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無風無月，沒有一絲燈火。

    林月溪與紫煙拿著火把躡手躡腳的來到白天的古街。

    和白天的景色不同，古街很黑，看不見一個人影。

    夜很靜，整條街籠罩一層灰蒙的霧，遠遠望去朦朧一片。

    四周涼風陣陣，讓人心生寒栗，頭皮發麻。

    整條街僅有兩家店鋪還在營業，一個是冥品店，還有一個是白天很熱鬧的湘菜館。

    奇怪的是湘菜館的屋里禁閉著，外面擺著一排桌子，桌子上擺滿了酒菜，卻空無一人。

    紫煙來到一家冥品店，只見堂內坐著一位老者，一身青衣，體態偏胖，慈眉目善，手持佛珠。

    見有人來，老者雙手合十，和顏悅色道：“不知姑娘深夜到訪有何事相求？”

    鬼街晚上是很少有人到訪的，這個時間出現，定是有事相求。

    紫煙亦雙手和十答道：“小女紫煙，雙世人，今深夜尋人，師父這可有牛眼淚？”

    老者微笑道：“原來是有緣人，我乃俗家弟子，法名妙元，這里有牛眼淚一瓶，姑娘只用兩滴就好，用完之后，清水沖下即可。”

    在家修佛的弟子稱為俗家弟子，可以留發。落發為僧，嚴守寺內戒規。

    僧是有法號的，而俗家弟子用的是法名。

    “多謝妙元師父。”紫煙接過妙元手中的牛眼淚，滴到眼里。

    無意中，林月溪瞥見妙元的掌心畫著一株蓮花，蓮花層層開放于掌心，栩栩如生，甚是漂亮。

    “師父，您掌心畫的蓮花真好看。”

    妙元微微一笑，睦底閃過一絲慈愛，“我這蓮花印記是佛主賜予的，自出生之日就有，和你臉上的胎記差不多，我們都是有使命的。”

    這胎記還有使命？林月溪聽得稀里糊涂，感覺老頭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實在太古怪。

    她覺得自己的胎記太不會長，人家是長在手心，是一朵美麗的蓮花，她的胎記卻偏偏長在臉上，還那么丑。

    這時林紫煙滴完牛眼淚，正要將牛眼淚歸還。

    林月溪又問妙元：“師父，這牛眼淚可有什么用處？”

    妙元道：“這牛眼淚是母牛去世前留下的眼淚，它可以讓人看見另一個空間的世界。”

    “那就是可以看見鬼了，我也想試試。”林月溪搶過牛眼淚，也往眼睛里滴了幾滴，眼里還有澀澀的感覺。

    紫煙本想阻攔，可林月溪的速度太快了，無奈道：“鬼的模樣很可怕的，你不要后悔，我已經當過一千年的鬼了，什么都見過，你做好心里準備。”

    林月溪自信道：“你就放心吧，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當前我們的任務就是盡快找到婉兒她們。”

    她將牛眼淚歸還給妙元，問道：“師父，這牛眼淚多少錢？”

    妙元見眼前的姑娘靈氣逼人，天真可愛，不由的心生慈愛，微笑道：“佛家有緣人，不收錢。”

    還有這么好事，還有不收錢的買賣，林月溪對老者頓生敬仰之情。

    冥品店的門忽然被風吹開，身后一陣冷風襲來，林月溪回頭一看，只見一白衣女子飄進來。

    她飄在半空，臉色慘白，神情呆滯，漆黑的長發垂在兩側，粗黑的眉毛像兩條蟲子，表情詭異陰森。

    “鬼啊——”林月溪驚呼一聲，忙躲到紫煙身后。

    紫煙笑道：“還說不害怕呢？這還沒出去呢？就把你嚇這樣？”

    聞言，林月溪從身后走出來，清了清嗓音，道：“誰說我害怕了？只是太突然了，沒有心理準備而已。”

    她故作鎮定，大膽的走到白衣女鬼面前，拱手道：“鬼友，別來無恙。”

    只聽白衣女子道：“是誰讓我送傳音石的？我送回來了。”原來是剛剛和她通話的人，不，確切的說她是鬼。“是我，你給我吧？”

    林月溪忙接過傳音石，見確實是婉兒的傳音石，問道：“謝謝你，這是我朋友丟的，您在哪里撿到的？”

    在接過傳音石的一剎那，她無意中觸摸到白衣女鬼的手指，那指尖蝕骨冰冷！頓感渾身雞皮疙瘩碎了一地。

    “不用謝，我是在巷子南頭第一棵楊樹下撿到的，娘說過撿到東西要還給人家，我還完了，我該回去了。”說著又飄了出去。

    林月溪沒想到鬼還挺講究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她們走出冥品店，只見剛剛安靜異常的小巷變成了另一番景象。大街上有賣東西的，有買東西的，有閑逛的，有飄著走路的，也有像人一樣走路的，鬼潮涌動，熱鬧非凡。

    路的兩旁擺滿了古玩，字畫，首飾，工藝品等等。

    湘菜館的桌子不再是空無一人，而是坐滿了人，仔細一看桌子上的酒菜都插著香火，他們沒有捧起碗來吃，而是坐在那里聞著香火味，像是很享受的樣子。

    享受完后他們會給凡人的店主留下個金元寶，古玉字畫之類的東西，這些都是他們去世時的陪葬品，鬼魂是用冥幣的，只能用這些陪嫁品與人類做交易，這店主是這條街唯一一個與鬼做生意的的凡人。

    每月固定會燒些冥幣做為夜市的攤位費，一算起來這家老板的收入還是比較暴力的。

    與鬼做生意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還是人類比較能算。

    她們漫步于大街上，卻見這條街比白天還熱鬧，他們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是獨自一人，有的是完整的靈魂，有的是殘缺的靈魂，他們大部分是從陰陽山的方向過來的。

    倏地，眼前突然冒出一小女孩，手提燈籠，面色慘白，眼神空洞，梳著兩個朝天辮子，門牙缺兩顆，她生氣道：“你踩到我的腳了！你長沒長眼睛啊？”

    林月溪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正踩著一只血淋淋的腳，小女孩身子和腳被分開了。

    她嚇得渾身一震，忙挪開腳，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小女孩道：“你走路怎么這么重啊？都踩到我的腳了，像我這樣漂著走路就不會踩到別人的腳了，我只是撿一下燈籠就被你踩到了，哼！”她嘟嘟嘴，蹲下身來接上已斷的腳。

    林月溪冒了一身冷汗，暗想這女孩的腳是紙做的嗎？說斷就斷，說接上就接上？她假裝揉肚子道：“我吃的太多了，想隨意走走，實在不好意思，踩到你了，你沒事吧？”

    “沒事。”小女孩搖搖頭。

    “姐姐，你教我走路被？我生下來就是個殘疾，五歲后就去世了，現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

    小女孩一臉委屈的表情，呆萌的看著她，冰涼的小手握著她的衣角不松手。

    完了，被鬼粘上了，林月溪嚇的魂都沒了。

    紫煙俯下身，安慰女孩道：“小朋友，飄著走路不是很好嗎？像人一樣走路會被誤解為人，就沒人喜歡和你玩了。”

    “真的嗎？”

    “真的。”林月溪也跟著點頭。

    “呃，那好吧，我不學了，我玩去了！”小女孩飄飄然離去。

    林月溪倒吸一口涼氣，冒了一身冷汗，幸好有紫煙在，否著她真不知如何應對了，果然是千年的老靈魂厲害，三言片語就給小鬼打發走了，她對紫煙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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