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態炎涼，仙界也不外乎。眾仙得知靈界空有其名，對這名靈界公主的態度便急轉直下。阿丘容貌絕世，便時時遭那好色之徒覬覦。作為質子，不能在天宮妄動術法。阿丘彼時不知靈界變故，一心保靈界一脈，為了靈尊忍氣吞聲，受人騷擾。一日，我心中不忍，見她被眾人圍困嘲笑，便出手救下了她。我與你娘親，便是由此開始。”

    原來是一出話本子中常見的英雄救美的戲碼。

    “娘親被救，無以為報，便身許了？”我湊到他面前，兩眼冒光，好奇問道：“或者你見娘親貌美，便挾恩求報？”

    原本沉浸在悲傷回憶中的父君，聞言輕笑一聲，不客氣地撐住我不斷靠近的腦門，一甩手推開：“想必平日無聊，話本子瞧多了！”

    他素來大力，想必此時我白凈的腦門上已經有幾個粗紅的手指印了。不說便不說罷，還那樣推開我，我不悅地撅起了嘴。

    “為父自幼便四處征戰，戎馬倥傯，豈是那見色起意之人？你娘親生性孤傲高潔，也非那曲意承歡之輩。”他捏了捏我的鼻頭，感慨道，面目深沉，眼神中的傷懷一覽無余。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云氣蒸騰的噴泉，不再打諢插科，靜靜地等著下面的故事。

    “狐族性疑，當時我救下她，她表面致謝，卻對我更加設防，以為我是故意設計。我后來才知，阿丘在靈界青丘，有一兒時玩伴，想必有些情誼。自她入仙界，整日悶悶不樂，我見她孤苦伶仃，平日便多加照拂，沒成想，她將我贈送的物品當面收下，背后卻偷偷丟棄。”

    “一次，她不知為何緣故，偷溜下界，被人告密。天帝震怒，命我下界捉拿，同時蕩平靈界。我正待出兵，她卻滿身血污，遍體鱗傷地歸來，主動稟明天帝，說靈尊隕滅，她以靈界公主之尊，將部分神山劃撥仙界，遣散靈界眾生。從此四界至尊中，再無靈尊，她自愿歸隱山林，懇求天帝放她自由，庇護其他靈界眾人，不使其陷入戰火之中。”

    “天帝欣喜若狂，以上賓之禮相待，賜她新殿，允她自由出入。”

    “我憐她身世坎坷，命途多舛，不計較她的冷漠絕情，一如既往地悉心關照。自她回仙界后，她對我似有改觀，我與她的關系日漸好轉。”

    “我下界征戰，她也相隨左右，我們如普通人界百姓一般，過了一段頗為快活的逍遙日子。后來，我以納水珠相贈定情，與她私定了終身。未料之后，她卻不告而別，我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也尋不見她蹤跡。”

    “練兒，為父與你娘親，有違天道。那日我見你被浮香劍所傷顯出真身，當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終于確定你是我與阿丘的骨肉。悲的是，縱然我有功勛在身，卻無法改寫我們一家三口的命運。天道守恒，你既安然降生長大，阿丘必定是以命換命，方能保住你。”

    殿內一片靜默，那云氣如通人意，自噴泉逶迤而來，在我額頭一點，又轉向飄往父君，纏繞良久，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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