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碗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咣當”聲，粥撒了，碗也碎了。
沈惟想也沒想，直接用手將碎瓷片和散落在地上的粥一起往托盤里丟，粥很燙混著碎瓷片直接劃破了她的手心，可沈惟絲毫沒有感覺，廖明城的話讓她的一下子被敲醒了。
“阿惟，你聽我說。”
顧之衡立刻起身正想和沈惟解釋，卻聽著身后的廖明城繼續說道：“之衡，我媽還等著吃你和吳妍的喜糖呢。”
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沈惟再也聽不下去了，她顧不得一塌糊涂的門口，直接端著托盤上的殘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何所。
顧之衡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一嘆，阿惟肯定是誤會了，可人剛想追出去卻一把被廖明城拉住了。
“之衡，你們家下人手腳不利索，脾氣倒是不小，摔碎了碗連句話也不說就走了。”
“要你多嘴！”
廖明城對顧之衡突然的翻臉更加莫名其妙，“不是，你什么態度，不過就是個下人，毛手毛腳的，我說兩句怎么了。”
顧之衡清楚廖明城并不知道沈惟的真實身份，現在貿然告訴他一切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在他眼里阿惟就是個普通傭人。
算了算了，一會等她回來自己再好好解釋吧。
“我不會和吳妍結婚。”
廖明城對顧之衡突如其來的冷臉有些不明就里，“什么？那你留她在顧宅做什么，難不成留她在家做客？現在整個東陵城都傳遍了，說你顧之衡英雄救美，不僅幫吳妍還清欠款，還調查殺死吳慶文的兇手，我說，你現在活脫脫就是個女婿樣了。”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顧之衡了，先是下人犯了錯連句訓斥都沒有，現在又一口否決和吳妍的關系，他到底是怎么了？
顧之衡被廖明城的一番話堵得有些啞口無言，這么一想自己做的似乎真的有些過了。
“這事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再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好了，要是沒什么事兒你就先回去把，等滿月酒的時候我會過去的。”
廖明城看著顧之衡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也不再追問什么，隨后便離開了何所。
沈惟端著托盤快步跑回了后廚。
“阿偉，這是怎么了？”月娥指著那幾塊碎瓷片不禁問道。
“月娥姐，我，我剛剛摔了一跤，把碗打碎了。”
月娥走上前仔細一看，只見阿偉那雙手早已被鮮血覆蓋，她趕緊接過來著急地說道：“你的手都是血，快快快，快洗洗。”
沈惟低下頭這才發現，也許是跑回來的路上太過激動竟然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阿偉，要不我幫你端過去吧，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呢。”
“沒事的，只是小傷而已，不礙事。”
沈惟拿著月娥給的一塊干凈抹布簡單包扎了一下，其實她剛跑出“所得”的時候就聽到了黎宗濤說的話，的確，他說的一點也不錯，說到底自己只是個下人，哪里有矯情的理由。
不過等她再次回到“何所”的時候，黎宗濤已經不在了。
沈惟低著頭徑直走到桌前，裝著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說道：“東家，吃飯了。”
顧之衡早就乖乖做早了椅子上就等著她回來，不過此刻的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抬頭看著沈惟面無表情的樣子，猶豫了一會才問道：“剛才，摔疼了嗎？”
沈惟搖了搖頭，一邊將早飯端到桌上一邊回復：“沒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氛圍，顧之衡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好好說。
沈惟將碟子里的碗筷一一擺上桌，其實她知道，自從走進來后顧之衡的眼神一直注意著她的表情，可現在的沈惟并不想和他提起剛才的事。
“東家慢用。”
沈惟拿上托盤轉身就要走，可腳才邁出一步，她的手腕就被椅子上的顧之衡拉住了。
可就是這么一拉，卻讓顧之衡發現了她手受傷的情況。
“你的手！”顧之衡想起當時沈惟著急忙慌地撿著地上的碎瓷片，他輕嘆了口氣，唉，只怪自己沒注意，不過就在他準備問疼不疼的時候，可卻聽著沈惟帶著并沒有什么溫度的語氣說道：“沒事的，小傷而已，用不著東家擔心。”
這話什么意思！？
顧之衡也不醞釀了，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阿惟，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么，你應該最清楚。”
“我沒有生您的氣，我怎么可能生您的氣呢？”她沈惟有什么資格生你顧之衡的氣呢？
顧之衡的表情并沒有因為沈惟的話有所緩和，因為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沈惟慢慢抽出了被顧之衡握著的那只手，“阿惟有自知之明，您本就是我高攀不上的。”
“你這話什么意思？”
顧之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以為自己為吳妍做的一切其實也是想減輕沈惟對她的愧疚，可萬萬沒想到外面傳了幾句閑言碎語她就當真了？難不成她連這點信任都不給自己嗎？
“東家，您快點吃早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沈惟低著頭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她知道這件事怪不了顧之衡，她當然知道東陵城里傳得那些話都是假的，她在意的并不是別人的閑話，而是廖明城的前一句，“當初是你求著我介紹小姐名媛的，所以我媽媽才會把吳妍介紹給你的。”
也就是說當初是顧之衡主動追求吳妍的，所以她對吳妍說的那番話并不是毫無根據的，顧之衡對她確實與別人不同，那她沈惟算什么呢？難不成因為她是鄉下來，顧之衡就可以隨便哄騙嗎？既然追求了吳妍，怎么又來找惹她，就因為她沒有錢，就因為她是個下人？一邊說著喜歡她，一邊又主動追求吳妍，哼，顧之衡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
“好，好你個沈惟。”顧之衡很久沒這么生氣了，他伸手指著沈惟的臉，只覺得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行吧，既然如此那誰也別和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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