他去做全身CT。

    等他從儀器上下來之后，趙琳示意紀德，道：“小紀，你去扶一下老田，我問問醫生情況。”

    “好。”紀德點頭答應了，走出攙扶田南。

    趙琳則來到做檢查的醫生身邊，小聲問道：“醫生啊，我先生的CT沒什么問題吧？”

    “額……”做檢查的醫生，看了一下電腦里面的數據成像，表情有些不太樂觀：“額，心臟上的問題，你們應該知道吧？”

    “對，知道。”趙琳回答著，發現面前這個醫生的表情不太對勁，心里不免有點擔心，表情頓時就緊張起來：“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你直接說給我聽就行。”

    “這個吧，我只能建議你們去腦科看一下。”

    “腦科！他，他腦子怎么了？”

    “額，您先別緊張，畢竟我只是做檢查的，不是腦科的專家，就這個腦CT來看，您先生可能是腦退化癥。”

    ……

    “腦退化？”趙琳擰著眉，滿是不解地問道：“那是什么情況？能說的清楚一點嗎？”

    “就是腦萎縮。”做檢查的醫生認真想了想，說：“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老年癡呆’。”

    “什么？你是說，我先生得了老年癡呆？”

    趙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擰著眉，接過醫生送上的CT報告，仔細看了一下。

    可是，她壓根就看不懂呀。

    “額，這個，你們到8樓去找腦科的大夫看一下。”

    做檢查的醫生，給了推薦，說：“我們醫院的腦科權威梁冠天主任，剛好在醫院呢，具體是什么情況，他說的會比較準確。而且，也不一定是我說的退化癥，可能沒什么大問題呢。”

    他作為醫生，只能這么安撫一下。

    趙琳心里明白，這些都是他說出來安慰自己，也沒有再問什么，看到紀德扶著田南出來，便上前道：“走了，我們上8樓，找腦科的主任醫生，看一下這張腦CT的情況。”

    “好。”

    紀德留意到趙琳的臉色變了，心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還是感覺到一絲異樣的。

    他和趙琳扶著田南進了電梯，很快就到了8樓。

    三人一起走到醫生辦公室外，發現還是需要排隊，只好在樓廊上的休息處坐下。

    田南看著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不解地詢問身邊的趙琳：“這里檢查腦子的嗎？”

    “嗯。”

    趙琳低低地應了聲，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

    “我腦子有什么問題嗎？”

    田南心里的疑惑頗重，人也跟著緊張起來：“為什么要來這里檢查？”

    “就是讓專家看一下，別緊張。”

    趙琳握著他的手，安撫道：“沒事的。”

    “嗯。”田南聽她這么說，稍微放松了一點。

    又過了差不多半小時，總算是叫到他們的名字了。

    趙琳和紀德陪著田南進了辦公室，讓他在專家梁冠天面前坐下。

    “梁主任，你好。”

    趙琳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把手中的CT單子放到桌上。

    “嗯，田南，田先生，58歲。”

    梁冠天拿起報告單子，認真看了一下，道：“田先生，這段時間是不是經常忘記一些做過的事情啊？就是，忘性比較大啊？”

    “額……”趙琳蹙眉，并不是很清楚這個，轉頭看了田南一眼，說：“有嗎？你最近經常忘記事情？”

    “沒有吧。”

    田南搖了搖頭，表情有點蒙圈。

    這時候，身旁的紀德開口道：“應該有。叔叔最近是經常忘記，或者說記錯一些事情，比如今天早上，他就忘記了昨晚放在家里客廳的結婚證和戶口簿。”

    “你怎么知道？”

    趙琳聽著紀德的解釋，表情頗為驚訝，“馨馨給你說的？”

    “不是。”紀德搖了搖頭，說：“叔叔之所以倒在小區門口，就是突然想起了昨晚吵架的事情，然后想要回去拿證件。”

    ……

    趙琳不覺皺眉，看向田南，問道：“小紀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忘了？”

    “額……”

    田南低頭，認真想了想，說，“好像是這樣，我剛才暈倒了，有點記不清楚了。”

    趙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微微嘆了口氣，問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還有之前有一次，是我和馨馨去警局把叔叔接出來的。”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回事？”

    趙琳的表情有些震驚，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就是，您生日的前一天，叔叔去超市買巧克力，忘記付錢了。后來，我和馨馨去警局了解情況，才知道叔叔記錯了，以為自己已經付過錢了。”

    紀德簡單陳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說：“然后，我和馨馨給超市老板道了歉，付了錢，就把叔叔接出來了。不過，那個時候叔叔不讓我們把這個事情告訴您，所以馨馨應該也沒說吧。”

    “竟然有這樣的事！”

    “嗯。”紀德點了點頭，說，“還有，就是前不久馨馨告訴我的，說叔叔回家的時候，繞了路，然后您覺得他撒謊，跟他吵了起來。”

    “這件事我記得。”趙琳回想起當時的事情，說，“你說你抄近路回家，可是你公司到家，只有一條路，根本沒有近路，你是不是迷路了？”

    “額……”田南遲疑著，表情有點蒙圈，“有這件事嗎？什么時候的事情？”

    聞言，趙琳的表情一下子轉沉，眼眶也微微泛紅：“梁主任，我現在可以確定，我先生最近經常忘記一些事情。”

    “嗯。”梁冠天放下手中的CT報告，說，“那么，我現在不得不告訴你們一個不太好的事實，那就是田先生換上了‘艾滋海默癥’，也就是，我們常說了老年癡呆癥。”

    “所以，這病可以治愈嗎？”

    趙琳有點慌了，雙手扶著田南的肩膀，看著梁冠天。

    “目前的醫療水平，這個病癥無法治愈。”

    梁冠天如實地回答，道：“不過，可以吃些藥，延遲腦退化的速度。”

    “延遲？”趙琳想了想，問道：“能延遲多久？”

    “嗯，這個時間問題，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吃了藥，效果很好；有些人，就可能沒有很大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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