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坐在小板凳上幫忙摘芹菜，素琴正準備炒個回鍋肉卻見灶臺前的油瓶空了。
“小丁，能幫我去打瓶菜油嗎？”
“好。”小丁接過錢趕緊往街上跑去，這么一來，廚房只剩下素琴和沈惟兩個人。
沒了油也做不了菜，素琴便拿了根小板凳和沈惟一起摘芹菜，只是眼神又被那雙白皙靈巧的手吸引了過去，最后她忍不住問了句，“阿偉，你老家是哪兒的啊？”
東陽村距離東陵城有些距離，一般人并不知道在哪兒，再加上素琴跟著柴師父，沈惟把她當成自己人，于是也沒多想直接說道：“我老家是在東陽村。”
可好巧不巧的是，素琴的妹妹素娥早在十多年前就嫁到了東陽村。
聽著沈惟的話，素琴原本摘著芹菜的手停了下來，她忽然想起素娥之前來東陵城看病時，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姐姐，村里的沈大夫沒了，我們現在看病只能來東陵城了，說來也是可憐，那沈家的養女沈惟被她那養母賣給了村里的瘸腿賴子做小妾，可誰想得到小姑娘竟然跑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那小姑娘我見過的，長得真是標致。”
沈惟，沈惟，沈偉！難不成！真的是她？
一時間，素琴根本不敢相信這個結論，怎么可能不會這么巧，原本她只是猜測阿偉是個女孩，可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些彎彎道道。她看著沈惟低垂的眉眼和額頭上那道淺淺的粉色傷疤，忽地轉念一想，想來她一個小姑娘肯定也是吃了不少苦的，那自己應該怎么和她說呢？
素琴想了一會，打算和沈惟好好聊聊，可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小丁卻回來了。
小丁買來了菜籽油，素琴只好開始做菜，今天客人多要做的菜也多，忙碌了一早上終于趕在十一點半前都做完了，此時顧之衡和柴師父的棋局也結束了，大家一起坐在客廳里桌子上吃飯。
柴師父得知顧之衡和沈惟元宵節后就要去遼東，不由多囑咐了幾句。
“遼東現在還冷，多帶些衣服。”
“知道的。”顧之衡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那兒的鹿茸也是一絕，到時候可以看看。”
柴師父邊說邊夾了塊雞翅放到素琴的碗里，到把她弄了個大紅臉，沈惟看著兩人感情好心里也高興，她的筷子自然而然地向碗里戳了戳，可莫名其妙的多了個雞腿，她轉過頭卻見顧之衡正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
“之衡，你去遼東有聯系什么人嗎？”
柴師父的問題讓沈惟終于反應過來了，她低頭吃著雞腿，聽著顧之衡說道：“有，去年南下的時候，我認識了個在遼東做中藥生意的藥商，那人恰巧是宜興分店掌柜的女婿。”
聽了顧之衡的話，柴師父這才安了心，可沒吃幾口飯的功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對了，顧斌那兒？”
“您放心吧，一會我就去。”顧之衡放下筷子，眼里的晦暗不明一閃而過，原本他就打算看了柴師父就去顧斌家的，現在聽他主動提起也直接說了。
沈惟知道顧斌為了救東家喪了命，這大過年的去他家看一下也應該的。
吃完中飯，沈惟便跟著顧之衡去了顧斌家，素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把那些話說出來，當然這事兒暫時連柴登海也不能說。
顧斌家也在城北，距離柴師父家只要十幾分鐘的路程，兩人結伴慢慢朝他家走去。
只是路上顧之衡將不知從哪里變出的紅包遞給她，沈惟摸著那厚實的紅包她知道這是要給顧斌家里人的。
沒過多久就走到了顧斌家門口，沈惟上前敲了敲木門。
開門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身上穿了件暗色的提花棉襖，一頭烏黑的長發被梳成馬髻發式固定在后腦上，顯得整個人都有些刻板，這人就是顧斌的老婆，陳桂英。
顧斌的這座宅子比柴師父家還要大，坐北朝南院子里還有一顆巨大的槐花樹，即使在最冷的時候也能照得到陽光，這么一套好宅子在東陵城的價格肯定不便宜，沈惟覺得這一切應該都是顧之衡安排的。
“顧東家，您喝水。”陳桂英低頭給顧之衡倒了杯水，而后又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般問道：“東家，顧斌還是沒有消息嗎？”
沈惟發現陳桂英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聽著這句話卻讓她有些不明白了，不是說顧斌死了嗎？怎么還會有消息呢？
不過還沒等到顧之衡回答，屋里突然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陳桂英一聽趕緊跑了過去，于是客廳里就剩下沈惟和顧之衡大眼瞪小眼。
大約過了一會陳桂英就回來了，只不過懷里還抱了個孩子。
“小龍，快向東家問好。”
顧小龍是顧斌的兒子，今年四歲，長得白白凈凈的，和顧斌小時候一模一樣，此時的他正被陳桂英抱在懷里，臉上還有沒有擦去的淚痕。
“東家好。”
顧之衡看著陳桂英懷里的孩子，原本嚴肅的表情有了些許轉變，只是從剛進門開始他就發現似乎少了人。
“傭人呢？”
自從顧斌出事后，顧之衡就決定要好好照顧陳桂英和小龍，所以除了在錢財上給了不少幫助外，還特地找了個傭人幫襯幫襯。
“婆婆出去買鹽，很快就回來了。”
顧之衡點了點頭，轉頭向沈惟示了意，“今年初一，我這個做長輩的也得給小龍一點心意。”
沈惟明白他的意思，趕緊將手里的紅包塞到了小龍的懷里。
“小龍，拿著。”
陳桂英是個實惠人，顧斌出事了以后，顧之衡給了他們不少幫助，這些她都看在眼里，“不行，我們不能收，東家您已經給我們夠多了。。。”
“拿著吧，以后有什么難處都可以和我說。”顧之衡的話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陳桂英也不好再拒絕。
不過也就是因為顧之衡的這句話，卻又讓她重燃了希望，“東家，您能再幫我找找顧斌的下落嗎？”
只是這話音剛落，屋外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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