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吃完了東西，看著小豆沙睡得還沉，便也靠在沙發，再睡了一會兒。
再次醒來，已經天亮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落在她的臉上，熾暖又刺眼。
田馨起身，把窗簾拉好了一會兒，就看到病床上，小豆沙微微動了一下。
女兒醒了。
“媽媽……”
“嗯，媽媽在。”田馨上前，摸了摸小豆沙的額頭，溫柔地問道，“怎么樣？右腿還很疼嗎？”
“好很多了。”
小豆沙眨了眨眼睛，就看到紀德坐在另一邊，沒有到她床邊來，便小聲道：“爸爸，你又和媽媽吵架了嗎？”
“啊？”紀德愣了一下，連忙走到女兒面前，解釋道，“沒有，爸爸怕擋了小豆沙的陽光，所以就沒有過來。”
“真的嗎？”小豆沙看著紀德，拉著他的手，用非常認真地眼神審視著他。
“當然。”紀德點頭，暗暗看了田馨一眼，示意她配合一下。
田馨并不打算理他，看著女兒，問道：“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嗯。”
小豆沙低低應了一聲，拉著田馨和紀德的手，放到一起，“我想吃爸爸和媽媽一起做的早飯。”
……
田馨知道這孩子是故意的。
她其實知道自己跟紀德生氣呢。
“媽媽要在這里照顧你，不能回家做早飯的，你讓爸爸回去做吧。”
“沒關系，吃午飯也可以。等奶奶和外婆來了，爸爸和媽媽就可以回家做午飯了。”
小豆沙的思路真的很清晰。
田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鼻子，說：“想吃什么呢？”
“咕嚕肉，西芹炒百合，還想喝魚湯。”
小豆沙說了自己想吃的東西。
剛好一個是紀德的拿手菜，一個是田馨的拿手菜，還有一個兩個人都能做。
“就這些嗎？”
“嗯。”
小豆沙點了點頭，握著田馨和紀德的手說：“爸爸媽媽要好好合作哦，我吃的出來的。”
“你這么厲害嗎？”
“是啊。”小豆沙有點自豪的昂起下巴。
“好，那要不要把床搖起來一點？”
“要。”
小豆沙看著田馨幫她把床搖起來一點，就看到趙琳推門進了病房。
“外婆！”
“嗯，小豆沙今天感覺怎么樣？右腳疼不疼呀？”
趙琳一早就去買菜了。
因為小豆沙受傷住院的關系，今天就換趙琳出來買菜。
“疼。”小豆沙嘟著嘴，可憐兮兮地回答了趙琳的問話。
“那外婆給你揉一揉。”
趙琳幫忙揉了揉小豆沙沒有打石膏的部位，繼續道：“來，這是你最喜歡的優酸乳，還有肉松粢飯團。”
“哇，好香。”
小豆沙接下一罐優酸乳，一邊喝，一邊吃著另一只手中的粢飯團。
這時候，王霞也到了。
她同樣帶著早餐的。
“哎呀，親家母，你比我早啊。”
王霞走到病床前，看了自己的孫女，笑道：“看來，奶奶的早餐，小豆沙是吃不下了，給你爸爸媽媽吃吧。”
說著，把手中的早餐袋子遞給了紀德。
她是特意讓紀德去給田馨送早餐的。
紀德拿著早餐，來到田馨面前，小聲問道，“老婆，吃粢飯，還是皮蛋瘦肉粥？”
“我喝粥。”田馨總算是跟他說話了，雖然態度還有點冷淡，但是他心里還是挺歡喜的。
“給。”
紀德把粥拿出來，并幫忙開了蓋子，放好了調羹。
田馨沒有說話，吃了早餐，就聽著女兒對著王霞和趙琳說：“奶奶，外婆，我中午要吃爸爸媽媽做的飯菜，等會兒外婆先回家照顧外公，奶奶留在這里照顧我，讓爸爸和媽媽回家給我做飯。”
她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明明白白。
“嗯，好，聽小豆沙的。”
趙琳和王霞明白小豆沙的想法，立刻就答應了。
田馨無奈地嘆了口氣，冷睨了紀德一眼，知道今天是肯定要和好了。
沒過多久，趙琳起身，和紀德、田馨一起離開病房。
紀德開車，先把趙琳送了回去，接著就和田馨一起去超市買菜，
黑魚湯對傷口好，所以田馨買了一條黑魚，準備回家煮湯。
小夫妻倆買完菜，還是挺快的。
回家的路上，紀德見田馨一直別著頭，不去看他，便開口道：“老婆，真的對不起，原諒我吧。”
田馨知道今天如果再不原諒，只怕自己要被女兒和兩家長輩折騰死。
