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看著小王一臉呆滯的模樣，忍不住又調笑道：“小王哥，你別想那么多，等到東家回來你再勸勸他，說不準這事兒還有回旋的余地呢。”

    “啊？”

    小王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他需要一點時間消化消化，“阿偉，這事。。這。。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沈惟聽了這話，倒也不多挽留，她知道顧之衡臨走前特意交代小王要盯緊了顧宅的修建，所以每天都要起早貪黑辛苦得很，便起身替他開門，“小王哥慢走呀，早點休息吧。”

    小王像是逃命一般頭也不回地跑下了樓。

    這么一出戲倒把縈繞在沈惟心頭的憂慮減輕了不少，她看著小王那滑稽的樣子也只好笑著搖了搖頭。

    而此時城西的那間出租屋里，沈氏正和沈永說起早上在東陵廟里發生的事情。

    “阿永，娘托阿芬姨給你找了個活計，過幾天就等著去濟世堂做活計吧。”

    躺在床上的沈永一聽這話，顧不上冷颼颼的地板，趕緊掀開了被子赤著腳走到沈氏面前，“娘，我不要去，那種藥鋪最難聞了，從前爹還在的時候，咱們家里都是藥的臭味了，我聞不慣，我才不去呢！”

    “不去也得給我去！你知不知道我們身上還剩多少錢了嗎？再不去賺錢，到了下個月咱倆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沈氏那一臉橫肉微微顫動，連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激動，她指著窗戶嘴里還在喋喋不休地說道：“阿永，你知道咱樓下那地方嗎？前幾天還有人活活餓死，老娘可不想下去陪你那死鬼老爹。”

    “娘，這，那咱們就在去瘸腿癩子那兒再要點錢唄？”

    沈氏真覺得自己真快被這個蠢兒子氣死了，她現在躲著那瘸腿癩子還來不及呢，可他倒好偏偏還想找他拿錢?

    可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開門！”

    沈永和沈氏面面相覷，是誰敲門他倆在清楚不過，可這屋子里燈火通明的屋子躲是肯定躲不了的，最后只得乖乖開了門。

    沈氏開門一看，果然是那瘸腿癩子。

    門口站著的男人大約四十歲的年紀，因著左腿跛了的緣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那張滿是麻子的臉上還偏偏是是個朝天鼻，嘴下長了個銅錢般大小的痔，上頭還掛了幾根嘿咻咻的毛，整個人看上去猥瑣得不行。

    “喲，原來是女婿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沈氏的表情說變就變，根本看不出前一秒才和沈永大吵了一架的樣子。

    不過瘸腿癩子并不吃她那套，“別了別了，這事兒還沒一撇呢，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欠我的錢啥時候還啊？”

    “錢，什么錢啊？”沈氏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可還是得裝著不知道地樣子問道。

    “我去年給阿惟的聘禮，這一年了我也沒見你們把她送我床上，到底還行不行了！上次你們告訴我說在東陵城里見到了阿惟，可人呢？連影子我都沒見到，你們趕緊給我個準話，不行就趕緊還錢！”

    “哎喲，瞧瞧你這話說的，咱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么錢不錢的，人我肯定給你送去的。”沈氏趕緊哄道，順便還將站在一旁正瑟瑟發抖的沈永拉了過來，“阿永，你說是不是？”

    此時的沈永哪里還有剛才和沈氏叫囂的架勢，他一看到瘸腿癩子整個人就慫的不行，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下一秒沈永只覺得大腿一疼，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沈氏狠狠擰了他的大腿，而她那雙銅鈴眼也盯著自己仿佛在說趕緊幫忙的意思，“是是是，妹，，妹夫，你就放心吧，我絕對會把阿惟親自送到你面前的。”

    瘸腿癩子這一趟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可話還是說的不好聽，“行，最多在一個月，要不給錢要不給人，不然咱就警察局見吧。”

    沈氏心下一驚，警察局這個名頭她在東陵城這幾天就知道了，和以前的官府相比起來更加可怕，聽說那些人手里頭還有槍，一個子彈就能送人上西天，想到這里沈氏立刻緊張地冷汗直流，最后連瘸腿癩子走了都沒發現。

    當然沈永的情況也一樣。

    “娘，怎么辦啊，咱們會不會真的被他送到警察局呀。”沈永慌得不行，只后悔自己今晚上怎么沒跟著朋友一起出去，若是今晚上不在家里那肯定是遇不到瘸腿癩子了。

    沈氏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忐忑的心終于有了些許平靜，隨后那雙精明的眼睛微微動了動，當下就有了主意，“還能怎么辦，賺錢搬家！”

    沈永聽了她的話就知道自己是肯定要去藥鋪干活了，可他真不想去，前幾天去舞廳的時候他見那里跳舞的姑娘都愛跟穿著西裝的男人攀談，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原來那些人都是在政府上班的，若是自己也能去那種地方干活就好了，“娘，我不想去藥鋪，你能再給我找個別的地方嗎？我看街上政府辦事處就不錯，聽說在那里干活的人工錢特多，關鍵是說出去體面，你能幫我去問問嗎？”

    “臭小子！你想什么呢！”

    沈氏想起了素芬那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心里只恨得牙癢癢，可沈永的話顯然更刺激了她，只聽“啪”的一聲，一個亮堂堂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

    這個耳光把沈永打懵了，他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氏，“娘，你打我！你打我也沒用！反正除了那辦事處我哪兒也不去！”

    沈氏真恨不得一把將沈永從窗戶上推下去，此時桌上的雞毛撣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不去，你敢不去，不去老娘打死你！”

    “娘！”沈永從小就怕沈氏，可看著她拿起雞毛撣子朝自己甩來的樣子卻突然硬氣了一回，直接回嗆道：“反正我不去！”說完竟一把拉開門，頭不會得下了樓，只留下沈氏一個人咬牙切齒地留在了屋里。

    這番下了樓的沈永煩的不得了，可心思卻還想著尋樂子，于是便轉頭去了百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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