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輕笑一聲，似苦笑又似嘲弄：“青要時，我竟以為我能照顧你一輩子，而盡力阻止你割眼。如今想來，原是我太過自私。”

    我不欲再提青要，便挑了個話題：“你怎知洛齊他們稍后會找來？此處距離地面甚遠，恐怕尋人不易。”

    “放心罷！”他只簡單地叮囑了句，便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我知他心中所想，亦不欲多費唇舌，便盤腿打坐，閉眼凝神聚氣，傾聽周遭的風吹土動。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阿練，那日客棧眾人醉酒，我聽到你與洛齊說，再無成親之念，可是當真？”

    我追憶一番，點頭道：“當真。”

    身側半晌無動靜，良久方傳來一聲難掩失落的輕笑：“巧了，我也無成親之念。”

    我睜開眼，無語地瞧著他。卻見他面如土色，淚痕交錯。

    “你怎么了？”我不解道。他莫不是落淚了？冷漠酷厲的青冥會落淚？我寧愿相信是我的眼睛壞掉了。

    “我預備用術法逼出眼中異物，沒成想毫無成效，還搞得如此狼狽。”他又是一聲輕笑，用袖袍擦了擦眼角：“讓你見笑了！”

    我起身，掰開他的雙眼，探頭去查看，只見他眼瞼之中無紅腫也無血絲，只瞳仁處一點土色，似乎在往四周蔓延。

    “你莫怕，我來試試。”我雙指合并，往那土點上一灼，那土點迅速地躲閃了去，幾遍之后，我竟也奈何不得。

    “阿練，你不成親也無妨。”青冥的聲音自掌下傳來，虛虛實實，不甚分明：“父神與師尊兄弟多年，兩宮素來交好，往來頻繁，日后你長住歸兮殿，我來探望，亦頗為便利。”

    “呃，”我敷衍地應著，問道：“你別怕，我試試別的法子。”

    “你大膽去試罷。”

    我見那土點有增長之勢，左右無奈，我便拿出納水珠，將所剩不多的瑤池圣水滴入他雙眼，意外竟發現土點擴散之勢頓收。

    想必是仙界靈水，壓制邪祟總歸有些作用。

    我再度施法，卻于事無補，那土點還是固執地停在瞳仁處。

    “阿練，算了罷。”他推開我，捏了捏我的手：“瞧，手心都汗濕了。”說罷，他便從外衫扯下一縷白紗，蒙上了雙眼。

    “青冥！”千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瞬間人便到了面前。“你眼睛怎么了？”

    我轉首望了望她身后那徐徐走來的一大群，莞爾一笑：“當真找來了？”

    千淺卻置若罔聞，只急急地伸手去扶青冥，轉眼似乎又顧忌什么，抓住我不住地問話。我將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大家都有些束手無措。

    “桑影姑娘，你精通化土之術，或者你來試試？”洛齊提議道。

    桑影走上前來，正欲舉臂為青冥解開蒙眼白紗，卻被他制止。

    “都什么時候了，還如此不知變通。”陽古不滿道：“你只讓阿練近身，莫非阿練本是男兒身？”

    我不由得白了陽谷一眼：本姑娘絕色傾城，哪里像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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