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連連點頭道:“庾家早年在豫州頗有權(quán)勢,又是元帝身邊的從龍之臣,從家門的貴重來看,和我們家也是不相上下的……”
末了,她卻還是搖頭道:“不成不成,他們家和我們家素不親厚,如何能一下子談婚論嫁呢,我看還是不合適……”
謝琰笑道:“正是他們家的子侄如今和兒還算說得上話,這才愿意將嫡出的妹妹許給我們家的子侄,若是您點頭的話,這事兒就成了一半了。”
劉氏憂心謝澹的婚事已有許久了,聽謝琰這樣說,心里頓時一陣輕松,高興地說道:“他們家和我們家真是門當(dāng)戶對,原本我還不覺得什么,你這么一說,我怎么想都覺得這真是天作之合,若是這家的女郎能賢惠一些,我便再沒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這賢惠不賢惠的,人家也不可能真的告訴你啊,若你去問是不是賢惠,別人總是說賢惠的,當(dāng)時的婚姻很多都是盲婚啞嫁,待字閨中的年輕小姑子出門都戴幃帽,也是為了避免被別人窺見容貌。
謝琰回憶了一下庾準(zhǔn)庾楷兩兄弟的品貌和性格,覺得他家的妹妹若是像庾準(zhǔn)的話,還算是一個端莊優(yōu)雅的美女,若是像庾楷的話……那可就不怎么妙了。
他眨了眨眼,對劉氏笑著說道:“母親你看自己家的孩子,總是覺得什么都好,簡直是十全十美,我也是一樣,每每看著澹兒清秀俊美的相貌,總覺得世上沒有什么女子能配得上他,然而庾氏家的郎君們亦是相貌出眾的美男子,又是大家出身,風(fēng)度儀態(tài)自然是無可挑剔的,他們家的年輕女郎應(yīng)該也差不到哪兒去,若您實在不放心的話,兒想辦法讓您先掌掌眼也是使得的。”
劉氏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埋怨道:“連你都說好,母親哪有不相信你的,你先去他們家透透口風(fēng)吧,別我們這心熱得很,人家卻已經(jīng)許親了,說到掌掌眼,我倒是跟你說,朱高氏的女兒才叫溫柔賢惠,美麗大方呢,那姿態(tài)舉止十足的大家出身的女公子,真真是風(fēng)度怡人,令人如沐春風(fēng),若是你親眼見了,定然也會喜歡的,不如我安排她和你先見個面吧……”
她自顧自地說著,卻發(fā)現(xiàn)謝琰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洗耳恭聽的樣子,卻是再也不發(fā)一言。
這無聲的抗議實在是十分明顯,劉氏嘆了一口氣,改口說道:“你侄兒的事,你多費心吧。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做母親的話,也是沒人肯理會了……”
從母親那里恭恭敬敬地告辭出來,謝琰卻并不著急去找庾氏兄弟,這事急也急不來,順其自然是最好的,畢竟即便是現(xiàn)在定下了親事,也要過幾年才能完婚。
之前這兄弟二人的結(jié)姻之意頗為誠懇,想來也不可能匆匆忙忙地就將自己的妹妹許了旁人。
他從容地穿過庭中已然被秋風(fēng)渲染得濃烈艷麗的紅葉,向著謝澹所居的院子走去,白色的寬袍長裾拖曳在淺色的回廊木板之上,似乎一點塵埃都不曾沾染,平日他的容貌已經(jīng)是俊美得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了,在這妖艷的紅葉間行走的樣子更是顯得十分圣潔,即便是遠遠望見的侍女們都忍不住停下腳步來,駐足觀賞自家主子的優(yōu)美姿態(tài),各人不由得不心生嘆息,能在謝府這樣高雅富貴的宅邸中當(dāng)差,實在是前世修來的福報。
謝澹正對自己的侍女們解釋昨晚偷偷溜出去的事情,乳母謝氏十分不滿地責(zé)備他道:“即便是害怕,也不能半夜里隨便亂走,昨夜月屏都哭濕了袖子了,吵著要去告訴老夫人。幸而奴婢知道您一向能照顧好自己,才沒驚動了老夫人,若是真的半夜里害的舉家都驚醒了,只為了找您一個人,少不得老夫人又要擔(dān)心呢。”
那叫做月屏的是謝澹的貼身侍女中與他最為親厚的一個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親密無間,她果然是兩眼腫得跟核桃似得,盈盈欲語的樣子十分可憐可愛,她見謝氏有些逾禮了,忙打圓場道:“澹郎不要怪媽媽嚴(yán)厲,若不是蘇合姐姐早上派人來通知我們,我們都不知道您是在阿郎那兒。往后您夜里不管去哪兒,都要將奴婢叫醒告訴奴婢一聲,不然,不然,我們該有多擔(dān)心啊。”
她嘴上說的是“我們”,但那雙欲語還休的眸子中卻是難掩自己的情意,顯然最擔(dān)心的人還是她自己。
謝澹溫柔地望著她,含笑道:“月屏姐姐,我知道了。”
他轉(zhuǎn)而對謝氏謙遜地說道:“媽媽,如今我也不是小孩了,自是知道輕重的,以后不會再讓您擔(dān)心了。”
謝氏也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太過嚴(yán)厲了,失了自己奴婢的身份體統(tǒng),她雖然姓謝,卻是多年前謝安的大兄謝奕當(dāng)家的時候賜姓的,并不是正經(jīng)的謝家血統(tǒng),按理是沒有資格這樣教訓(xùn)謝家的子侄的。
她對謝澹是從小當(dāng)自己孩子一樣奶大的,身為母親一樣的存在,總是難免會偶爾忘卻了對方和自己身份有別,只當(dāng)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管教。往日澹兒年紀(jì)還小,便是教訓(xùn)幾句也沒什么大礙,如今澹兒卻是逐漸長大了,有朝一日許是會娶親,許是會出仕,像個大人一樣有自己的交際圈,再也不依賴自己這個乳母了。
然而澹兒卻是個最為溫順的孩子,從小就很聽話,卻不知道將來他的人生會是怎樣的,許是自己根本沒有機會能看到了……想到這里,她心中也不免有些酸澀,揉了揉眼睛道:“您明白道理便好,媽媽年紀(jì)大了,許是嘮叨了一些,還請郎君寬宥。”
謝澹恭敬地向她行禮,他對待這位長者一直是十分尊敬的,不單單是因為謝氏從小就對自己疼愛有加,更是因為他潛意識里已經(jīng)將謝氏當(dāng)成了自己的長輩,從不認(rèn)為她只是個奴婢而已,在謝家這樣門第高貴,令人高山仰止的家族中,身為主子還能有這樣的赤誠之心,可說是與謝安從小言傳身教的引導(dǎo)是分不開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中便躍動著興奮的光芒,不顧禮儀地跳了起來,沖向門口,一把抱住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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