“行了，我知道了，但是不想跟你說話。”
“那你不說，聽我說就好。”
紀德一邊開車，一邊道：“我知道你昨天撞疼了，等會兒回家貼一貼膏藥。”
……
田馨下意識地扶住自己的胳膊，輕輕按壓，確實隱隱作痛，想來手臂上是有瘀青的。
“等會兒回家，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來做就好了，你回房間，好好睡一會兒。”
“你做？”田馨沒好氣地撇了撇嘴，說，“女兒的嘴那么毒，是誰做的飯菜，她一口就嘗的出來，你想讓她為我們擔心？”
“不是，我只是怕你的手臂……”
“手臂沒事，就是揉捏的時候有點疼。”
田馨沉沉嘆了口氣，看著他道：“希望你下次不要那么用力推我。”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紀德感覺快慪死了，一個勁的道歉，心里慚愧極了。
“好了，我不是說了，不談之前的事情了。”
“嗯。”
紀德沒有繼續說下去。
20分鐘后，兩人回到家里。
紀德立刻就幫忙殺魚，醬肉。
田馨則坐在客廳摘菜。
大約是半小時的樣子，紀德開始架鍋熱油。
他首先把那條黑魚煎了一下，讓其表皮成為金黃色之后撈出。
田馨看他已經幫忙把魚煎好了，便架起湯鍋，放入煸炒過的姜蔥，再倒入料酒和些許食鹽，開始煮魚湯。
紀德站在一旁，重新熱了油鍋，準備做咕嚕肉。
“這里油煙大，你去客廳坐著，魚湯我會幫忙看著的。”
“那就交給你了。”
田馨也不跟他爭這些，轉身走出廚房。
她先到房間，拿了干凈的衣服，洗了個澡，而后就坐在客廳看電視。
只是沒想到，看了沒多久，就睡著了。
紀德做好了咕嚕肉，便想到客廳叫田馨去給魚湯做最后的調味。
結果，就看到田馨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落地窗前的陽光明媚，卻不是特別熱辣，落在她的身上，看起來特別恬靜溫婉。
紀德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發現離中午12點，還有1個半小時，就想著讓田馨安靜的睡一會兒。
而后，他到廚房，把煮著魚湯的爐火關到最小，就用小火微著。
等到了11點半，才把田馨叫醒。
“老婆，醒醒了，要去給女兒送午飯了。”
田馨蹙眉，揉了揉眼睛，問道：“幾點了？”
“11點半了。”
“什么，我的魚湯！”田馨猛地驚醒，剛想站起來，就被紀德扶著肩膀，按回沙發坐著。
“放心，沒事，小火微著呢。”
他的話，讓田馨明顯松了口氣，拍開他的手，埋怨道：“你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說著，她重新站起身，走去廚房。
田馨看了一下魚湯的顏色，還算奶白，緊接著，她在冰箱了拿了一小罐純牛奶，倒了半罐進魚湯，把火稍微調大了一點，也沒有燒滾，只是燒到冒出一些熱氣，就加了少許味精。
紀德站在她身后，看著這樣的操作，表情有點驚訝：“難怪小豆沙說，她吃的出來我和你做菜的差別，原來你煮魚湯放牛奶的。”
“我只是讓奶白色的魚湯，更好看，味道更純滑一點。”
田馨把魚湯盛放進保溫壺，洗了鐵鍋，重新熱油，清炒了一個西芹百合。
做完這些之后，她拎著保溫壺和飯盒，對著紀德道：“好了，走吧。”
“嗯。”
紀德和她一起下樓，開車回了醫院。
進了病房，王霞一看到他們，立刻起身說：“好了，好了，小豆沙都念了你們好幾次了，總算是來了。”
“抱歉婆婆，讓您等久了吧。”
田馨走到病床前，把自己手里的兩個袋子放在病床桌上。
“不久不久，只是啊，我確實要回去了，你公公還等著我給他做飯呢。”
王霞笑著跟小豆沙說了“再見”，就離開病房了。
紀德本想去送她的，但是被她拒絕了。
王霞湊到兒子耳邊小聲道：“好好相處，可別又像昨天那樣了。”
“嗯，我懂。”
紀德看著她進了電梯，才回了病房。
他看到田馨在打開午餐袋，便到她身邊幫忙。
小豆沙看著自己爸爸媽媽的樣子，知道他們沒有再吵架了，便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好香啊，還沒有打開，我就聞到魚湯的香味了。”
田馨看著她粉嫩的臉頰，問道：“腳還疼的厲害嗎？”
“沒有之前那么疼了，我看動畫片的時候，笑著笑著就忘記了。”
小豆沙看到自己和田馨說話的時候，紀德在幫自己準備午飯，立刻問道：“爸爸，你和媽媽一起做的嗎？”
“當然，小豆沙不是說過，嘗一口就知道的嗎？爸爸和媽媽，當然要一起做了。”
紀德輕輕把病床桌推到孩子面前。
“好了，趁熱吃吧。”
“嗯，爸爸和媽媽一起吃。”小豆沙知道他們一定都是先顧著自己，不會先吃午飯的，便要求他們和自己一起吃。
“媽媽等會兒吃，先喂你吃。”
“不用，小豆沙可以自己吃的。”她接過田馨手里的飯碗，拿起勺子，自己吃飯。
田馨看她這么乖巧，也不好再做推辭，又盛了一碗飯，端在自己手里吃著。
紀德看著母女倆的樣子，心里很開心，抿唇笑了，親自夾了一塊咕嚕肉到田馨碗里，然后又給女兒添了一筷子西芹百合。
“來，多吃一點，可別剩太多了，那樣太浪費了。”
田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碗里的咕嚕肉，低頭吃著。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問道：“下午，我想回公司交代一些手上的工作，你可以陪著小豆沙嗎？”
“可以，我可以。”紀德連忙點頭答應。
田馨看著女兒的樣子，知道自己不可能太早回公司投入工作，所以手上的工作，必須交代給楊小綿他們，另外還要向孟華請幾天假。
一切，還要等小豆沙出院，才能恢復正軌。
“那小豆沙，媽媽會很快回來的，你有什么事情，都告訴爸爸，如果實在疼得厲害，就讓爸爸去找醫生。”田馨這話，其實也代表著她允許紀德去找醫生給小豆沙打止痛針。
“嗯，已經沒有之前疼得那么厲害了。”
小豆沙卻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第一天疼了。
“放心吧，我相信我們女兒很堅強的。”紀德笑著看向小豆沙，繼續道：“等會兒吃完午飯，爸爸陪你看動畫片。”
“好。”
小豆沙欣然答應。
田馨看他們這樣，也就放心了。
吃完午飯，她就回了公司。
紀德收拾完飯盒，就回到沙發上坐著。
小豆沙看著他，一直在等著他陪自己看動畫片。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下文。
小豆沙嘟著嘴，不滿道：“爸爸，說好的陪我一起看動畫片的呢？你怎么一直坐在那里不動呀？”
“啊？看動畫片？”紀德愣了一下，連忙道：“哦，對，看動畫片。”他到處尋找平板電腦，樣子有點冒失。
“爸爸，你找什么呢？”
“找平板呀。”
“平板在這里呀。”小豆沙伸手，拿起床頭柜上的平板電腦，說，“爸爸，你最近記性很不好呢？不會是和外公一樣，生病了吧？”
女兒的話，讓紀德渾身一顫，腦子一個激靈。
確實，這段時間自己老會忘記一些事情。
明明是才做過或者答應過的事情，轉身就忘記了。
“沒有，爸爸是太忙了，有點精神緊張。”
他尷尬地笑了笑，走到小豆沙的床邊坐下，說，“來，爸爸陪你一起看動畫片。”
小豆沙開心地點了點頭，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紀德心里一直都想著女兒剛才的話，決定去樓下做個腦檢查。
掛號之后，他就排隊做檢查。
差不多等了一個小時，才輪到他做檢查。
腦科的梁冠天醫生原本就認識他，當看到他來檢查的時候，表情略顯驚訝：“紀先生，你是怎么不舒服了？”
“額……”紀德在他面前坐下，簡單地回答：“我最近忘性很大，所以來做個檢查。”
“哦。”梁冠天看了一下他的腦CT和腦部的X光片，臉色明顯有了變化。
“怎么了，梁醫生，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你這個……”梁冠天停頓了一下，說，“恕我直言，也是阿茲海默癥的癥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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